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很明確,這是德意誌洋行某個分部的個人行為,濟南這裏要拿坯布就得按照80元一件的均價。


    不過這位雇員還是將這個消息帶迴了洋行。


    安德魯得知女兒的騷操作也隻是苦笑。


    公然搶奪濟南分行的生意,隻是便宜2塊錢可不行啊!


    “什麽?沒有運費?”


    “對,那份電報上就是這麽說的,隻要有購買意向,直接張店發貨,到時候他們隻要派人在火車站收貨就好。”


    “這丫頭,出去這麽久,居然讓她想出了這種生意經,誰教她的?算了,別管了!”


    在安德魯想來,就算是坯布,也就是幾十上百件了不起了。


    這點錢,他這個濟南實際負責人是瞧不上的。


    或許安娜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在向他抗議,抗議他未經許可就發配到鳥不拉屎的張店去了。


    比起濟南和青島,如今的張店、周村還真的是這樣。


    不光是三元收到了類似這樣的電報,遠在青島的元亨染廠等大大小小的染廠都收到了問詢電報。


    有意向的可以迴電,不然就是一張廢紙。


    趙東俊將自己一直待在樣子槽裏,試了一次又一次,依舊沒能試出在通和後院看到的那十幾種鮮亮的顏色。


    都是一樣的中間色,憑什麽陳六子能弄出這麽多鮮豔的色澤,自己反而浪費了這麽多?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兒子,別試了,迴去休息吧!”


    “爹,我實在是無法想象,他到底從哪裏獲得的這麽多想法,能夠僅僅使用三種中間色,調配出這麽多鮮亮的顏色來!”


    “別是他知道你們去的目的,故意下的蛆,就是為了坑騙你們吧?”


    趙東俊認死理,他知道陳六子根本不屑這麽做!


    他現在終於明白,姑母寧可把表妹嫁給這樣的一個人,也不願意和趙家攀親的原因了。


    當初老趙看到陳六子的時候,就猜到周母的用意,就是把采芹嫁給陳六子。


    而趙家之所以一次次讓周飛鳳難堪,就是為了逼迫他屈服,將女兒嫁給趙東俊兄弟倆的任何一個,通過聯姻來緩和各自的關係。


    最主要的是,趙家想要因此拿捏周飛鳳。


    第二天趙東俊就一病不起了,明顯是受打擊了。


    老趙沒辦法,隻能親筆書信一封去了周村,問妹妹緣由。


    周母迴信很快,就兩個字,而且字跡明顯不是她的,溫度!


    玩了一輩子的染織,卻沒有明白溫度!


    染料玩得就是溫度。


    “壽亭,娘謝謝你。”


    “應該的,他們說白了也是親戚。”


    周母擦拭著眼角,看著這個越發懂事的孩子。


    來到周家已經第六個年頭的陳壽亭,今天應邀前往張店,談兩家合作事宜。


    “六哥,這次帶我一起去唄?”


    “去找你六嫂換身幹淨的衣服去!”


    沒錯,陳六子這一年跟采芹成親了。


    大大的喜字在屋裏張貼著。


    陳六子將頭枕在周采芹的腿上,手裏叼著土煙,仰頭看著新媳婦兒。


    這土煙從鎖子叔那裏學來的,剛抽的時候有些嗆,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你這次又要出遠門,咱爹也真是的,剛結婚不久,哎!”


    “張店算哪門子的遠門?之前不是去過好幾次了嗎?我當天去當天就迴來了,整這麽多身衣服做什麽?”


    “火車上煙熏火燎的,你去盧府拜訪不得換身幹淨的衣裳?迴頭讓人瞧不起你!”


    “我說采芹,他還瞧不起咱?咱還瞧不起他呢!不過就是出國留洋,苗哥也是留學生,也沒見他多傲氣吧?”


    “怎麽說你兩句就急呢?等你迴頭去了青島,還能記得這個家啊?還能...還能記得家裏的傻娘們兒?”


    “我說采芹,你這話怎麽說的?我就算掙下一座金山,一座銀山,我也不能幹下那樣的事兒!”


    “你看你又急了,就是跟你說著玩的。”


    “好家夥,玩兒是吧?我也有招,一起玩兒!”


    “六哥,別撓癢癢,我怕癢,你討厭死了!”


    幾天後,陳六子帶著李雲龍出門去周村火車站。


    就這幾天的功夫,采芹就說自己腰酸的厲害。


    陳六子隻當自己的原因,隻能嘿嘿傻樂,保證下次不再這樣。


    采芹白了他一眼,給他整理衣裳。


    “雲龍,車上你好好照顧六哥,聽到了?”


    “哎,六嫂,放心吧!”


    這小子過了年才十歲虛歲,一副小大人的摸樣,穿著采芹給他做的新衣裳新鞋,到處蹦躂。


    “柱子,迴頭給你帶點啥迴來?你媳婦兒那裏要胭脂嗎?”


    “行,六哥你看著買就行!我那家的,啥都喜歡!采芹我們幫著照顧。”


    “柱子,聽哥一句,年下裏跟哥一起去青島,通和池子太小了,活不了你這條大鯉魚!”


    “那我得先跟爹娘商量一下吧?我媳婦兒那裏準願意!”


    柱子去年娶的媳婦兒,也是周村的,家裏父母也都識字兒,和周家關係也挺和睦。


    “我懷疑你六嫂有了,讓娘給找個郎中迴來瞧瞧。”


    “六哥,你...那麽神?”


    “自己沒點數嗎?連續耕耘了好幾天了。等到我們在青島站穩腳跟,再把她倆一起帶去青島。你再去做下鎖子叔的工作,青島咱自己的廠裏,需要一個手藝好的廚子,我覺得鎖子叔可以勝任,他一輩子沒踏出過周村城。”


    況且,青島也好,濟南也罷,以後給鎖子叔定期做下體檢。


    每次隻要自己遇到危險,鎖子叔都會有預感。


    周飛鳳之前就對此懷疑過了,也證實了這種可能性。


    鎖子叔才是陳六子最大的倚仗啊!


    或者稱之為命數!


    “那爹娘呢?”


    “爹娘得看著通和,通和是爹的命,不過等我們以後在濟南或者去上海開新的廠子,那時候再把爹娘接去養老也不遲。”


    “我知道了,六哥,我全都聽你的!”


    就這樣,陳六子帶著李雲龍坐上老五的牛車,踏上了前往張店的火車。


    “雲龍,你家裏幾個弟妹,上次說到一半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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