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秋不甚在意的搖搖頭。


    他從身後掏出了準備已久的草藥,朝著紀清寧的麵上一遞。


    「師兄,這是?」


    莊秋剛想解釋。


    一陣心悸感湧了上來,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剝奪了,窒息感隨之而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又站迴到了那塊石頭之後。


    紀清寧仍舊在和林方爭執,隻是多管閑事的不是自己了。


    而是萬劍窟的神音道長,也就是莊秋和紀清寧的師尊。


    神音道長天生眼盲,故而總是蒙著一條冰綃,若是要將清源山脈的男子論相貌排開,神音當屬前三之列,清冷又昳麗,不知有多少女弟子芳心暗許。


    他隻揮了手,一道靈光便把爭執的二人分開了。


    紀清寧看到來者是師尊,眼中立刻湧現出崇敬與愛慕,隻不過這情緒被紀清寧壓在眼底,稍縱即逝。


    「清寧,發生了何事。」神音目下無人,聲音清冷。


    「迴師尊,我和這位師兄因為一株絳雲的歸屬發生了爭執。」


    「絳雲?你用這絳雲做什麽。」


    「弟子用絳雲入藥,治腿疾。」


    師尊淡淡點點頭,又看向了林方。


    「你聽到了?」


    林方哪裏敢跟長老討價還價,他甚至覺得多看一眼都是褻瀆,故而連忙道:「弟子知曉了,這東西本來就是紀師弟先看到的,理應如此。」


    神音漠然的點了點頭,便化為一道白色靈光,消失在天際。


    神音原本就是看到了,順手所為,替弟子撐完腰,他也就走了。


    林方也走了,他與自己的師尊也不過見過幾麵,來無影去無蹤的長老們,對他而言可望不可即。


    唯獨隻剩下紀清寧望著師尊背影,眼睛是滿是濡慕與敬仰。


    莊秋的心鈍鈍的疼了起來,他自嘲的笑了笑。


    莊秋啊莊秋,你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還嫌被遺忘的次數不夠多嗎。


    他從有記憶以來就知道。


    他活在一本小說裏。


    兩位男主分別是他的師尊神音,和他的小師弟陸宣。


    曾經的莊秋以為自己是要改寫小說,成為主角的人。


    可是後來他發現,他什麽也改變不了。


    在主線劇情之外的空隙裏,他怎麽努力,也無法改變自己家門被滅的事實,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把大火燒掉了藏劍山莊。


    莊秋也想過,隻要按照主線劇情來就好了,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


    可是當他見到輪椅上的紀清寧,看著他笑意盈盈的喊著自己師兄的時候,莊秋又不甘心了。


    他想和紀清寧親近,想聽他喊自己師兄,想他滿心滿眼的是自己。


    可是當主線劇情開始之後,英雄救美的主角又變成了他的師尊。


    溫柔的男二最終也會對師尊情根深種,愛而不得。


    而莊秋,隻能站在師尊身後,充當背景牆,所幸的是,好歹他還有個名字。


    隻不過,他快要死了。


    二十三歲,他會死在洞元秘境裏,而紀清寧也會順利的成為萬劍窟清風明月的大師兄。


    第二章 縫縫補補大師兄


    萬劍窟上的住處十分簡陋。


    因為萬劍窟的主人神音不太注重享受的東西,就算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他也能睡著。


    萬劍窟內狹道相連,一座大山被神音打通了,而他收的三位弟子,也都住在他隨手開闢的石室裏。


    最早被收為弟子的莊秋住在山尾,紀清寧住在山腹,而第三位也就是神音最近才收的弟子,住在山頭,和神音的住處隻隔了一道門。


    莊秋站在紀清寧的門前,手中拿著一株草藥踟躕徘徊。


    他原本不想再多找麻煩,可這腿偏偏就不聽話。


    莊秋自我唾棄著,卻如何也走不掉。


    紀清寧打開門看見師兄來了,詫異的問道:「師兄可是有事嗎。」


    一看見紀清寧問他話,那些糾結便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把手中的草藥往紀清寧的眼前遞了遞。


    「我聽說你要用絳雲草治腿疾,這株是似野麟,可以中和絳雲草的藥性,不至於太過刺激。」


    「似野麟?這不是隻有小無相峰才會有嗎,蕭逸師伯怎麽會捨得給師兄。」


    莊秋心想,當然是因為我把這年的份例靈石都給了他,蕭逸師伯知道我想要,怎麽可能不趁機好好敲詐一筆。


    但是如果他實話實說了,紀清寧說什麽也不會收的。


    於是莊秋撒謊道:「師伯看在師尊的麵子上給的。」


    紀清寧瞭然,原來是師尊為他尋來的。


    他望向這株草的目光立刻就不一樣了,將草接了過來後,十分感謝道:「多謝師兄,我等會便去拜謝師尊。」


    莊秋心想你要真去拜謝師尊,那就露餡了,於是他也笑道:「師尊讓我來送,想來應當是不想多事,你也知道他老人家喜歡清靜。」


    「多謝師兄提點,那我還是不去叨擾師尊清修了。」


    收下草藥之後,莊秋沒走,紀清寧不清楚他什麽意思,隻好又道到:「你瞧我,隻顧著收草藥,忘記請師兄到屋裏坐坐。」


    莊秋舔著老臉進了門,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進紀清寧的房間,所以他熟門熟路的坐到了凳子上。


    紀清寧愛飲茶,也愛招待客人用茶,隻是他腿腳不便,取茶葉極為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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