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涯氣得眼圈都紅了,委屈看著孟月晚,她捏捏這人的耳朵,被他扒拉開,感覺人下一秒能哭出來。


    “好啦好啦,逗你呢,婆婆丁一點兒澀味都沒有,炒的很好。喜歡做菜就學學,不喜歡也不必逼著自己下廚,想吃什麽吩咐別人去做,或等我有空了給你們做……”


    孟月晚也沒功夫長篇大論,郎君們保持體形,晚上都不多用,她一個人包圓了。


    按著記憶裏的朝都印象,她也給幾位郎君推薦了幾處好玩的地兒,其實“孟月晚”在朝都混玩也沒幾年,她說的這些地兒幾乎都是大眾知道的。


    今年四月的桃林詩會是沒法舉行的了,一應大些的活動至少都要在百日祭之後。


    皇陵正興土木,也給部分北州南下的難民提供了工作機會,不止皇陵,新帝正在籌建皇家避暑莊園等工事。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處的海邊泊船工事也在進行,都是增加工作崗位。


    孟月晚過於樂觀了,整個朝都,包括臨近的幾個城鎮,莊園價格炒得奇高不說,根本買不著地兒。


    因為勞動力的突然暴增,所以勞動力成本極其低廉,一些官商富賈怎麽可能看不到這點。


    私賣族裏祭田,屬於違法行為,孟月晚也不敢私用孟家的祭田,這可是抄家都抄不走的產業。


    孟月晚手裏的土豆、紅薯,要收兩季就得馬上下種了,還有玉米也要找地兒種啊。


    大長桌上,郎君們都在做絨花,孟月晚伏在案桌上,燭火搖曳裏細細察看周邊的城鎮。


    最後,挑了一處叫做“全餘鎮”的地兒。這地方屬於惔州,朝都為國都,在南三州的正中間的潮州,上頭是衢州,北方逃過來的人聚集最多的地方,也是土地莊園爭搶最多的地兒。


    惔州在潮州的下頭,這全餘鎮就是在潮州和惔州的邊界處,也靠著大育河,土壤肥力應當不錯。


    “等池佑迴來了,我得出去一趟。”


    宋無涯詫異的問:“我們不在這兒了?搬哪兒去?”


    孟月晚心知宋無涯對地界還是在意的,他的行蹤一旦泄露,將麵臨著宗門的追殺:“不在巴州品州的地界,我有些事兒處理,咱們自然還住在這兒,幾乎花了全部身家置辦的宅子,哪能就這麽走了。”


    “去哪?有沒有危險,柳相昱同你去,他醫術武功都還勉強看得過去。”


    見幾人都挺緊張,這種被人時刻牽掛的感覺原來這樣美妙。


    孟月晚燦爛一笑:“三五日就迴來了,也不遠,騎馬過去半日功夫就能到了。”


    土地買賣存在極大的隱患。


    封建王朝的壓迫,特點之一也體現在土地所有製上頭,耕農被剝削壓榨得厲害,就會激化社會矛盾。


    若再加上天災兵禍,退無可退的百姓揭竿而起,那一個王朝的顛覆也隻在旦夕之間。


    土地私有可買賣的製度下,土地兼並必然如影隨形,孟月晚一個文科生自然懂得。


    但製度就是這麽個製度,在這個製度下,她沒法推翻就得乘風破浪,唯一能做的是給佃農足夠的經濟保障。


    如果說有一天站在足夠的高度呢?


    哈,開什麽玩笑,就算是她當了皇帝,這件事也難以完成。知識等優質資源全都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一旦你侵犯了她們全部人的利益,你這位置也坐不得。


    穿越人士憑借一己之力,就將一個封建王朝變成現代和諧社會,根本就是毫無現實依據的臆想。


    孟月晚有自知之明,同樣也有那麽一點現代社會三觀的根基,所以她要在這樣的製度下站得夠高,還要站得夠穩。


    現在問題在於……


    嗯……


    那個啥……


    她沒錢了。


    得搞錢。


    還得搞一筆快錢。


    原主父親留下來的那些東西是不可能賣掉的,那就把章家的那些東西賣了,買幾個莊子不成問題。


    孟月晚摸了摸下巴,怎麽賣才能利益最大化也是個問題啊!


    就是說,章池薇的寶庫裏那幾尊琉璃盞和珊瑚樹,應當是行情不錯的。這事兒,還得琢磨琢磨,或者問問池佑更靠譜。


    很快這事兒就有了頭緒,用不著麻煩池佑了,孟月晚在太師府跑了兩天之後,發現太師家的主君竟然在上陽街有一家珍寶閣。


    “近來各地朝賀,給新帝獻禮,湧入朝都的人來來往往。閣內好物難求,昨兒個爭搶一尊玉佛,西郡的幾位郡王嫡女險些鬧出官司來。你那裏若真有幾樣好物,別說老身幫你,卻是你解了燃眉之急來。”


    太師看著這故交的後輩,心裏越發欣賞,不卑不亢,進退有度。還不到束發之年,小小年紀做起事情來卻是很有分寸。


    這次這丫頭雖是有求,寄賣些好物換些現銀,毫不見遮掩窘迫,大方磊落。更別說,頭一迴上門來帶來的那迴魂丹,換任何要求也是使得的。


    孟月晚心裏有了著落,麵上也沒有太過流露,恭恭敬敬表達謝意之後,太師突然又說起一事兒來。


    “等此次試後,我予你推薦信,你便入青山書院就讀,過兩年再考舉人。”


    孟月晚拱手道:“謝太師舉薦美意,學生誌不在此,也無意入仕,隻圖脫了白丁之身,以後後輩求學之路順當一些就行。”


    太師似乎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勸道:“新帝正是需要年輕一輩投誠,這是難得的時機,晚姐兒,我也是拿你當自家後輩多嘴幾句,你這性子入仕定然能有一番作為。你的那些文策,就不想真正的落實到方方麵麵,給大徽百姓做些實事?”


    “太師高看,學生實在慚愧。大將軍一族這龐然大物,朝夕間顛覆,可見伴君如伴虎。學生隻想自在一生,護好族人便是所願,考試完便會和家眷迴北疆去了。”


    太師佝僂著背,這老太太用極為惋惜的目光看著她,良久方歎息一聲:“也罷,人各有誌,族中後輩秀麗的孫兒不少,本想著給你牽個線,你若執意迴北地,隻怕他母親不樂意了。”


    搭上太師府的姻親,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兒。且不說太師府的一眾女兒在朝堂之上個個身居要位,太師從青山書院的山長做起,一路以來的學生,這就是多麽龐大的人脈資源。


    孟月晚很清楚,但還是笑著婉拒了,太師眼裏的期待這才完全的消失,再不提青山書院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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