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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則白青亭的這個問題,其實包含了兩個問號。


    一是,斯文男是否來自執天府,灰布巾確定了,她所料不差。


    二是,斯文男在執天府是怎麽的一個身份,灰布巾也答了。


    可這最為勳貴的身份,令白青亭陷入了沉思。


    她想到一人,可又覺得不太可能。


    不,是絕不可能!


    見白青亭沉默不語,灰布巾也曉得她在想斯文男的身份:


    “白三姑娘也不必多想,他縱然再高貴,也是真心喜歡你的,這點我看得出來,他是出自真心,並無作假。”


    白青亭嗤笑道:“真心值幾兩銀子?哪日貧了,說賣也就賣了!”


    灰布巾還想再勸,可一想她在深宮經曆了許多不好的事情,想想他再多言,怕也糾不過來她根深蒂固的想法,隻好作罷。


    他改而道:“白三姑娘,你嫁與他後,好好地過日子,至於這些以來,我……”


    他話未完,白青亭卻明白他想說些什麽,見他說不下去了,她直截了當道:


    “我不怪你。”


    灰布巾愕然,不大敢直視白青亭那雙時而清亮時而幽深地詭異的眼眸。


    白青亭走過他,在床榻上坐下,瞧了眼披在榻上的大紅蓋頭,再次道:


    “我真不怪你,你心中也不必有什麽愧疚,反正……”


    反正什麽,她未再說下去。


    引得等待著她說下去的灰布巾急急抬眼看她,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她麵上淺淺笑著,眸裏也滿滿是笑意。


    可他這般瞧著,卻突然覺得有點冷,一股寒氣不知怎麽地,赫然自腳底往上鑽,一直鑽遍他的全身。


    喜堂很喜慶,即便被蒙著蓋頭牽入喜堂的白青亭,也能感受到一室的大紅。與她眼前的大紅蓋頭一般的顏色。


    很久以前,她便很喜歡這種顏色,血般的顏色。


    喜堂很安靜,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吹呐起嗩,一切是那樣的寂靜無聲,隻聞她自已一步一步踏入喜堂的腳步聲。


    她的大紅鞋履本是軟綿無聲,可這會她奇異地聽到了這腳步聲。


    大紅蓋頭底下的白青亭慢慢勾起一抹笑,淡淡的。卻極其詭異,甚至有點難以言喻的興奮。


    或許根本就沒有聲音,這腳步聲隻存在於她的心裏。


    這是催命的符,是奪命之聲。


    少婦充當著喜娘,她將挽著白青亭的手,慢慢入了喜堂,臉上掛著笑,隻是這笑有點不由衷。


    入了喜堂之後,她取了一旁的紅綢,將一頭交入白青亭的手中。將另一頭交到早站於喜堂之上的新郎。


    斯文男一身大紅喜袍,滿眼喜氣,卻還是那張易了容的臉。


    灰布巾就站在斯文男的另一側,他看著斯文男那張假的麵容,眼底漸漸浮起不滿。


    喜堂上並沒有許多人,相反的,很少,極少。


    隻有僅僅的四人。


    新郎斯文男、新娘白青亭、灰布巾及需扮演多種角色的少婦。


    由喜娘的角色,變成儐相的少婦高喊道:


    “一拜天地!”


    白青亭感到身邊的人慢慢跪了下去,她噙著笑也盈盈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拜完第二拜。白青亭還來不及聽到少婦高喊的第三聲,便聽到一個慌張匆忙闖入的聲音。


    她想,這個時候來的人不是來祝福的,便是來砸場子的。


    很可惜。此人是來砸場子的。


    白青亭不動聲色,她站在原地,細累聽著耳旁的一切聲響。


    來人入喜堂的第一句便是高唿著:


    “不可以成親!”


    這聲音,她聽著耳熟。


    再細想,這不是宮櫚的聲音麽?


    他怎麽會在這?


    不,應該說他怎麽會來?


    他怎麽會知曉今日是她與斯文男成親的日子?


    難道他也是此次綁架幽禁她的一份子?


    白青亭繼而聽到一連串紛雜的腳步聲。這是守在喜堂外兩旁,斯文男的人吧。


    在踏入喜堂之際,她便感覺得喜堂門外兩旁的兩批人馬。


    這數量光聽這腳步,就知道絕不會少於五六十人。


    宮櫚該不會蠢到單槍匹馬地闖來吧?


    很快的,又有另一批人進了喜堂,那腳步聲聽著竟是不亞於斯文男的人馬。


    幸好宮櫚不是太蠢,還曉得要帶人來助助陣。


    可她想,宮櫚是贏不了斯文男的。


    少婦於理應當阻攔,她全家的性命尚在斯文男手中,她不得不看斯文男的臉色。


    她攔道:“這位公子!你若是前來觀禮的……”


    宮櫚大手一揮,讓少婦連退了兩步,再不敢攔於他麵前:


    “我並非是來觀禮,而是這親不能成!”


    這語氣十分堅定,白青亭在心中表示十分欣賞。


    接著她又聽到,她自入喜堂便不聞其聲的灰布巾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大……大公子!你切莫亂來!你可知你此舉將會與整個宮家帶來多大的磨難麽!”


    大……什麽呢?


    白青亭想,灰布巾起先要喊的絕然非是大公子,而是旁的,可惜他竟是及時收住了口,這讓她不得不對呆頭呆腦的灰布巾有了新的看法。


    平日看著不中用,可在緊要關頭卻沒掉鏈子,真是顆不錯的壞苗子。


    灰布巾所說的那句話,無疑成了宮櫚有所作為的路障。


    若他邁不過去,今日是他闖入喜堂,便隻是個笑話。


    可若他邁過去了,她少了許多樂趣,而他也將成為整個宮家的罪人,想來他那尚書老父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白青亭想起那個夜裏撲到懷裏的宮櫚,真是浪費了那麽一個謙謙公子。


    宮櫚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一身的天藍袍服十分狼狽,冠帽下的烏發有幾分淩亂,他氣喘籲籲,顯然是剛剛趕到喜堂來時,趕得太急。


    他聽著灰布巾的話,看著灰布巾麵上緊緊蒙著的麵巾,突然就笑了。


    他譏諷道:“大公子?數日不見,二表弟倒是認不得我這個大表哥了!當真攀的好高枝!”


    二表弟?


    大表哥?


    白青亭慢慢取下了頭上的大紅蓋頭,露出一雙晶亮有神的眼。


    無視於在場三名男子對她精致妝容的眸中讚歎,她一一掃過喜堂上的每一個人,最後定在灰布巾那蒙著真麵目的麵巾之上,問道:


    “你是賈真,賈四公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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