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地上的顏料瓶裝進箱子,搬迴到教室,等了一會嚴以迴來了。


    “收拾好了,迴家吧。”


    迴家的路上,李染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走著走著,嚴以突然停下來。


    “染和。”


    “嗯?”


    “我家樓下那個小孩……”


    “……”


    “隻是一個普通的鄰居。”


    李染和清清楚楚地聽見心裏“咯噔”一聲。


    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嚴以從書包取東西,不小心讓“小愛心”露出了一角。書包內裏吸附了信紙的香氣,一打開就撲鼻而來,他用兩個手指夾起“小愛心”,抬到鼻尖下嗅了嗅,有點刺鼻,但很香。


    不知道這封信什麽時候出現在書包的,雖然外麵沒寫名字,但聯想到李染和怪異的表現,很難不讓人明白。嚴以好像知道是誰放進來的。看著折疊的有些複雜的愛心,他心跳加速,甚至有些欣喜若狂的感覺。


    趁周圍沒有人,嚴以小心翼翼的生怕撕壞一個小角,打開信,“小以哥哥……”


    滿心歡喜的打開,敗興失望的合上。


    隻看了個稱唿的信,被嚴以一把扔進了桌兜裏。


    過了一會,冷靜下來,他拿出信紙,想重新折迴去,搞了半天搞不明白,索性對折兩下塞進校服口袋。


    他本想迴家後,把她叫出來好好溝通,以大哥哥的身份勸她把心思用在學習上,將來考一個好的高中好的大學等等“陳詞濫調”來勸退。但放學後,李染和的刻意與拙劣,讓他突然有所意識。他立刻給辛辛發了條短信,讓她不要走,在教室等著。嚴以找到辛辛,把信還給她,並告訴她:“你還小什麽都不懂,以後不許做這樣的傻事,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還是原來的樣子。”辛辛經受不住拒絕的打擊,紅著臉眼淚汪汪:“為什麽?我想知道理由。”嚴以義正嚴詞:“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你才剛上初一,應該把精力都花在學習上,我聽說期中考試沒達到你媽定的目標,扣了一個月零花錢是吧?馬上期末考試了,要是又沒考好,信不信你媽把你關家裏一個暑假都不讓出門?我勸你抓緊時間認真複習,成績考好了,暑假想去哪玩去哪玩。”辛辛越往後聽,嘴角越往下撇,又委屈又害怕,眼睛紅紅的:“小以哥哥,那你可以幫我複習嗎?”嚴以說:“不行,你們的題我不會。”


    然後轉身就去畫室找李染和了。


    在畫室裏,本想跟她解釋這件事,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契機。他想了一路,覺得必須要說清楚。


    李染和聽到“樓下小孩”的時候,心裏莫名緊張起來。她明明叫他先走的,可他還是來畫室找她了,原來那時他早就知道了。


    她拙劣的掩飾窘相:“我見過的,挺可愛的小姑娘。”


    嚴以解釋道:“剛上初一,什麽都不懂,搞惡作劇搞我這來了。”


    李染和眼睛瞪得老大:“整蠱?”


    嚴以故作輕鬆:“是啊,鬧著玩的。”


    見他說的認真,李染和絲毫不懷疑,覺得小孩子瞎胡鬧的,小小的偶然事件而已,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一下釋然了許多。


    這天周末在家,李染和打著瞌睡趴在書桌上做複習題,剛坐下十分鍾就如坐針氈。她使勁睜著眼皮,不讓疲軟低迷的自己被困意打倒。又堅持了十分鍾,終於還是靠倒在椅背上了,無神放空。“唉,這些字每一個分開都認識,怎麽排在一起這麽難理解呢,要是眼睛掃一眼,腦子裏就能自動蹦出來答案就好了。”


    “染和,出來吃飯了。”


    “欸,來啦。”


    一到吃飯就精神。難得在飯桌上看到李頃,李頃問:“快考試了吧,最近複習的怎麽樣?”


    李染和非常誠實:“我一學習就犯困,10道選擇題對一小半錯一大半。”


    李頃笑:“做題肯定有對有錯嘛,那有什麽的,今天起的挺早,知道主動學習了,老爸非常欣慰。”


    李染和塞了一口肉,笑得虛心假意。


    童遊說:“你知道什麽,我早上八點就叫她了,磨蹭了一小時也沒見從床上下來,剛我去看,你猜她在做什麽,仰著頭在那看天花板呢,你說這孩子做幾道題怎麽這麽費勁。”


    李染和嚼著肉為自己辯解:“我就休息了一小下。”


    童遊哄著她:“噢噢噢,不說了,好好吃飯吧。”


    李頃突然想到一件事:“爸媽跟你說了嗎?”


    童遊:“說什麽?”


    李頃:“哦,那就是還沒說,爸媽說想去趟北京,把染和也帶上。”


    童遊:“帶她幹什麽,她還要上課呢。”


    李頃:“不是現在,暑假的時候。”


    童遊:“噢,那行。”


    李染和很小的時候去過北京,都沒什麽記憶了,想到暑假能去玩激動地不得了:“爸媽,咱們都去吧。”


    李頃說:“我也想去,但工作那邊沒法安排,可能去不了。”


    李染和看向童遊。


    童遊眉頭一揚:“別看我,我有安排了。”


    按照往年的慣例,不用說也知道,童遊肯定老早就和自己那些姐妹們計劃好了。


    李染和小聲囁喏:“我就知道,一到暑假就想把我掃地出門。”


    見她皺著鼻子有小情緒了,童遊更想逗她:“爺爺奶奶要帶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去了不是討人嫌……”


    李頃打斷:“不知道別瞎說,爸媽這一趟是有正事的。”


    童遊:“不是去玩嗎,他們能有什麽事?”


    李頃:“我這不才要說呢嘛,這趟北京之行是嚴叔提議的,他家小孫子也去……”


    “嚴以也要去?”


    李頃敲了敲桌子,示意李染和不要打斷他:“對,意思就是說呢,孩子們去是以參觀學校、參觀畫室為主……”


    “啊?”李染和驚叫,“不是去玩啊?”


    李頃又敲了敲桌子,繼續說:“對,意思就是說呢,此次之行,是為你們將來考大學打響了前站。”


    童遊:“咱們市裏有美術學院,不用往外地考吧,北京多遠啊。”


    李頃:“這你就不懂了,北京那可是最高學府,能在一個檔次嗎?再說了,讓他們提前出去看看,實地參觀比口舌說教更有意義,發揮了一個引導的作用,盡早樹立了目標,也能激發學習的動力,不比將來悶頭亂撞的強。”


    童遊:“是,你說的都對,我是覺得北京有點遠了,將來迴趟家多不方便啊。”


    李染和默默吃飯不說話,李頃口中的信息量太大了,她得慢慢消化一會。


    前不久舞蹈生去北京集訓,她其實還挺羨慕的,他們在北京能接觸到最新最係統的培訓資源,也代表著離自己的夢想更近一步。但同時競爭壓力也很大,尤其是培訓費,聽說是要一次性繳清的。最讓人擔心的是,時間精力金錢全都投入了,結果一所學校都沒過,這樣的例子每年大有人在。


    李染和的心情有些五味雜陳,她想去北京,但隻想去玩,而不是帶著任務。還有就是,童遊跟她的想法竟然有不謀而合之處,不過她比童遊還低了一級,反正跟美院沾邊的事,她總是沒有太多的信心。另外,參觀畫室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是大城市,畫室師資力量豐富,掌握著最前沿的流行趨勢,如果有機會交流學習的話,一定能有所收獲。


    再說,有嚴以在呢,可以一起去找畫室。這樣一想,至少這趟北京之行還是有點意思的,希望不虛此行吧。


    李染和稍稍放寬心,感覺沒吃飽,往碗裏夾了一堆菜。


    童遊:“這孩子,說話啊,就顧著吃。”


    李染和筷子邊擠出一句話:“你放心,我一定考上大學。”


    老母親眼角的皺紋飛揚:“嗯,不錯,好好吃飯。”


    期末考試,李染和抱著書本哀嚎:要是記知識點像吃飯那麽簡單就好了,我肯定一筷子不挑,囫圇個全吞下去。


    魂不守舍了兩天,總算考完了。李染和的成績跟每次臨時抱佛腳的結果一樣,每一科浮動的頻率相差無幾,總分也非常穩定。


    放學路上,李染和問嚴以的成績,嚴以如實說了。


    李染和十分讚佩:“你是怎麽做到的,感覺你的成績每次都很穩定,我是說上升的那個穩定,不是下降的那個穩定。”


    嚴以被她逗笑:“幾分而已,沒有上升多少。”


    李染和私心想,同樣幾分的浮動,總分卻差了一百多,要是把他的分數勻她一點就好了。以嚴以的成績,放在任何一個普通班都算中上等了。


    “嚴以,你文化課一直都很好嗎?”


    “初中的時候好一點。”


    李染和內心:初中我正在走下坡路呢。


    見她興致不太高,嚴以換了個她感興趣的:“我爸打電話了,說我們的票定好了。”


    李染和雀躍了起來:“真的嗎,太好了。”


    “嗯,酒店也定好了。”


    “總算有點開心的事了。嚴以,你爸媽也去嗎?”


    “他們工作太忙,說下次有機會去。”


    “我爸也說工作忙,沒關係,以後會有機會的。”


    “嗯。還有參觀畫室的事,我在網上找了幾家,我發你手機上,你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


    “我也上網查了,這幾天看了好多,感覺都挺厲害的,到時候我們能參觀的過來嗎?”


    “你把想去的發給我,我做個計劃表出來,爭取能多看幾家。”


    嚴以做事麵麵俱到,總能想在她前麵,她不用多費腦筋,安心的跟在他身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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