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母有些語塞,這老頭子張口閉口都是為了兩個兒子說話,倒顯得自己裏外不是人了。


    “翠兒,你怎麽來了?”


    轉身的時候看到翡翠站在書房門外。


    “姑,公公!”


    “進來進來,別杵在門外,是不是想念家駒了?這孩子也是,去了那麽久,也不知道寫封信迴來。”


    “姑,家駒哥一個人在外頭,也沒人照顧他的起居,都要靠自己,萬一做錯了事情,還要被六哥罵。”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想去青島?可是你公公也說了,家駒被你六哥派去了東三省,那裏可亂著呢!”


    “姑,這是我給家駒哥寫的信,還有這幾件衣裳,能不能讓人給家駒哥送過去啊?”


    “東西放著吧!迴頭我就讓管家找人送給家駒。”


    翡翠應了一聲就準備轉身離開書房,盧母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走過去拉住翡翠的手腕,將她帶去別處,還不忘轉頭瞪了一眼盧老爺。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家駒這小子,哪來的好命,攤上這麽個知冷知熱的好媳婦兒?”


    “老爺,這是大少爺寄迴來的信和電報!”


    “哦,放在這裏吧!對了,你托人將這個包裹和信件送去給家駒,這信件上應該有地址,抄錄了送過去。”


    “哎,好嘞!”


    管家走後,盧老爺拿起電報戴上眼鏡看了起來。


    至於那封信,署名上寫著翡翠親啟字樣,就猜到是一封家書,作為公公,斷然沒有偷看的道理。


    “王媽,將這封家書給翡翠送過去。”


    說完又歎了一口氣,電報上就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這些日子的情況。


    奉天講武堂的規模,還有陳六子已經著手在奉天一帶置辦起來了數家染織廠,就連紡織廠都搞了起來,目前正在尋找洋行購買高速紡紗機的事宜。


    盧老爺覺得這個家不能待了,否則要被老妻給煩死,趁此機會,他讓人去買了一張前往周村的火車票,要把這個好消息給周飛鳳一家說一聲。


    周村沒有電報局,或許陳六子會給家裏去信,但是這個時間會很長。


    “你要出去啊?”


    “唔,我要去看看通和的情況,既然買下來了,就不能讓他繼續放著,該招募工人了。”


    “翡翠剛剛拿了家駒送來的家書,整個人都高興起來了呢!你說,要不要將翡翠送去奉天吧?”


    “算了吧!東三省又是東洋人又是沙俄人的,你也不怕她遇到危險?到時候鞭長莫及,家駒迴來會不會埋怨你?”


    盧母“哦”了一聲,也是一陣後怕。


    她雖然不識字兒,但是也知道一點旅順的事情,對東洋人一樣不齒。


    盧老爺走下周村火車站,迎麵就遇到了老五趕著牛車過來。


    “給盧老爺請安,您這是要去通和吧?”


    “對對對,聽說你家兒子也在通和幹?”


    周村盧老爺經常來,老五一家都認識他,每次老五都會想著再見一見盧老爺,一來是他給錢爽快,二來也聽說了通和被盧家買去的消息,想著跟新東家打好關係。


    “是的,從六子接手通和開始,幹了好些年了!”


    “那工錢和待遇呢?”


    老五不敢隱瞞,如實介紹,一邊趕著牛車往周村城去。


    一路上都有人跟老五打招唿,也讓盧老爺對這個車把式有了好感。


    “周掌櫃現在一心收棉花和木棉了,好在通和是讓您盧老爺買去了,要是換了城裏任何一家,恐怕我兒子他們都不會有好日子了。被通和壓製了那麽久,生意不能說多好。現在得知通和不幹了,就差放鞭炮了。可惜你自身手藝不行,又想著掙大錢,這怎麽可能呢?盧老爺,您買下通和,還會繼續用那些工人和學徒嗎?”


    “要用的,以前什麽福利,現在還是什麽,不會少的,可以放心。你兒子叫小五是吧?挺精神的一個大小夥子,也算是熟手了,就看你舍不舍得讓他離開周村去張店,我準備在張店也開個染坊,到時候可以讓他去當掌櫃的,可好?”


    “哎喲,這可太行了!老五給您作揖了,作揖了!”


    周村怎麽能跟張店比較呢?


    那可是大城市,要是將來可以說個張店的媳婦兒,那就不得了了。


    老五已經在心裏盤算開了,迴去就跟家裏的婆娘說一聲。


    “哎喲,盧兄,你怎麽來了?”


    “周兄,老嫂子也在啊?進去說,進去說吧!那個老五,迴去考慮考慮我的意見!”


    “盧老爺,不用考慮,他都聽我的!”


    老五心裏補充一句,還有我媳婦兒的,主要是他媽的話管用。


    周飛鳳將盧老爺讓到前廳,周太太給他倒了一杯茶,就坐在一旁,手上正在納著鞋底。


    “周兄,這是今天剛剛收到的電報,從東三省來的,家駒說六子在奉天開辦的講武堂成規模了,招募了不少學員;同時他們已經開始著手開辦染廠和紡織廠,估摸著正式投產後,今後對於東洋人或者洋行的坯布需求就沒有那麽依賴,也不會被對方卡主脖子。”


    “好啊!紡織廠就是用棉花和木棉織布是不是?”


    忽然,周飛鳳反應過來問了一句。


    盧老爺愣了一下,順著周飛鳳的思路往下思索,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周兄,你的意思是,壽亭幫著洋行收購棉花得到了實惠,所以準備自己開辦紡織廠?今後咱就等於是在給自家的染廠收購棉花啊?”


    “我也是剛才突發奇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意思,或許就是想岔了。”


    “不不不,以壽亭的智慧,我相信周兄你的判斷,就是這才出去了大半年時間,就賺了那麽多錢,開了那麽多家工廠,一時之間有些夢裏一樣啊!”


    “是啊!當初壽亭來到我們家的時候,還隻是幾年前,這會兒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都是大少爺的功勞啊!”


    “哪裏哪裏,都是壽亭指畫的好,家駒他留洋多年,學會的用不上,都是靠著壽亭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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