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滾燙的爐鐵將皮膚相互黏連在一起,就算是冰棺的保鮮,依舊有難聞的氣味不斷溢出。


    三長老忐忑的點燃手中的金色捧杯,紫色的火焰無風自動。緩緩將手中的火焰傾倒在地上的法陣之上。


    “咯拉!咯拉!”怪異的聲響不知從何處起,逐漸接近這個狹小的密室。


    “說出你的請求,我會告訴相應的代價,該死的混蛋!”邪神淡漠的宣告了自己的啟示。


    已經有快兩百年了,雖然對他永恆的生命來說,這隻是一長河中的一朵浪花。


    但是在他的記憶裏,這個國家已經很久沒人召喚過他了。因此他也很好奇,眼前的人到底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無盡的壽命與力量,請賜予我。”三長老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相應的代價,你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陽光會讓你生不如死!還有孤獨,你永不會被活物親近!”


    相當殘酷的代價,但是對於邪神來說。凡人想要達成這樣的願望,這些付出是必須的。


    “可以,我願意付出這些代價。”三長老此刻已經沒有多餘的選擇了。


    一旁熊熊燃燒的火堆裏,那些枉死在他手上的生命,此刻自己但凡一絲一毫的猶豫,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完全失去了高尚的理由。


    “好的,我記錄下了這個日期。等到十年後,我會再次確認你的意願。”邪神熟練的說道,並且將自己的一絲能量輸入進三長老體內。


    “這有助於你活著,順便還能讓我找到你。”


    這時,邪神的心情似乎不錯。無法窺探的黑霧終於散去,一襲紅衣的邪魅男子高高在上的看著三長老。


    “這個樣子,你們人類應該可以接受吧?”


    “可以,但是邪神大人,我有個疑問,為什麽要到十年以後?”三長老不解的說道,為什麽不直接達成契約。


    “現在的你不代表以後的你,現在的意願不代表以後的意願,穩定強烈的意願對你我都有好處。”邪神解釋了一通後,看著仍然迷離的三長老,無奈的擺了擺手。


    “你就當我這次忘了帶能量吧。”


    四周湧現黑霧,一陣強烈的嗡鳴在三長老的耳邊響起。等他緩過神來,自己已經出現在了大堂裏,一旁是長風擔憂的神情。


    “密室,處理了嗎?”三長老醒來後,立馬擔心起事情的敗露。


    “密室?什麽密室?”長風一臉疑惑的說道。


    三長老有些震驚的站起身來,腳步有些蹣跚的走向記憶中的暗門。


    按下設好的機關,但入口卻紋絲不動。


    “難道....是一場夢?”


    正在思緒萬千時,一行血字漂浮在他眼前。


    “不用謝~”


    原來是邪神處理掉了一切痕跡,包括所有人對那間密室的記憶。


    “現在好了,隻有我自己知道那間密室放著什麽了。隻有我知道了.....”


    三長老癱坐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看著前方的空地,在那下麵,是來不及埋葬的骨灰。


    三長老被長風攙扶著,一路走進房間裏,長長的躺了三天三夜。


    輕鬆破開空間後,邪神一路潛行走出了明國。臨走前,感受著正在建造的明國國廟附近的祈願之力,不禁感慨道。


    “這東西要是給我就好了。”但是轉念一想,邪神打了個冷顫,還是放棄了。


    “嗯,今年完成了一個祈願。指標還不錯。”


    邪神開心的在一塊石板上刻下了一道橫線,在代表著一百年時間的石板上,現在隻孤零零的躺著唯一一道橫線。


    “我是不是對自己要求太低了....”邪神有些懷疑的說道。


    自從明國凝聚四百年的祈願之力隻為建成明國國廟後。神界立刻就不淡定了,因為他們很清楚有,明國的疆域幾乎占據著東三域的大半土地,有這麽遼闊的疆域再加上數量如此多的民眾。


    四百年,這期間能積攢多少祈願之力?沒人去猜測,但沒人不想得到它。


    但是他們的願望注定是要落空了,明國國廟祭祀的是天地,而不是任何一個神仙。


    “我是不是...該想想辦法了?”邪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自己實在不好意思繼續擺爛下去了。


    荒川邊界


    “小子,跟緊點。最近局勢有些緊張,荒川這邊要了一批糧食,但明國這次動真格的了,不一定給總商麵子。”龐龍帶著一個侍從,叫上了魚沉安,三人正在前往荒川內。


    “師傅,咱不是運糧食嗎?拿什麽運啊?”魚沉安有些奇怪。


    “空間石,一般都用這個運送大宗貨物。你看好了。”


    說話間,龐龍將自己的空間石激活,裏麵的場景縮影果然讓魚沉安看到了成堆的糧食。


    “原來是這樣......”魚沉安了然的點點頭,但突然對著龐龍說道。


    “這次運送,我還是不去了。”魚沉安明白這是在幹什麽,就相當於自己在投敵。他是不可能幹這種事的。


    “好小子,果然沒看錯你。”龐龍滿意的點點頭,他自然知道魚沉安的來曆,剛剛的話隻是一個小小的測驗。


    “那你就跟著一同護送靈荔吧,這個是給分行行長的女兒運送的,任務輕鬆沒危險,你跟著剛好練練手。”


    顯然,魚沉安的表現得到了龐龍的信任,讓他去做這種任務,無疑是對他的培養。


    “謝謝師傅。”魚沉安心裏有些五味雜陳,自從出門以後,自己好像一直就受到很多人的照顧。


    “車隊在兩天後出發,你先迴去。我們就先上路了。”龐龍吩咐完後,轉身踏上了前往荒川的道路。


    “老大,你就那麽相信魚家那小子?”


    “哈哈哈,做生意嘛。我們又不是隻做荒川的,跟明國的合作不會少。但這孩子難能可貴的實誠,我很喜歡。”


    龐龍如是說道,但內心也很奇怪,自己一看到這孩子,心裏莫名就有一種親切感。


    明國軍營


    “我不想聽你們的解釋,我在渡口等了那麽久。來迴路上我也找了五遍了。最後再問一次,人在哪!”春雨雷一掌拍碎了手邊的桌子。


    強橫的靈壓暴烈的充斥在整間屋子中,壓的幾位營長苦不堪言。但是魚沉安確實不在這裏了。


    至於他去哪,誰會管這個啊?況且他說了是迴家的,誰知道那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罷了,再耽誤下去也是徒勞無功。詳細說一下是什麽導致他離開軍營的。”春雨雷氣衝衝的收了靈壓,就地坐下,向著各營長詢問道。


    “………”


    “自殺式襲擊......這樣啊。那個醫生呢?方便現在見嗎?”


    “………”


    經過一輪的了解,春雨雷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但是受到打擊的魚沉安會去哪,他實在是不太能猜到。


    明國邊界天大地大的,想找一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


    走出軍營後,春雨雷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突然,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女孩的身影,有辦法了!


    “他會去荒川,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逃避的人。前輩,請您千萬要帶他迴來啊!可不能讓他做傻事啊!”


    葉靈的心簡直要提到嗓子眼了,憑借著對魚沉安的熟悉,葉靈幾乎瞬間就想到了魚沉安的去向。


    魚沉安的性子他還不明白,一聲不吭的悶葫蘆,但骨子裏比誰都倔!


    “好了,我明白了。你別擔心,安心修煉就好。”春雨雷通過傳訊法陣安慰道。


    切斷了法陣後,春雨雷看著荒川的方向。遠遠看去,那裏仍然是一片荒涼的黃沙之景。咆哮的狂風彰顯著這裏的遼闊與艱辛。


    “嘖...還真是麻煩。”春雨雷抱怨一句後,禦劍向著荒川境內走去。


    為什麽他要如此堅持尋找魚沉安?是因為這件事真的太離奇了!一個常人竟然可以讓一個修士的靈氣消失,說是沒問題,鬼才信!


    “你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找到你就知道了...”春雨雷隱藏了自己的靈力波動,隨手召喚出了一條通體漆黑的大魚。


    那黑魚長的十分奇怪,長著四隻耳朵一樣的東西,卻沒有眼睛。烏黑的鱗片在陽光下卻不反射任何的光線。


    “搜仔細點,麻煩了。”春雨雷對著黑魚拜托道。


    黑魚的嘴張合了幾下,抖了抖身子,身旁竟然出現了道道波紋。再看去,那條黑魚竟然消失在了原地。


    占星宗觀星台


    葉靈謝過了傳訊處的管理人員,有些失落的走迴了觀星台。自從來到占星宗後,手臂上的銀月也因為靈氣的充裕顯露無疑。


    “小靈?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豪邁的女聲響起,一隻白淨的胳膊猛地把葉靈擁進懷裏關心的問道。


    “唔,白姐,我喘不過氣了....”葉靈軟軟糯糯的聲音更加惹人心疼。


    “我們家靈兒這麽可愛,誰惹她了!”占星台上,白綾夜粗獷的聲音經久不散。


    一旁的占星宗弟子不禁翻了翻白眼吐槽道:“她怎麽又來了?護個新人跟護她奶奶似的?”


    “小點聲!她現在就缺個男人打,你要去?”


    說話的想起白綾夜的手段,不禁打了個冷戰。乖乖閉嘴了。畢竟已經通過岀微,達到一承星的大佬打他跟玩似的。


    “白姐,我好擔心他....”葉靈眼淚汪汪的說道。


    “唉,我的祖宗啊。您一天給我念叨八百遍,那小子就這麽好?”白綾夜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似乎是白綾夜的語氣略微有些不對勁,葉靈的大眼睛再次蓄滿了淚水。


    “祖宗祖宗,你可別。走走走,吃飯,先吃飯,我請,都我請。”看著又要哭出來的葉靈,白綾夜實在是被整怕了。


    “但是沒辦法的,誰讓人家牛啊!天生對月星的親和度就是百分百,十八歲的一承星,說出去誰敢信?”


    一進宗門,幾個長老都爭著收她當徒弟,把她當寶一樣供著,結果自己師傅直接大手一揮把葉靈收入門下。


    剛領進門,白綾夜就從首席大弟子榮升為保姆,負責照顧葉靈不讓她受欺負。


    “這可不是我的事啊....老東西不會再找我麻煩吧....”白綾夜心裏直犯嘀咕。


    “等我碰見你個殺千刀的小子,一定要讓你好看!”


    白綾夜一承的主星是火星,因為其上多有暴烈的火山和岩漿。所以承星之力也極大的影響了她的性格。


    所以在宗門裏大家都覺的她有些不好相處,但是都能理解。


    而正相反,承載水相星球的占星師脾氣都比較溫和,比如葉靈,這樣的就很討人喜歡。


    “仗著自己是首席弟子,就天天把葉靈霸占著,等我到了一承星,一定要把葉靈搶過來!”遠遠的有一道倩影盯著兩人慢慢走遠。


    “可是寒姐,你才剛入三塵之力沒多久啊...”一旁的小妹悄悄的說道。


    “.......”


    不知道怎麽迴事,今天寒千素切磋的心格外的強烈呢。


    總商分行


    “誒誒誒!新來的?走了!”屋外的人拍打著房門,魚沉安一臉蒙圈的從睡夢中驚醒。


    往窗外看去,正是深夜的時候。魚沉安心裏有些奇怪,有錢人家什麽毛病都是?


    “靈荔不能見光,得在晚上運送。明白麽?”來人解答了魚沉安的疑惑,看他睡的還有些蒙,一抬手,一顆冰涼的丸子被塞進了魚沉安的嘴裏。


    “唔!什麽東西?”魚沉安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就被囫圇吞了下去。


    “好東西啊。”來人笑的神秘,轉身帶著魚沉安領著魚沉安往出走。


    “你剛剛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麽?”魚沉安有些奇怪的說道,這東西吃的人渾身發燙。


    “靈荔啊。”何緒隨意的迴道。


    “你偷吃啊!?”魚沉安有些震驚的說道,難怪剛剛那個丸子那麽好吃。原來是給分行老板的女兒送的。


    “嘖,你小子別招人討厭昂!見者有份,給過你了。再說了,龍哥把你安排過來,是信得過你。把你當自己人才給你。”


    魚沉安有些無語,這怎麽有點上了賊船的感覺。


    “我去,大哥你真神了!說啥來啥!”靈豐看著一車的靈荔驚訝的說道。


    “哪是,咱兄弟仨想吃啥,給小姐推薦啥不就得了。”何緒一臉輕鬆的說道。


    魚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不由得有些擔心自己的安危。說是核心,這他娘也太核心了吧?


    “新來的,過來過來。來來來,再嚐嚐,剛剛哥說話有些重了,別在意哈。”


    冰涼的靈荔自口腔中咬破,流淌下來的汁水順著喉道一路滑進胃裏。這滋味簡直享受。


    “謝謝....”魚沉安笨拙的迴應著何緒的好意,青澀的模樣讓何緒三人會心一笑。


    等到幾人上路,魚沉安才發現荒川的景色像就是無窮盡的輪迴一樣,永遠都是荒涼和死寂。老實說,魚沉安現在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感,他完全不知道現在是去向哪裏,隻能跟著隊伍,一步也不敢落後。


    快要到地方了之後,何緒開始向魚沉安介紹起了自己的東家。


    “小姐很好相處的,她一直以來都很體貼我們這些做苦力的。從來不搞等級尊卑那一套,她還經常鼓勵侍女們追求自己的幸福。”


    魚沉安眉頭一挑,看來這位很有自己的想法啊?


    不知又走了多遠多遠,蒼涼的黃沙終於慷慨的施舍了一些人類的景色,走近一座繁華的府邸,何緒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咚咚咚!奇變偶不變。”何緒清了清嗓子,低聲說出暗號。


    “符號看象限!”門內立馬有人迴應道。


    “小盒砸!你終於來了!快快快,進來進來!”大門剛打開,一道倩影便撲了出來。


    “哎呦!小姐,說了多少次了,您這樣被別人多不好啊!”


    “小盒子,你忘了當初我爹為什麽把我送到這來了嗎?”君蘭一臉無所謂的拍了拍手,目光掃過一圈,最後定格在魚沉安的身上。


    “你,新來的?”


    “啊對,我是新來的。小姐好,我叫魚沉安,原籍是明國人。”


    初來乍到,魚沉安也不敢怠慢,連忙自報家門。


    一旁的何緒暗道糟糕,之前就是因為小姐調戲了一位皇子,嚷嚷著要收人家做後宮。


    最後弄的滿城風雨,老爺不得已才把小姐放在這裏。


    這自家小姐是真能處,見著好看的是真的上啊!


    看著魚沉安清秀的臉龐,何緒就知道要出問題。


    果然,下一秒。君蘭就捏著魚沉安的下巴仔細的觀摩了一番。


    “不錯,真不錯。”君蘭直勾勾的眼神看的魚沉安臉上飛出陣陣紅霞。


    “喲,還會害羞呢。”君蘭被魚沉安的反應逗的哈哈大笑。


    何緒在一旁簡直沒臉見人,自家小姐怎麽就這麽像個地痞流氓呢?


    當初老爺也很疑惑,到底是哪一步沒走對,變成今天這樣子了。


    “來來來,照例呆上十天!撲克麻將飛行棋大富翁隨便選!”


    一進宅子裏,魚沉安的世界觀就不斷的崩塌重建。


    這個雕塑為什麽不穿衣服,好奇怪....


    他們為什麽不穿長袍?七分褲又是什麽?荔枝酸梅湯...?沒聽過的名字。


    “呐,給你們嚐嚐我花了好大心思才做出來的神奇水!”


    魚沉安看著眼前透明的液體,湊近聞了聞。一股辛辣的味道直衝天靈蓋。


    “嘿嘿,不錯吧!我原本不知道的,配方是找皇宮老頭要的。不錯吧!跟白酒簡直太像了哈哈哈哈哈哈。”


    初次相遇,這個二小姐在魚沉安看來是完全無法理解。就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來這裏住了五天,魚沉安被強拉著學會了大富翁。


    不知道為什麽,在遊戲裏,二小姐君蘭總是特別喜歡買一個叫中國的地方。


    “不僅僅是因為它很貴,它還是我的祖國呢。”君蘭說到關於她祖國的一切,總是特別認真。幾乎把每一個細節都要說出來。


    “這麽說,你真的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魚沉安經過君蘭這幾天的洗禮,已經有了很強的接受能力。但是對於這個事情還是有些好奇的說道。


    “是啊,一開始我們也不相信。但是後來,小姐說的有些話簡直是聞所未聞,慢慢的,我們也就習慣了。”長遠在一旁笑著補充道。


    “你有喜歡的人嗎?其實我沒有喜歡的人,但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憑什麽一定是他們做挑選者?女生也可以!”


    每當說起這個時代的種種規矩,君蘭都深惡痛疾。她鄙視那些自以為是的紈絝子弟,並揚言要開創一個新的時代。


    “我?當然有啊,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魚沉安不禁想起了懷裏的玉佩,風鈴輕響,葉靈的音容笑貌在他的眼前一一閃過。


    “哦喲,真的膩死人了誒。”君蘭一邊說著,一邊搓著手臂走開了。


    “放飯放飯!麻溜的!”臨走,她喊了一聲屋子裏的人。


    “每個禮拜的第五天,都是小姐放飯的日子。主要是給那些吃不上飯的荒民分的。你要是覺得不舒服,那就在這等我們吧。”


    何緒的話又讓魚沉安陷入十分複雜的境地,現在已經到荒川了。自己應該出發了。


    迴想著這幾天裏的經過,新奇而獨特。尤其是君蘭在講述她的故事和思想時。


    魚沉安一直都會被她眼中的熾熱吸引。但是自己終究和她不是一路人。甚至,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想想該怎麽走吧.....”魚沉安坐在房間裏閉目養神,屋外隱隱約約傳來的人聲讓魚沉安有些心神不寧。


    外麵就是荒川的百姓,自己那麽痛恨的敵人!可是麵對這些平民百姓,他又怎麽下的去手呢?


    “怎麽,有心事吧。”君蘭推門進來,倒了一碗茶水自顧自的說道。


    “說說吧,這麽多天,光聽我說了,倒是對你還一無所知。”君蘭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疏,多了一些審視。


    魚沉安知道,這才是他是否獲得承認的時刻。


    但是,不重要了。他也沒打算長待在此,於是轉身對著君蘭說道“請小姐恕罪,恐怕沉安不能再繼續效力了。”


    “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效不效力的事另說。看你的樣子,跟荒川的人有關吧?”


    君蘭不緊不慢的啜著茶水,等待著魚沉安的下文。房間裏安靜的出奇,隻有君蘭在喝茶水的聲音。


    “全家一百五十三口人,就剩下五個人了。”


    魚沉安的聲音有些發顫,但是卻格外的低沉。


    “唉....”君蘭搖了搖頭,突然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顧自向著門外走去。


    “跟我過來!”君蘭語氣突然沒了以前的平易近人。


    魚沉安有些忐忑的跟著君蘭走出了府邸。


    不同於其內的華麗,一出門,荒川的就荒蕪感撲麵而來。


    “我們這是.....去哪?”魚沉安跟著,但心裏卻越發奇怪。


    “別廢話,跟著就是了。”君蘭此時完全沒了之前的熱情開朗,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凜冽的氣息。


    魚沉安的視野中,一座破舊的建築逐漸顯出全貌。越靠近,那些隱隱約約的人聲就越明顯。魚沉安已經大概猜到了,前麵應該就是放飯的地方。


    “謝謝謝謝。”


    “大好人呐,謝謝你。”


    “救了我們一家老小的命啊!”


    君蘭沉默著推開門,帶著魚沉安走了進來。


    “大小姐!!”君蘭麵前唿啦啦跪倒一大片。


    她沒有說任何話,因為這是她應得的名望。


    抬手讓眾人起身後,君蘭帶著魚沉安來到最高處坐好。


    魚沉安看著場上的人,瞎了一隻眼睛,少了一隻腳,那個耳朵不見了,這個一隻胳膊缺了一半。


    環繞一圈下來,魚沉安竟然沒有看見一個完整的人。


    “五老爺爺,三娃子怎麽樣了?”君蘭就像是看不到魚沉安一樣,反而還親切的跟下麵的荒民搭話。


    “承蒙小姐惦記,染了熱疾,早些埋了。”一位老人平靜的迴答道,但渾濁的雙眼中透出的隻有麻木。


    “這都是第五個了吧?”君蘭漫不經心的問道。


    “五個了。”一旁的月滿默默的迴應道。


    “哦,才五天不到,就輕易死了五個人呢。”君蘭意有所指的說道。


    她轉過身,對著魚沉安冷淡的說道“你在下麵看到的任何一個女人,隻要一頓飽飯,你讓她們幹什麽都可以。她們很樂意去賣自己,因為隻要有了孩子,這裏的官府會管飯吃。”


    君蘭冰冷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好像對她而言,這些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我勸不了你什麽,你的事,自己好好想想吧。”君蘭快步走下台階,從眾人中間跪出的小道經過。嘭的一聲踹開門走了出去。


    “給他結三個月的工錢,讓他滾!”君蘭最後交代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小姐每次說到這些事都這樣,你習慣就好。”一旁的何緒拍了拍魚沉安的肩膀安慰道。


    “你聽到她說的了吧?拿錢,我要走了。”魚沉安生硬的對著何緒說道,何緒安慰的話語一下子卡住了,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魚沉安。


    “………”


    在臉上挨了幾拳之後,魚沉安領到了三個月的工錢,還有何緒惡狠狠的一句白眼狼。


    “這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想的太簡單了,魚沉安,很多事情,你都是改變不了的。”


    送魚沉安離開的時候,君蘭淡淡的話音像是在勸他又像是勸自己,說完後君蘭轉身走進府內,魚沉安沒有迴頭,直直走進黃沙之中。


    漫卷的黃沙遮掩住了少年的身形,他與總商的緣分,就此告一段落。


    報仇確實需要利刃,但現在他連刀都拿不穩,要砍向誰都不明白。


    走向沙漠中,魚沉安任憑黃沙卷住自己的身軀,這一路上,好像事事都有人幫他,但又好像事事都要他自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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