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家駒指明出來,苗瀚東若有深思的點點頭。


    “看來元亨染廠民怨載道啊!”


    “苗哥,大家都是為了掙錢,其實我挺能理解孫明祖的想法的,青島市麵上哪家染廠開業都對我有影響,不如就像家駒說的那樣,卡脖子。這也就是我們還有花布一條路,不然我們也挺難受。青島十八家布鋪都控製在他們元亨手裏,東北山東的客商也沒法摻和,不得等死嗎?”


    苗瀚東饒有興致的看著陳六子,眉眼都笑彎了。


    “苗哥,你準備幾時迴濟南?”


    “怎麽?煩哥哥了?”


    “沒有沒有,哪能啊?就是想讓苗哥以興國染廠新東家的身份,去青島幾家洋行談下坯布和染料的生意,貨比三家嘛!”


    “喲嗬,你這是讓我以勢壓人?”


    陳六子一拍腦門,忘了,苗瀚東這張臉一站出去,別說那些洋行了,光是孫明祖都能嚇得原地去世。


    那還怎麽陰人呢?


    還怎麽給賈思雅挖坑呢?


    還怎麽除掉呂登標了?


    “那還是老樣子,給...李雲龍,進來進來!”


    “六哥,你找我?”


    “家駒,你看著給他捯飭捯飭,弄一身行頭,就讓他成為興國染廠新東家,苗哥就假扮他的掌櫃一職,這總行了吧?”


    “有點意思,我讓你嫂子陪著一起去!”


    “對對對,苗哥,迴頭你跟苗嫂子說一聲,弟弟有大禮謝她!”


    “謝她做什麽?興國我也有份子,她那是為自家的買賣出點力怎麽了?”


    還別說,晚上陳六子在車間裏上躥下跳的時候,李雲龍跟著盧家駒他們幾個迴來了。


    “六哥!”


    “喲,這誰家小公子啊?長得真俊啊!”


    “別過來,我這身上髒!你這樣,今晚跟著苗哥他們迴去,明早一起去洋行。辦好了,你弟弟妹妹的未來就看你了。”


    李雲龍撇撇嘴,他一點都不喜歡這領結,勒得難受。


    “大哥,你是雲龍大哥?”


    “大哥這身真好看!”


    “大哥真帥氣!我好喜歡大哥!”


    他的弟弟妹妹過來後,這小子就吹起了口哨。


    “兄弟們先吃飯,吃完晚飯加個班,年下裏大家都有錢賺!”


    車間裏工人們歡唿一聲,開始朝著食堂走去。


    “鎖子叔,今天有啥好吃的?”


    “黃豆豬腳湯,窩頭饃饃管夠!”


    “哇,這湯真鮮啊!舌頭都差點掉了!”


    陳六子當初說服鎖子叔跟著來青島,就是看中他的這個手藝。


    “柱子,幫我把湯鍋抬出去!”


    “鎖子叔,我們來吧!您老歇著!”


    “咋?瞧不起誰呢?還有鍋茄子肉末,掌櫃的說的,一菜一湯,吃完一人拿一個豬腳啃!”


    “狗子,多吃點,瘦了吧唧的樣子,看著心疼。”


    “鎖子叔!”


    嘴裏塞得鼓鼓囊囊的狗子,給鎖子叔磕了個大響頭。


    “好孩子,起來起來!”


    他跟瞎嬸沒兒沒女,但是到了大華染廠,這些工人都跟他差了輩兒,就跟他的孩子一樣。


    “六子,喝湯!”


    “哎,想您老這口豬腳湯想多久了?”


    “才多久,就會挑叔愛聽的話說!”


    “老三、老四、九兒、兄弟們,多吃點,吃完了繼續幹活!等大華賺了錢,年下裏除了工錢,還有大紅包!”


    眾人興奮的大喊起來。


    接著工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說一些家裏的趣事兒。


    “王長庚,張世棟,你們幾個老家還有沒有兄弟要找活兒幹?”


    “掌櫃的,您這是...?大華還要找人?”


    “唔,要好多人啊!隻能多找點人慢慢教了!你們倆給張店、桓台一帶發電報或者寫信都行,隻要願意跟著我陳六子幹得,就都叫來,廠裏一經錄用當場開工,就算不錄取也會報銷來迴路錢。”


    “唔,掌櫃的,這都是真的嗎?我有個遠方表哥給人做短工的,這會兒應該在家裏務農!”


    “我騙你有錢掙?”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平時就喜歡聽陳掌櫃說書,好聽還不要錢。


    “六哥,六哥!”


    “東家!”“東家!”


    “都坐下吃飯,我找掌櫃的說點事兒!”


    盧家駒把陳六子叫出去,告訴他興國染廠的東家要請他們吃飯,問他要不要去。


    “我就不去了,等會兒趁著天黑把剩下的花布也給印了。”


    “那我讓老吳給你帶點迴來吧!”


    “那也行,別對對方透露咱得底牌啊!說不準人家嘴巴一歪,元亨的人就知道了。”


    孫明祖此刻很鬱悶,劉賬房給他送來不少糟心的事情。


    “你說什麽?昌邦布鋪隔壁的兩間鋪子被人租下了?”


    “董事長,不是租下了,而是買下了,那幾個洋人還詢問昌邦布鋪的劉掌櫃,問他的鋪子賣不賣呢!”


    “什麽?真是奇了怪了,燒香的趕走和尚,他們這是要做什麽啊?”


    “聽其他幾家布鋪的掌櫃的都遇到類似的情況,這些洋行不會有什麽大動作吧?”


    “你再去詳細打探一下,昌邦布鋪兩側的鋪子,對方準備用來做什麽生意?”


    “這我還真的打聽過了,聽說那兩家店都是一個女人買下的,其中一家店用來賣女性用品,另外一家店也是賣成布。”


    孫明祖頓時有種危機感油然而生。


    “還有其他事兒?”


    “大華一牆之隔的興國染廠倒閉了!”


    “這算什麽新鮮事兒?隻要跟我們元亨簽署了協議的,倒閉那都是遲早的事情!”


    孫明祖嗤笑一聲,喝了一口酒。


    “不是,不是,聽聞買下興國染廠的是大華的盧董事長!”


    “什麽?呸,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能不知道呢?他們前腳剛剛跟我們簽署完協議,後腳就買下了興國染廠?賈小姐人呢?”


    “賈小姐說是去洋行詢問協議的事情。”


    需要她的時候總是不在,總是不在。


    孫明祖有些煩躁的時候,聽到高跟鞋的“噠噠噠”聲傳來。


    “思雅,迴來了?”


    賈思雅頹喪的走進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


    她還記得那個洋人說過的話,這兩條細則裏沒有陷阱,隻是設立了一個範圍,同時第二條細則隻是列舉了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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