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亭的神經一整日如在弦上,直到皇帝迴乾心殿歇息鬆下來之時,已過子時。


    皇帝煩心事多,又批了整夜的奏折,看著他滿心疲憊走入寢殿的背影時,她再次明白了凡事有得便有失的鐵律。


    他高高在上,他皇權在握,他是這天朝最尊貴的人。


    可在同時,他失去的遠遠要比這些多。


    至少她是這樣認為。


    白青亭半臥在貴妃榻上捶著小腿,今日緊張又小心翼翼地站了一天,有些微酸。


    捶了有一會,她突然抬頭望向窗台外。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去香織大街的路上與迴來的路上,她皆有種被人監視著的感覺。


    入了自家宅子後,這種感覺方消失。


    在現代她不是沒被人跟蹤過,但大多數都被她反跟蹤後處理掉了。


    而少數的,便是那些她敵不過的高手級別。


    通常一旦她有這種感覺,她便會選擇隱蔽藏匿,直到那些人放棄。


    倘若他們不放棄,那便是她放棄。


    放棄原有的住處,另擇一地另起爐灶。


    所以在現代,她漸漸發展成了全國通輯的變態殺手。


    白青亭緊緊地盯著窗台外院子裏的某處,總覺得那種感覺的雙眼就在那裏。


    似乎在比著耐力,時辰一息一息過去。


    那種感覺沒有消失,反而愈發詭異。


    就在她想翻窗跳到院子之際,一個身著黑衣的身影從暗處慢慢渡步而出。


    果然是她緊盯著的那一處。


    黑影在月光下慢慢現出身形,是一個男子,臉上蒙著黑布巾,身形高大。


    “閣下是何人?深處到我清華閣來所為何事?”白青亭坐迴貴妃榻,放鬆身子問道。


    既然他能夠現身,至少說明此刻她還是安全的。


    “受我家公子所命,前來送字條與姑娘。”那人迴道。


    白青亭挑了下眉,那人已將他口中的字條雙手奉上。


    她取過打開字條,上麵寫著:“鍾淡派人夜搜你的私宅,幸而毫無所獲,皆大歡喜。在此勸戒,諸事小心。”


    落筆人:同夥。


    當然什麽都搜不到了,現今的白府故園裏什麽都還沒有。


    這一點倒提醒了她,她是不是該在故園那三間打算放鮮屍的房裏再添置些什麽,可不能隨隨便便地便讓那些個夜入私宅如入自家廚房般的高手搜到。


    白青亭看完將字條就著榻旁的油燈燒了,丟向窗台外,就像是一隻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慢慢落至地麵燒成灰燼。


    “你怎麽還不走?”她問著像柱子般杵在窗台外左側三步外的黑影。


    “公子說,或許姑娘想迴信,讓屬下稍等片刻。”那人似乎很意外她會這麽一說,那雙唯一露在外頭的眼睛訝異之色一閃而過,迴話的聲音倒是如初的平穩冷靜。


    白青亭一笑,下榻拿起油燈便往偏間走去,將油燈放置在案幾上後,她便抽了張宣紙書寫起來:“五皇子殿下為解我之圍,謊稱購進一大木箱昂貴藥材,鍾淡多疑,必定會以此順藤摸瓜,我此時尚力所不能及,望同夥替我善後,日後待有機會必定重謝。”


    落筆人:同夥。


    再次迴到寢室窗台,她將折好的字條遞出。


    那人行至窗台邊雙手接過,很是恭敬的態度。


    雖同是君子恆的人,卻與小三的行動作派全然相反,會是誰呢?


    白青亭不禁好奇:“你能否摘下黑布巾,讓我瞧瞧?”


    此話一出,她自個便覺得很是熟悉。


    一細想,這不是龍琮那夜誘導她露出真容時所說的話語麽。


    那人搖首。


    白青亭也不意外,逐換了個話題:“那你告訴我,你名喚什麽總可以吧?”


    那人不知道字條裏說了些什麽,於是想一想便又搖了搖頭。


    白青亭也不強人所難,本來也就是一時興起。


    那夜龍琮可不是一時興起,他對她的真容是真的感興趣。


    說起來,那夜龍琮的出現太巧了些。


    他不認識她,卻及時出現救了她。


    白青亭靈光一現,猜道:“那夜從我出宅子到香織大街一個來迴,一路上跟著我的人便是你,是麽?”


    黑影也就是小一靜默著,他此時心裏想著,公子即不讓白代詔知道是公子在幫她,那他要是自曝了身份,會不會壞了公子的事?


    再不作停留,小一躍身而起,一躍翻過院牆。


    白青亭隻覺一個黑影飛起,便與黑幕相融,消失得無影無蹤。


    避而不答,看來真是他無疑了。


    君子恆這個同夥還真是不賴。


    小一迴君府將經過老老實實地與君子恆細說,一個細枝末節也未漏掉。


    聽完後,君子恆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小一也意識到君子恆不太對勁的目光,可他又想不出哪裏不對勁,於是開口問道:“公子,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


    “她問你,你就不會撒個謊?”君子恆反問。


    小一不明白是指哪個問題,一臉迷惘。


    小三看著小一就像看白癡一樣,解道:“公子的意思是說,白代詔問一路上是不是你跟著的時候,你就不能撒個謊?”


    小一這迴聽明白了,可那時他直覺那是公子在意的姑娘,他不想對公子在意的姑娘撒謊。


    “你撒腿就跑,還不是一樣迴答了她?”君子恆氣極反笑,“我向來知曉你實誠,倒不知你已實誠到如此地步。”


    小一雙膝跪下,他再笨這會也聽出一絲責備的意味來了,請罪道:“公子,屬下壞了事,請公子責罰!”


    君子恆示意小一起身,淺笑著:“壞事倒未必,她那樣的姑娘,就算今日你不漏了行徑,想來不久她也會知道的。”


    小一與小三一聽,腦袋瓜子裏都浮現出一個問題,小三嘴快,被他搶先問道:“那公子為何要瞞著白代詔?”


    “那夜一事本就是五皇子較之我更適合去解她的圍,我終歸低鍾淡幾個品階,雖說他的人也會賣我幾分薄麵,但卻要費時費力些。那時那種情況,還是速戰速決為好。”君子恆又道,“事後你們總不能要你們家公子我厚著臉皮上前就說,其實是我出的謀劃的策邀她的功讓她記我的恩吧?”


    何況她早將他視為同夥,說不定那時他的出現與相幫,她都會視為理所當然,哪裏會像記五皇子的恩那般記著他的恩。


    再說,他也無需她的記恩報答。


    小一小三一個對眼,明白了。


    說到底他們家公子就是低調慣了,自掃門前雪慣了,難得出手幫一個在意的姑娘,公子也不好意思到人家姑娘跟前邀功去。


    這是害羞了。


    君子恆見二人一副了然的模樣,又對小一囑咐道:“往後再遇到她,要麽你不要讓她有提問的機會,要麽你實誠到底老實迴答她的問題,可不能再像今晚這般不打自招,可聽明白了?”


    小一重重點頭,這話更加證明了白代詔在他心中便是公子意中人的設想。


    尚不知被他們蓋棺定論的君子恆繼而揮手讓他們告退,表示要安歇了。


    告退後的兩人,一人想著以後遇到白代詔定要更熱情些,一人想著下迴再遇到他定然第一時間自報上姓名。


    兩人感歎,這是未來的君家主母啊!


    在此謝謝親們的推存票,也不知是哪些親們,小改謝謝了~今日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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