有的人心懷夢想,生而熱烈,有的人心有千斤,卻靜而不爭。


    李染和屬於後者。她把自己壓抑在不自信的圈套裏,越退越小,越縮越緊。但她遠遠低估了自己心底的滾燙,隻是需要一個使勁推動一把的助力,她才會有膽量去追尋屬於自己的那片波瀾與壯闊。


    吃進嘴裏的美食全無滋味了,但像感覺不到飽似的,李染和還在不停往嘴裏塞東西。


    嚴以倒了一杯飲料給她,說:“喝點果汁,歇一會兒慢慢吃。”


    他總能及時地感知她的情緒,又說:“參觀的學校,我查到了一些資料,吃完飯迴去我們一起看。”


    李染和說:“好。”


    飯吃得差不多了,嚴利風客氣的問道:“大家都吃好了嗎?要不要再加點?”


    “不了不了,再點就要浪費了。”


    嚴利風說:“今天有些倉促了,明天咱們早上喝豆汁,中午吃烤鴨,下午吃什麽?”


    李染和搶答:“炸醬麵。”做的攻略裏麵隻有吃的記得最清楚。


    嚴利風哈哈大笑:“對嘍!”


    第二天,淩晨4點左右,天安門廣場人潮洶湧。嚴以在前麵帶隊,爺爺奶奶們走在中間,後麵跟著李染和與李星苒。大家互相拉著手,生怕一步沒跟上就走散了。


    天還沒有大亮,廣場上圍得水泄不通。嚴以小心的順著人群,擔心老人腿腳不便容易發生踩踏,所以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最後還是夾了在五湖四海的遊客當中。


    從晨光熹微到天色大亮,國歌奏響短短不到一分鍾,莊嚴的五星紅旗在天空中傲然飄揚。李染和發現從排隊入場開始,四位老人就變得嚴肅了起來,一直到儀式結束,默契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結束後,嚴以帶大家去了一個相對人少的地方,等待人潮散去,再慢慢退出廣場。


    從廣場出來,感覺爺爺奶奶們有些疲憊,原定的早餐計劃也過點了,於是打車迴了酒店,安頓下四位老人,三個小的出門去買飯了。


    三人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便利店,簡單打包了一些包子牛肉餅之類的,便打道迴去了。


    路上,李染和一手端著關東煮,一手端著豆漿,肚子餓得咕咕叫卻眼睜睜的下不去嘴。她向嚴以求助,讓他幫忙撕開吸管插到豆漿裏。


    李染和撲閃著大眼睛,問:“嚴以,你猜我買到什麽了?”


    嚴以不明就裏:“什麽?”


    李染和笑得鬼精:“豆汁兒,我得趕緊嚐一下。”


    說話李星苒就聽見了,但顯然不信她說的:“怎麽可能,我聽說豆汁可難喝了,臭臭的,像隔夜的酸菜湯。”


    李染和小小的吸吮一口,沒有直接咽下去,而是停留在舌頭上細細品味,即刻,味蕾以信號傳播的速度,迅速傳遞給大腦神經——甜的。她眉心驟起,又吸了一大口,的的確確是豆漿的味道。


    要是被李星苒知道了肯定會嘲笑她,礙於麵子,李染和裝作很享受的繼續喝了兩口:“嗯,好喝。”


    “真有那麽好喝嗎?”李星苒一臉迷惑兼嫌棄的表情走到李染和麵前,“騙人的吧,便利店會賣豆汁兒?讓我喝一口。”


    “不是嫌臭嗎,幹嘛,還真要喝呀。”李染和拔腿就跑。


    一個偏要喝,一個偏不給,跑了半條街,都跑不動了,靠在路邊樹上休戰。


    李星苒大口喘氣:“你怎麽這麽能跑,我就說喝一口,嚐一口都不給嚐,李染和你就是個小氣鬼。”


    李染和辯解:“你都說了不好喝,喝了肯定會難受的,還是別喝了。”


    她倆負責打鬧,嚴以負責在後麵拎東西。見他慢吞吞的趕來,李星苒手一指:“給他喝總行了吧。”


    李染和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喝過了,他怎麽喝?”


    李星苒說:“你把蓋子揭開讓他嚐嚐,告訴我什麽味就行了。”


    李染和眼珠子一轉:“那你不許動,你站遠點我就給他喝。”


    最終嚴以承擔下了所有。


    “嚴以,我知道你不怕威脅,但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哦。”李星苒突然笑得不懷好意。


    嚴以:“嗯,好喝。”


    李星苒:“豆漿嗎?”


    嚴以:“豆汁兒。”


    李星苒氣急大叫:“啊~~~你倆肯定串通好了的。”


    至此,李星苒深信不疑,北京人兒都喜歡喝豆汁兒,大街上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都有賣。


    隔天早上到了美術館,講座的教授專門派了學生在門口迎接,一行人入場簽到,然後被領去了報告廳,稍坐了一會演講就開始了。


    教授是個光頭,滿臉絡腮胡,一身灰白色汗衫很有藝術家的風範。他一出場,掌聲四起,看來是有點威望的。這位很有藝術家風範的教授從自己的繪畫入門開始講起,說到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好,錯失了很多機會,成名路上有多不容易等等。正式進入主題,隻聽了十多分鍾,李染和就開始心不在焉了。她對國畫不感興趣,唯一留下的印象是,幻燈片裏的古風美女還挺好看的。


    她本想叫嚴以一起偷偷溜出去看展,但看他聽得很認真,就隻跟爺爺說出去上廁所了。


    出來後也不敢亂走動,先沒有目的的轉了一圈。藝術館整體設計非常有特色,極致簡約的幾何線條,大麵積的純白牆麵,幹淨但不單一,層次結構很有空間感。尤其是人來人往的長形走廊和迴旋樓梯,一個人站在上麵,像穿梭在時光隧道,遇見了平行時空的另一個自己;站在遠處,又給人一種大隱於市、低調不張揚、冷靜不平靜的感覺,完全是兩種迥然不同的感受。


    等到周圍沒什麽人,李染和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發了一條空間動態。館內顯眼的位置貼著“畢業季展覽”海報,李染和心想難怪這麽火爆,千載難逢的機會得抓緊時間去看,不然看不完了。


    剛看了一會李星苒就找來了。


    “李染和,你怎麽不叫我自己偷偷跑出來了?”


    “我出來上廁所。”


    “少胡說,上個廁所用得著這麽久?我告訴你,小心亂跑搞丟了,我可不去找你。”


    李染和無語,自己又不是小孩,丟了也能找迴去。


    講座結束,爺爺奶奶們去赴老朋友的宴會了,剩下三人看完展覽,吃了午飯,按照行程下午是去參觀學校。


    換掉禮儀服穿上便裝,教授安排的研究生看上去和高中生沒什麽差別。簡單聊了幾句,她說自己姓何,叫學姐就行。


    李星苒問東問西:“學姐,你是研究國畫的嗎?”


    學姐說:“是,你對國畫感興趣嗎?”


    李星苒搖頭:“我對設計比較感興趣。”


    學姐說:“很好啊,高考的時候可以報設計相關的,你們才上高一吧?”


    李星苒說:“開學就高三了。”


    學姐說:“噢,那馬上就要集訓了,我還以為你們剛開始學呢。”


    說到集訓,李染和有一個問題:“學姐,你覺得在北京集訓好嗎?”


    學姐想了想,說:“在北京集訓當然有好處,這邊畫室多,請的都是美院出來的老師,專業方麵肯定沒問題,就是學費可能會貴一點。我們那個時候都是在老家集訓的,我覺得主要看個人吧,隻要畫畫的好其實在哪都一樣。”


    學姐說對北京的畫室不太熟,如果想了解的話,可以跟在畫室做兼職的學弟打聲招唿,讓他們有時間過去看一看。李染和正求之不得,愉快的加上了學弟的聯係方式。


    到了學校,大概因為放暑假的原因,校園裏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一些教學樓也進不去。可畢竟是令人憧憬的大學校園,隨便走一走,就能感受到很多不一樣新奇的地方。於是把毗鄰的幾所大學都逛了一遍。


    接下來幾天,長輩們到處遊玩,小輩們到處找畫室。


    原以為大城市高手雲集,但各種大大小小的畫室看下來,才發現每一家的專業水平其實都有高有低,特別突出的僅少數,普遍中等,有些差的還不如方圓畫室剛學沒幾天的。


    隻剩最後一家了,也就是學姐介紹的,因為在偏遠的郊區,所以放在了最後。


    三人換乘了三趟地鐵,出站又坐了30分鍾公交車,總共花了兩個多小時才算到地方了。畫室在一個園區內,需要刷卡才能進去,李染和撥通聯係人的電話,電話裏說馬上去接,讓他們稍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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