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你們兩口子怎麽能這樣對你娘?”


    老李頭幹澀的老煙嗓終於從後麵出現了。


    煙篼不離口,火星子在黑暗中忽閃忽閃……


    “你們瞧瞧,這都啥時候了,你們才迴來?”


    駱枳兒直言不諱:“爹,你們以前迴來也挺晚的!也是去玩了嗎?”


    她都快累死了,還擺譜呢娘的……


    “咳……咱們以前迴來的晚,也沒你們這麽晚。”


    “那你們坐車啊,我跟三毛可是走路,還要去賣東西……”


    老李頭看了看她的身板,這家夥走過去再走迴來,是挺困難的,應是沒說謊……


    “這事就算了,你們剛才對你娘可做的不對,爹剛才可都看了啊!”


    他也覺得老太婆這樣有點無理,吵著刺耳,可是那畢竟是他娘。


    作為子女咋能眼睜睜見他娘出事,冷漠看著無動於衷,拉都不拉一把?


    他將來有個啥,莫不是也這樣冷漠相待?


    還有,剛才三兒媳可是在罵他們臭狗屁?


    咳……


    李三毛淡淡道:“爹,娘她是自己要去撞人的,沒人推她,難道還不準俺媳婦躲嗎?”


    “這……這,她那麽胖,哪裏掉的下去,你娘老了身子又瘦,不會的。”


    “嗬嗬……”駱枳兒冷笑……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樹不要皮必死無疑。


    老李頭尷尬的吸了一口煙……


    “紮那刺也是她自個去拉的,這可怪不上旁人。”


    “可……她是你娘,你咋能眼睜睜看她掉下去,被刺紮還無動於衷?”


    這話說到周氏心眼子裏去了,瞬間開始幹嚎起來,拍著大腿根,:“俺真是命苦啊,媳婦暗地坑害他娘,兒子也一個德行縱容。”


    “胖成個球,還當成個寶貝疙瘩!你咋不綁身上啊?”


    “老頭子嘞,咱們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啊,他就是恨不得他親娘立馬死在眼前啊!”


    “那可就如了你們這些人的願,可不就輕鬆了?”


    李三毛麵無表情,


    “娘你也別這樣哭嚎,俺李三毛對你咋樣,你自己心裏頭清楚的很!”


    周氏被李三毛堵的一口氣吊在胸口,不是滋味……


    李三毛在這個家一直默默的做事,平時不話多,但這個性子不好拿捏的,真不如老大能看明白他在想啥。


    “你若是覺得俺李三毛對你不夠好,還整日這樣給俺和苗苗她娘找事吵鬧,那以後俺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你就是了……”


    “啥?”


    周氏傻眼了!怎麽會這樣?她隻是覺得他完全沒有聽她的話而已。


    這駱枳兒到底給李三毛灌了啥迷魂湯?


    要容貌沒容貌,要女紅沒女紅,虎頭虎腦,胖不愣登……


    “你這不孝的東西……”


    李三毛又看向處於訝異的李老頭,


    “爹,你也看見了,苗苗她娘這後麵可是二米多高的石坎子,跌下去怎麽可能沒事的?”


    “苗苗他娘胖,掉下去咋樣你們都曉得的,娘她這樣撞過來,哼,俺不得不懷疑娘的居心?”


    “你這個二愣子貨,哪有親娘對親娃的媳婦有居心的?你是腦子給壞掉了吧?”


    周氏幹嚎……


    “咳……胡說啥呢?你娘奶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天黑,也忘了那岔,才這樣撞過去的。”


    “你啊小人不記老人過,這事就算了!”


    老李頭開始和稀泥……


    “嗬,爹,這不是倚老賣老嗎?”


    駱枳兒冷哼!


    老李頭一囧,


    “誒,三兒媳話不是這麽說的,怎麽說她是你男人的娘,你的婆母,這女子以夫為天,子女要孝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對婆婆怎麽著都得敬著。”


    “切,那是對旁個無知的女子,我駱枳兒死過一迴了,也想明白了,以前那樣在家裏並沒有得著什麽好。”


    “從今以後不會再像個包子似的任人欺負,任你們欺負我的閨女。”


    “啥?”


    駱老頭無語,最近怎麽迴事,都反了天不成?難道真是在河裏給摔明白了?


    “敬著呢是需要做了值得讓人尊敬事,打了我閨女想要撞死我,還讓我敬著?”


    “嗬嗬,爹,如果是你,不說旁個,就是你媳婦傷害了你,你還願意打心眼愛護她,對她好嗎?”


    “呃……這,這她……她,畢竟是你婆婆。”磕巴半天,還是這句壓死人的話……


    這讓他也有點一語驚心夢中人的感覺,這娃子們大了,能分清好賴了,他們之前那些是不是被看穿了?


    周氏眼珠轉了轉,尖聲尖氣不滿道,


    “老娘這樣,那還不是被你們這幾個不肖子孫給氣得糊塗了!俺命苦哦!”


    “三毛,你剛才應該拉你娘一把的。”


    老李頭想了想,還是想把他掰端,拿這個錯說他,以免以後不好控製。


    “你娘紮刺,作為兒子也應該上前關心一二。”


    李三毛麵無表情,道,“爹,娘她自己沒撞上苗苗她娘,倒是把自己手紮了,你不覺得可笑嗎?”


    “俺跑了一天腳也歪了,還背著一背簍子熏肉趕了一天路哩,重、累、不方便!”


    “呃…咳……”


    這岔沒給想到。


    這三毛啥時候變聰明會找借口了?


    周氏:“……啥?你這肉沒有賣出去?”


    這才是關鍵,可不一聽又急得跳腳,:“你們倆在外麵浪了一天,這個點才迴來,肉也沒賣出去,你說,你們到底去幹啥了?”


    李三毛正要說去賣雞樅菌油了,駱枳兒冷冷的先開口,


    “幹啥?幹啥等會你們就知道了?我這頭就算了,先說說你們打苗苗這事怎麽算?”


    這駱枳兒咋也變聰明了,反問他這事,一顆頭兩個大,老李頭趕緊解釋道,


    “苗苗這事是她把豬給喂死了,你娘生氣,那豬一頭可要二兩銀子買迴來的,還喂了這麽久,你娘她能不生氣嗎?”


    這事說的他也生氣,眼含震怒,心裏也怪苗苗,怎麽連豬草都不識得?把豬給吃死了!


    “嗬!你們幾個大人都在家,不去扯豬草,今兒這麽熱的天讓苗苗一個小丫頭去?她這麽小,遇到蛇,中暑了怎麽辦?”


    “哪有那麽嬌氣?你娘頭疼,今兒躺了一天,還得做飯……”


    “你大嫂身子不舒服……”


    周氏罵叨一天了,在家,那小周氏愣是沒起床,門也合住的,不知死活。


    總不能讓他一個老漢去扯豬草吧?


    “好吧,既然這樣,她去扯了又怪她把豬草認錯,給豬吃毒草,到底豬是吃了毒草呢,還是早就生病了?”


    因為駱枳兒想起前幾日,周氏總讓她去喂豬。


    是不是早就想找她當冤大頭了,畢竟這個家李三毛目前最能賺銀子,在山上打頭野豬賣了也就能低多半頭家豬了。


    “爹,我就問問你,苗苗遇見毒蛇怎麽辦?”


    老李頭一時有點懵,一個丫頭片子而已,能幫家裏幹點活就幹點活,哪有那麽嬌氣哩?


    “你們大人都嫌熱,怕中暑在家裏躺著,讓苗苗一個五歲多的小丫頭去扯豬草,還說她嬌氣?”


    “咳……”老李頭猛咳一陣……


    “你們說清楚,這豬到底吃了什麽毒草死的?”


    “這,這俺們哪裏瞧見,不是苗苗那死丫頭給豬添的豬草嗎?你問她!”


    周氏添言道。


    嗬!搞了半天證據都沒有,就誣陷她的苗苗!


    “哼!今兒要是讓我查出來,豬到底怎麽死的,若不是苗苗的問題,你們打了苗苗這事,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啥?俺是她奶,她做錯了,打了她又怎樣?不會善罷甘,你還要打俺不成?”


    “還敢威脅起俺了?”


    “沒錯,誰打了她,我就打誰,我還要當著村裏的裏長、兩位族長麵去討理!”


    “不過打你這種人,我還嫌髒了自己的手!”


    周氏簡直不敢置信,她竟敢?


    這家到底怎麽迴事,才幾日怎麽就都給反了天?


    “我的閨女就是犯了錯自有我這個娘親來教導,關旁個什麽事?”


    “我女兒可不是出氣筒!背鍋俠!”


    這些老東西下手沒有輕重,瞧瞧給打成什麽樣了?造成心理陰影,將來毀容怎麽辦?


    “俺讓你髒了自己的手!俺讓你說俺是旁人!這個小蹄子反了天還敢去告狀!”


    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還以為自己真是怕了她不成。


    打一頓就老實了!說著舉起手裏的竹條子就要打她。


    駱枳兒眼神閃了閃,見老李頭站在對麵啥也沒說,抱住頭跑得賊快就往他那邊跑過去了!


    一邊跑還一邊喊:“救命啊,俺婆婆打人了!婆婆打人了!!!”


    李三毛背著個背簍子還在幹著急……“媳婦!”


    老李頭還沒反應過來咋迴事哩,三兒媳駱枳兒咋就從他身邊跑過去了,還把他拉的一轉……


    接著這竹條子就劈頭蓋臉打到了他的臉上:“哎喲,你這老婆子,你要作死啊你!”


    捂住臉,疼得他心慌!“你給老子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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