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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的兩日,白青亭果然兩耳不聞窗外事,心無旁騖地養傷。


    小年子也全心全意地跟著小二在外邊學本事,時刻不著家。


    待兩日後,白青亭該迴宮了。


    她前晚便決定讓小二留下繼續教小年子收集消息技巧,可天還未亮起程之時小二卻對她說:“姑娘,公子讓屬下隨姑娘迴宮,半步不許輕離,務必護姑娘周全。至於教導小年子之事,公子說交與小四便是。”


    白青亭擰起眉,剛想開口迴絕君子恆的好意,便聽小二再道:“姑娘,屬下雖不知姑娘與公子到底發生了何事,以致姑娘不願與公子多有牽扯,可這連番暗算,姑娘連躲過三次已是僥幸……”


    然事不過三,小二甚為擔憂,誠道:“姑娘,如今乃非常時期,屬下還在留於姑娘身側為好。”


    小二說得有理,白青亭自然明白,她最終隻是微微點頭,一言不發地上了馬車。


    小二與小年子隨之坐上駕座,等會小年子是要駕著馬車迴白府的,故一同而去。


    可小四跟上來做什麽,白青亭有些不明白,她令小二停下馬車,挽著布簾看著小四騎著駿馬追了上來。


    “不是說君府沒有馬匹麽?”她問小二。


    小二答道:“原是沒有,但自紅楓林迴來後的隔日,公子便下了令,著小三去買了好幾匹駿馬養於府中。”


    白青亭不禁輕笑,他是怕還有下迴被人強擄上馬麽。


    這時小四已勒住僵繩停在馬車旁,他翻下駿馬,向白青亭禮道:“姑娘,公子讓小的將此物交與姑娘。”


    他遞過一個錦盒,白青亭遲疑著,並未接過。


    小四、小二與小年子三人麵麵相覷,小二心中更是翻了幾個浪,她覺得自紅楓林迴來後,有些什麽事情在悄悄改變逐漸變質。


    “姑娘?”小四抬了抬手中錦盒。


    白青亭笑著接過,“替我謝謝你家公子。”


    “姑娘客氣!”小四鬆了口氣,總算送出去了,要是姑娘拒之不收,公子可饒不了他。


    “走吧。”白青亭放下布簾,盯著手中錦盒發怔。


    待白府的馬車走遠,小四騎馬迴轉走了幾道街,在君府的馬車旁停下,他道:“公子,姑娘已收下錦盒,迴宮去了。”


    靜了片刻,馬車裏傳來君子恆的聲音,“她可有說些什麽?”


    這兩日,他忙於箭襲之事,偶爾抽得時間去看她,卻總讓她拒於府外,不讓入內。


    所有人不得解,可也隻能照她意做。


    吳嬸每迴傳達她的說詞,皆是千篇一律:“君大人乃國之棟梁,青亭不過小小宮中女官,說到底隻是一介奴婢,青亭不敢高攀。”


    她有意與他劃清界限。


    當意識到這個的時候,他隻覺眼前一片黑,便如當初得知她殞身於大火之中的那一刻,黑暗如潮水洶湧,吞蝕著他所有的感知與軀殼。


    “姑娘未曾說過什麽……”小四猶豫著,話未全盡。


    君子恆看出來了,小三也看出來了,他著急道:“白代詔到底是何反應?你倒是快說啊!”


    “姑娘接過錦盒前遲疑了好陣子,像是……”小四依舊言不盡然,可在場之人誰都明白了他未盡之言的意思。


    白代詔不僅不肯見公子,連公子的禮物都不太情願收了。


    小三憂慮地瞧了瞧安坐馬車內的公子,錦簾垂著,他看不到公子的神情,可他自小隨側公子左右,自知公子對自小訂親的姑娘是怎樣的情深意重。


    傷心悲痛獨渡九年,好不容易見得訂親的姑娘並未香消玉殞,自是歡喜如同再生。


    可白代詔自紅楓林迴來後態度變得全然不同,待公子如同待陌生人,連他這個外人都不忍直視,何況公子。


    公子定然傷心透了!


    小四不知其中來朧去脈,見小三一臉沮喪,他以手肘碰了碰小三胳膊,問:“你不是說姑娘與公子交情非淺麽?怎麽我看著不是那麽一迴事?”


    小三耷拉著腦袋,被小四撞了好幾次胳膊後也有點火氣上來,大聲道:“問問問!問什麽啊!我哪曉得姑娘家的心思!早上還笑著呢,誰知夜裏便哭上了!”


    小四啞然,頓時被小三喊得個不知所措。


    君子恆的聲音再次從馬車裏傳了出來,“胡說什麽!你倒是比我這個正主還要上火,我是否要表彰你個第一忠仆好讓你消消氣?”


    低低沉沉,穩穩當當,與平日並無大不同,可小三小四都聽出來了,公子這是動怒了。


    他們同時明白了一個道理,白代詔(姑娘)再不好,也說不得!


    “走吧,該上朝了。”滅了小三的氣焰後,君子恆說道。


    君府馬車慢慢轉出街道,往入宮的方向慢慢駛去。


    仍是水伯駕車,小三隨側,小四則迴了南岩大街。


    在禦上房禦前侍候的時候,白青亭皆是每邁一步,右小腿便如同在鋼針上走一遭,疼得她咬緊牙關冷汗夾背。


    她走姿端正,絲毫不露端倪。


    她神色如常,未曾露半點軟弱。


    劉德海看得心驚膽顫,總擔心著她再堅持下去那右腿會廢了,上迴就傷了右腿,這迴箭矢又射在右腿,他著實為她心疼又憂慮。


    “紅楓林遇襲一事,你可有看法?”龍宣問白青亭。


    司景名已迴京都,洪定燕押於刑部大牢候審,這是皇貴妃一派。


    君子恆在早朝就箭襲一事上稟皇帝,請奏嚴查,皇帝準了,這是皇後一派。


    皇帝如此安排已是雙管齊下,毫無偏私,意屬全麵壓製,不得讓兩派任其一猖狂,殺下兩派銳氣之餘亦重震天子權威。


    這會還問,擺明試探她。


    “奴婢得幸撿迴一條性命,萬幸之餘已不敢再有看法。”白青亭垂首,迴得中規中矩。


    “事關你性命,你且大膽道來,無需顧慮。”龍宣卻不想輕易放過她,執意要她說出個三五六來。


    白青亭知躲不過,索性迴道:“陛下,奴婢死不足惜,僅願天威常在。”


    龍宣一雙龍目緊緊盯著微微躬身的白青亭,銳利如箭,劍眉輕挑,冷凜兇猛的天威壓得禦案下的白青亭心神不寧,每根神經皆繃得死緊,唿吸不敢起落,憋著一口氣提著腦袋。


    皇帝一個不高興,幾息間便能取她項上人頭,快過想謀她性命的任何一派。


    萬籟俱寂,時辰仿佛在這一刻凝結。


    半晌,龍宣擱下手中朱筆,俊朗的麵容微微一笑,道:“朕看你腿傷未愈,忍了一下午臉色難看至極,還是迴清華閣歇息去吧,莫讓天下人知曉了,還以為朕待誰都寬和,唯獨苛刻了身邊侍奉的白代詔。”


    自始至終噤若寒蟬的劉德海終於鬆了口氣,白青亭身形一軟已然跪下謝恩。


    退出禦上房後,她邁出門檻的雙腿一個踉蹌差些摔了。


    幸得守在外邊的小琪子扶住了她,“姐姐!你可還好?”


    白青亭雙手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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