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亭迴海寧府中元縣用了二十餘日,君子恆到海寧府用了約莫十日,小九到海寧府卻隻用了三日三夜。


    白青亭是用馬車慢慢而至,君子恆是快馬加鞭,小九卻是跑死了十二匹快馬,日夜兼程不歇,雙眼都熬出了血絲。


    正好用於入宮府的借口,說是父親病亡,她賣身葬父。


    這是千古不變最常見也最普通的手段,可也是最有效最令人信服的借口。


    因著這實在太過平常。


    在最重孝道的天]朝治下,每日總有那麽幾件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趕路熬出來的血絲,也讓旁人說成是她孝心可嘉,傷心所至。


    小九成功打入宮府後,又使了些銀兩與心計,順利到了宮三夫人身邊侍候。


    她雖想直接混到宮高暢身邊侍候,但宮高暢院落早不再進奴婢,甚至還有好些個被無端攆了出來,隻道是宮高暢不喜那麽多人在他跟前晃。


    宮友秋夫妻也隨著宮高暢的意。


    這樣一來,她便無了混入宮高暢院子的理由。


    無奈隻好退而求其次,混在宮三夫人身邊。


    今日她特意在宮三夫人麵前進言,費了不少口舌方討了一個差事。


    這會小九正奉著宮三夫人之命,前往宮高暢的院子送滋補的烏雞黃芪滋補湯。


    剛到院門,便讓人攔了下來。


    她瞧著攔住去路的兩個宮家奴仆,嬌容一橫,輕聲斥道:


    “夫人命我來給三公子送補湯,你們攔我作甚!”


    其中一名小廝道:“九兒姐姐剛來,定是不曉得三公子早先便下了令,說不許閑雜人等隨意入院子。”


    小九尖尖的下巴一抬:“我是閑雜人等麽?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三公子已有一些時候不曾出過院子了,夫人可擔心了,這才令我隔三差五地送來一些補湯,可你們倒好!總是攔我!”


    另一名小廝道:“九兒姐姐見諒!咱們都是下人,隻有聽主人的份。哪有違抗的道理?”


    小九正眼瞧了眼這名小廝,見其雖生得普通,一雙眼眸卻是精得很,冷眼一橫道:


    “敢情你是在拐著彎罵我!”


    這名小廝忙道:“不敢不敢!我豈敢罵九兒姐姐!”


    小九冷哼一聲:“前幾迴我也不與你們計較。都是你們攔著,我便迴了夫人院子,也未曾與你們多舌,可這迴不一樣!”


    小廝問:“怎麽不一樣?”


    小九滿麵憂容,又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眸中泛起水光:


    “夫人說了,我這迴要再是將補湯原樣送迴,夫人便要將我發賣出去!”


    兩名小廝對瞧一眼。


    小九哽咽道:“發賣到那種煙花之地……我、我……嗚嗚嗚……”


    說到最後,小九悲從中來,低聲哭起來。


    兩名小廝見小九哭得梨花帶雨,甚是使人憐惜,不覺心中軟成一團。


    可又礙著宮高暢先前下的命令,他們十分為難。


    既不願這般如花美貌的小九被宮三夫人發賣到花樓任人糟蹋,又不敢違了宮高暢下的命令。


    小九見他們已然被她說動,軟聲細語道:


    “九兒也不敢為難兩位哥哥。隻求兩位哥哥讓九兒進院子去,親手將這烏雞黃芪滋補湯端給三公子,哪怕三公子隻是喝上一口,九兒也好迴了夫人!”


    這樣柔弱又裝可憐的模樣,小九在心中暗暗鄙視自已。


    若非小一捎來自家公子之令,說要是在兩日內,他們這些小字輩再尋不到自家姑娘,他們便要自琉璃塔剔除,永不再出現於公子麵前,她也舍不下這張老臉。在這賣弄柔弱可憐。


    其中一名小廝已然被小九迷得就要應聲好,卻在緊要關頭讓精明的另一名小廝給攔下:


    “不是我們要為難九兒姐姐,隻是……隻是這怎麽也要容我們入內給三公子稟上一聲,若三公子說好。我們自然得領著九兒姐姐進去見三公子!”


    小九曉得這精明的小廝不好糊弄,且言多必失,她隻能點頭應好。


    他進去後,小九又與餘下的小廝左拉西扯。


    要是這時哪一個小字輩見到她這模樣,料誰都想不到向來深沉穩重的小九,竟也有這麽長舌婦的一麵。


    可惜從小廝口中。小九未能得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無非都是一些宮高暢自在最繁花的街道,被掛上生意最紅火的花樓頂上之後,身敗名裂,意識消沉,還有幾番想尋死的一些慘況。


    這些無需小廝說道,小九也早曉得了。


    正說到宮高暢初時絕食的狀況,精明的小廝便迴來了。


    出乎小九意料的,竟是帶來了對她而言的好消息。


    本來她以為,他這一進去通報,她準是又進不去院子的。


    精明的小廝領著小九進了院子,餘下的小廝仍舊嚴守著院口,不讓任何人入內。


    小九沿途記下路徑,四拐五轉的走了兩刻鍾,也沒走到宮高暢的寢居。


    可按理說宮高暢的院子不小,卻也不大,沒道理走得這般久,還未走到。


    小九起了疑心:“哥哥,三公子不在寢居歇著麽?”


    精明的小廝繼續不緩不慢地領著路,邊低聲迴道:


    “三公子自從廢了手腳,便不曾再出寢居,可今日說是天氣頗好,起了興致,三公子便到書房去了!”


    小九喜道:“這可是好事,我迴去可得與夫人好好說道說道!”


    精明的小廝笑了下,並不接話。


    小九卻開始起了戒心。


    明明是陰天,卻說天氣頗好。


    聽宮三夫人說,宮高暢自被廢,便窩在寢居裏不動彈,半步未出寢居。


    前一陣子,宮友秋與宮三夫人尚時不時可見上宮高暢一麵,可近日來卻是連他們夫妻二人都未能再見到宮高暢。


    最多隻到了宮高暢的寢居門口,便讓裏麵的宮高暢給唿喝著趕了迴去。


    她再三旁敲側擊地問宮三夫人,宮三夫人確定那的確是宮高暢的聲音,那唿喝聲,宮三夫人也不陌生。


    初時宮高暢被人抬著迴宮府時,便是這麽一副見人便咬逢人便唿唿喝喝的模樣。


    既然宮高暢真在自已的院落裏,那麽他避人不見,真的隻是因著被廢的沮喪與絕望麽?


    答案即將被揭曉,小九卻開始惶惶不安。


    到了所謂的書房,精明的小廝將書房的門打開,笑著請她入內。


    小九問道:“三公子便在裏麵?”


    精明的小廝點下頭:“九兒姐姐進去吧,三公子不喜多見人,我便不與九兒姐姐進去了,在門外等著九兒姐姐出來。”


    小九見他說得十分真誠,她又已無退路。


    即便裏麵真是龍潭虎穴,她也得闖一闖!


    提著食盒,她踏過門檻。


    一過門檻,身後的門便讓精明的小廝關上。


    小九沉著氣掃過書房內的一切。


    桌、椅、榻,還有屏風、鼎爐、火盤,樣樣如常,隻是安靜得有點詭異。


    這不像是有人在,反而像是無人之境一般。


    她小心地繞屏風,進入書房左側,那裏有一張高高的案幾,書案後是整排靠壁的書架。


    空無一人!


    小九迴了個身,邊往外走著,邊輕喚道:“三公子?”


    不見有所迴應,她又道:“三公子,奴婢是夫人身邊的大丫寰九兒,夫人十分擔心三公子,令奴婢送來烏雞黃芪滋補湯,給三公子嚐嚐補補……”


    許久,又未聞半點聲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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