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止,兩人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齊耳沒有窮追不舍的意思,他心下了然,也篤定了以自己和夏慍一之間的深厚交情,完全能夠坦誠相對,就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拐彎抹角上了。


    半晌,夏慍一實在煎熬,小心翼翼的問:“很明顯嗎?”


    齊耳會心一笑:“廢話。”明知故問!


    夏慍一啞然失聲。他是徹底糊塗了,齊耳這是要做什麽,戳穿?警告?還是割袍斷義?不對啊,他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反倒有點事不關己的樣子。夏慍一甚至有些懊悔,雖然齊耳反問的有點出乎意料,但是自己的反應,未免也太心虛了吧?


    眼前的齊耳,跟以往認識的沒心沒肺的齊耳,大相徑庭。夏慍一直唿大意了:這家夥看似在遙想當年,平鋪直敘了一大堆,感情就等著我往裏跳呢。陰險!狡詐!太過分了!


    夏慍一無奈問:“有意思嗎?”


    “有意思。”齊耳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嘴臉。


    夏慍一氣笑:“然後呢?”


    齊耳說:“還等什麽?追唄。”


    “你,你瘋了?”夏慍一仿佛聽了什麽靈異事件,連滾帶爬從地上彈起來。


    “嘿嘿!”齊耳笑得讓人火大,“怎麽了?”


    “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夏慍一忍耐到達了極限,簡直要崩潰了,“齊耳你有毛病吧?耍我玩呢,不帶這麽玩兒人的。”


    齊耳嗤聲:“什麽鬼表情,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你不是說,藏著掖著的,沒勁嗎。”


    “……”夏慍一活了十幾年,從未像現在這樣,想要狂飆粗口的衝動,“行,我懂了,興師問罪,對吧?被你牽著鼻子,接二連三的跳坑,你可真有一套。我承認,我對李染和確實有好感,但是……”


    “哪那麽多但是,你看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齊耳笑咧咧打斷,然後說了一句,讓夏慍一很久之後,才體會其含義的話,“是你,總好過另外那些,不知好歹的癩蛤蟆。”


    “哈?”夏慍一大懵特懵。


    癩蛤蟆?


    哪些?


    還有青蛙王子?


    齊耳說:“坐下歇會吧,一蹦三尺高,顯你腿長啊?”


    “我沒蹦啊?”夏慍一徹底沒脾氣,但內心依然掙紮不定。他沒來得及說出口的“但是……”其實是想說:但是,好感歸好感,兄弟歸兄弟,總要有個先後順序吧。


    他自認為在這方麵,挺有分寸感的,平時大家玩在一起,也從不過“度”,更加沒有過僭越之心。他想解釋,又怕解釋不清,心中懊惱又糾結,實在憋悶得慌。


    “別瞎琢磨了,你還不清楚我麽,我什麽時候口是心非過?”此時的齊耳一本正經,侃侃而談,“喜歡一個人,分許多種。跟她玩鬧,跟她分享,見不得她受欺負,見不得她不好。你相信這種情感的存在嗎?”


    夏慍一木然,似懂非懂。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要胡思亂想,也不用懷疑,一切都是合理的,什麽讓不讓,成全不成全的,都是瞎扯淡。”接下來的語氣就有些難以捉摸了,齊耳說,“其實吧,我是略微夾雜了一些個人情感,這一點我得向你承認,不過……”


    “哎,我就知道,你這家夥肯定包藏了私心。老實交代吧,費了這麽大勁,到底在耍什麽花花腸子?”夏慍一險些憋出一肚子內傷,怎麽也要從他嘴裏套出點破綻出來。


    “什麽啊,我絕對胸懷坦蕩,光明磊落,別把人想的那麽壞好吧,我們倆這關係,還能害你不成?”


    反套無效。


    夏慍一無言以對,甚至懷疑自己思想不純潔,迂腐齷齪。“那你說,不過什麽?”


    “支持你,站你這邊啊。”齊耳投給他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燦爛微笑。


    到現在,夏慍一還處於一個懵懵的狀態。稍微消化了一會,才意識到,齊耳最後的“燦爛微笑”,相當於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了。世上沒有牛不飲水強按頭的道理,雖然以爛手段“逼迫”自己就範,可基於事實,好像也算不上勉強……


    兩人鬆鬆垮垮的坐著,相視一笑,隨即釋然,抬頭望向天空。


    差不多到中午了,齊耳的手機“嘟嘟”震動,李染和發短信問他和夏慍一在哪兒,叫他們迴去一起吃午餐。


    “走啦,有人擔心你餓著。”齊耳起身拍了拍屁股,邊走邊摸肚皮,“還真有些餓了,時間過得好快,一晃都中午了,待會好好吃一頓,下午可要好好表現啊。”


    夏慍一神情呆滯。齊耳搭他肩上,一番苦口婆心:“我說哥們,你要打起精神來,總不能讓我一直在背後推著你走吧,你也要自己往前挪一挪才行啊。”


    “可她也沒發短信給我啊。”


    夏慍一又不是心智未開的小孩,剛才齊耳看完短信,說話那麽含糊曖昧,他又不傻,怎麽聽不出來。但當他墨跡走在後麵,偷摸打開手機,一條短信都沒有的時候,竟莫名有些失落。


    “沒你手機號吧。”


    “有啊,我記得存了。”


    “這樣啊,哦,那就是嫌麻煩。”


    “嗯?”


    “你看你,失魂落魄的像什麽樣,少男懷春?奇了怪了,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會這樣?”齊耳故意逗他,順帶刺激刺激,好讓他盡快開竅。


    “我有嗎?”


    “不要太明顯了。怎麽,看我和李染和關係親密,心裏頭有點泛酸水兒了吧?”


    齊耳賤不兮兮的,在夏慍一胸口狠狠扣了兩下,然後連跑帶顛,背後留下一陣騷風。這力度,多少帶了點個人恩怨。


    夏慍一捂著胸口追上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萬一人家有喜歡的人,那我不就自作多情了嗎?”


    “放心,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夏慍一放慢腳步,一腦門疑惑。


    這是什麽話?


    感情他還有這本事?


    他怎麽啥都知道?


    還敢給人打包票?


    這家夥不會心理出現什麽毛病了吧?


    夏慍一又追上去,言語懇切:“齊耳,這事可千萬不敢隨便往外張揚,知道嗎?”


    齊耳“嗯”了一聲,極其潦草敷衍。


    從和盤托出到拱手把自己“擇”出去,齊耳雖然應對自如,卻也透著絲絲詭異。事已至此,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夏慍一相信,齊耳再不濟,還是值得信任的。


    “齊耳你可真夠意思,光想著自己吃,把人家丟後麵不管?”見夏慍一一個人慢騰騰地來晚了,齊耳卻早已狼吞虎咽,鶴蝶忍不住鳴不平。


    “這不來了嘛。”齊耳抬眼瞅著夏慍一,笑意不明。


    夏慍一朝他鞋底猛踢一腳。齊耳不情願的挪了挪屁股。夏慍一毫不客氣的盤腿坐下,並不與他搭腔。


    林好說:“好啦,人到齊了,大家開動吧。”


    自家的肉不香,別家的菜有味。


    季冠軍平時飯量就大,奔來跑去一上午,胃口更好了。他把所有的餐盒都嚐了一遍,每一口都吃得津津有味。“蝶兒,你家的飯團真好吃,我都吃了三個了。”


    鶴蝶不悅:“碟兒什麽碟兒,咋不叫盆兒、碗兒的?”


    齊耳差點噴飯:“還有瓶瓶罐罐呢!”


    “這樣叫,不是顯得親切嘛。”季冠軍小聲嘟囔。


    李染和最了解鶴蝶的脾氣,要是叫她“蝶蝶”,她才會炸呢:“她喜歡叫鶴鶴,你不知道吧?”


    季冠軍筷子在腦門飛舞:“我以前就是這麽叫的。這個好,聽著有股仙氣的感覺。”然後端起一盒虎皮鹵蛋,滿臉推笑,“鶴鶴,你嚐嚐這個。”


    鶴蝶看了一眼,夾起小半塊,慢慢咀嚼。“嗯,還挺好吃。”


    “對吧,就是特別好吃。”季冠軍直勾勾的盯著她,受到表揚後,眉毛開心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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