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蘇月明盤膝坐在竹屋屋頂之上,身邊紫氣氤氳,便如祥雲環繞,她緩緩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道暗紫色的亮光。


    “準備好了?”南宮春水從屋內走出,也是神采飛揚。


    一個晚上,足夠他們兩人將自身狀態調整至巔峰。


    “準備好了。”蘇月明從屋頂緩緩走下,如同踩在實處,最後站在小院的正中,抬頭仰望蒼天:“我見過葉鼎之入魔,他尚還保留一絲人性,便攪得這個天下大亂,若是我入魔,恐怕隻有請父親下山才有可能了。”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有我這個師兄在,輪不到師父他老人家出手,況且……他如今也沒辦法走下昆侖。”南宮春水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心中默念《仙人書》心法總綱:“天水之池,浩瀚無極。萬物相合,凡世之尊……”


    “唉,師兄啊,你吞得下我這一身內力嗎?”蘇月明伸了個懶腰,然後搖頭:“師兄,我想,化去周身內力。”


    南宮春水眉頭頓時一皺:“沒有《仙人書》修來的內力,你會死。”


    蘇月明輕笑一聲:“師兄,你也太小瞧我了,這數十年以來,我從未停歇過對《仙人書》與《椿》的拆解,我創出了一門全新的武功,不對,不能說是武功,應該說是一門修心之法,我將之取名為——《長生訣》!”


    “竟當真讓你悟出來了?!”南宮春水的神情相當精彩。


    他初聽師父說起時,隻當他這個小師妹是三分熱度,還真沒想到這一天。


    “可惜,我這門法訣,在心,不可授,而且,還不能提升內力,可惜了,如果再給我一段時間,說不定我能將之與萬道心門相融,屆時憑借我對萬道心門的領悟,完全可以重迴半步神遊。”蘇月明的眼睛的越來越亮,最後還是黯淡下去,因為她能感覺到,沒時間了。


    她心中的殺性,快壓不住了。


    昔日戰場之上,她一人便滅敵十數萬,李玄發現她時,她正站在累累屍山之上,身上魔氣肆虐,眼中殺意凜冽。


    若非是李玄出手,隻怕那時的她,便是這天下最恐怖的殺器。


    如今,隨著曾經的壓製一步步解開,她的心性也逐漸迴到了最初的樣子。


    風華絕代,仙落凡塵。


    “你當真有把握?”別看南宮春水平日裏不將任何事放在心上,永遠一副謫世仙人的姿態,可偏偏最疼這個小師妹,又怎麽可能放心她兵行險著。


    “當然!”蘇月明傲然道。


    南宮春水點了點頭,這才是他原來的小師妹啊。


    蘇月明當即一腳輕輕跺地,一輪八卦瞬間擴張,將整個十裏琅璫都納入其中,渾身劍意凜然,森寒刺骨,卻又夾雜著一絲儒家書卷氣,與此同時,她的神情也逐漸變得漠然,眼中無情,心中無欲,便真如天上仙人一般出塵。


    見此一幕,南宮春水臉色一變,當即就要出手。


    就在這時,蘇月明臉色一變,俏皮地做了個鬼臉,又眨了眨眼睛:“師兄,你以前說過一句話:‘人間太無趣,天上太寂寥,唯有我凡世仙人走,世上最逍遙’。”


    南宮春水鬆了口氣,笑道:“那又如何?”


    “隻是突然有所感觸。”蘇月明盈然一笑,絕色傾國,“人間亂象,天上鬼祟,我唯有一拳,破山河、撼天地,蕩盡諸般邪魔!”


    “學宮君子蘇月明,有雲!!!”


    一句君有雲,天地為之賀。


    十裏琅璫,不,整個錢塘城內,飛鳥起舞,走獸高歌,遊魚飛躍,


    天邊雲彩飄散,大日普照。


    蘇月明就站在陽光之下,渾身都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一身儒家浩然氣攀升至頂峰,將《萬道心門》與《仙人書》帶來的影響全部都壓了下去,此刻,她仿佛便是儒家聖人。


    但唯有她和南宮春水知道,還差遠了。


    一句君有雲,尚且便困了她百餘年,甚至將近兩百年,如果不是活得久,她還真不是修習儒家言說的那份材料。


    至於昔日教化萬民,不過是有一位號稱“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君子暗中相助罷了,算起來,蘇月明應喚其一聲師伯才是。


    蘇月明緩緩閉上雙眼,忽入神遊,扶搖直上。


    她遙望昆侖之巔,見一白衣仙人向著他溫和地笑了笑,那是她的父親;


    她遠眺南海之濱,一雙滄桑且鋒銳的眼睛對望而來,可在觸及她之後,又收了迴去;


    她靜看東海之外,一位如仙人般的男子也與之對視,隻是他的目光之後,隱隱有魔意生出;


    她又縱觀西海之境,一位黑袍老者投來和善的目光,她也見到了那個本該死去的俊美男子,他的胸膛緩慢地起伏著。


    正當她想要收迴神思之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她頓時怒目圓瞪,神遊而去。


    南訣的一座山頭之上,兩個人對坐在一起。


    一個是渾身邋遢,灰衣破鞋的和尚,一個是身穿灰衣,披頭散發的中年儒生。


    和尚是寒山寺的和尚,儒生是學堂的儒生。


    蠻族騎兵進攻北離之時,儒生與銀衣金甲兩位將軍同行,數次將敵方的高手擋了迴去,可蠻族實在勇猛,銀衣將軍雷夢殺一個不慎,殺入了蠻兵陣中,若非和尚突然現身相救,隻怕雷夢殺還不等南邊應劫,便先死在了北邊。


    那一戰之後,兩人便同遊南訣,直至如今。


    蘇月明要找的,便是那中年儒生!


    “君玉!”一聲叱喝忽從遠方來。


    君玉一個愣神,遙遙望去,隻看了一眼,便將手中酒杯拋飛出去,然後自己則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站住!”蘇月明一聲怒喝,揮手將酒杯打碎。


    不過幾個唿吸的工夫,蘇月明便攔在了那中年儒生的前方:“當年砸了一座山的是你,傷了我那些後輩弟子的人是你,拆了幾間道觀的是你,最後又放了一把火的還是你,如今見了我,你卻想跑?!”


    君玉嘴角抽了抽:“那時候是我年少輕狂了一些,我也沒想到你是那座山的人,我隻以為……”


    “隻以為是他們把我打暈了帶上去的?你的腦子是喂了狗嗎?就憑他們?帶走我?他們連你都打不過,怎麽可能帶得走我?!”蘇月明越說越氣,君玉的神色一頹再頹。


    倒是那和尚在一邊喝酒喝得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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