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水中的熱氣,讓虎媽不時打個噴嚏,大白它們依舊跟著孟月晚迴去了,它獨自守著這個昏睡著的人,用身子給他取暖。


    人幽幽轉醒,看清楚了身遭的環境,細看指尖的針孔,他興味滿滿:“倒是機警,不愧是饑民屍體裏闖出來的……”


    此法不通,但自己身上倒也算有讓對方感興趣的點,他坐在原處許久,手指摸著針眼兒,起身騎著虎媽走了。


    孟月晚哄睡了心兒之後,池佑早就睡著了,她將心兒放在池佑身旁,這小家夥嗅著阿父的味兒就拱過去了,看得她好一陣樂。


    足尖輕點院裏的假山,一躍上屋頂,那人竟癡癡的笑了起來。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啊!如此寂寥的郎君,真是我見猶憐!”


    仰臥著的宋無涯,醉眼朦朧,手上那一葫蘆酒已見了底。這酒香,是孟月晚新釀的桑酒,度數不低,難怪人已經醺醺然!


    “小晚兒……好狠的心……嗬嗬……走開,走開……莫擾我清夢……”


    “小狐狸,才讓你守家兩日,就像守寡了似的。怎還哭鼻子了?乖乖的,我抱你下去好不好?”


    “不好……才不要……一個人都沒有……就我一個人被扔在這兒……沒意思……沒意思極了……”


    宋無涯眼角的清淚當真流的多,這不是他平時撒嬌賣癡的眼淚,也不是故作姿態博取憐愛的眼淚。


    孟月晚將人扶起來:“就這麽難受?”


    “你根本不在意我,你鍾情主君,喜愛宴之,到我這裏,就隻有我的死纏爛打,不然隻怕你都不會來看我。都是我不好,為什麽越來越貪心……”


    孟月晚手忙腳亂的給他抹眼淚:“下次一起去呀,又不遠,這不是你忙著嘛!”


    眼角長了淚痣的人是不是更容易哭啊,好不容易哄得他下了房頂,一句話沒說好,這人眼睛裏又含了一包淚。


    這張妖冶的臉,此刻像是雨後的牡丹,雖豔麗卻也讓人心疼。


    喂了醒酒湯,好歹是把人洗幹淨,扔進被窩裏頭了。孟月晚餓得頭眼發黑,她真的很好奇別人家十幾個幾十個夫郎,究竟是怎麽顧過來的。


    “主子,讓廚房的人給您做些吃食,哪裏用得著你自己動手。”


    紅袖不解的看著孟月晚忙活,孟月晚將豌豆容澆了一瓢在麵條上,燙好的豌豆尖兒和肉臊子,與麵拌在一起。


    “還做什麽?我來吧。”


    “不用了,這麵條你們要不要?”


    “屬下吃過了。”


    一大碗麵狂風吸入,肚子裏還是覺得空空如也,鍋裏的羊雜和帶皮羊肉燙煮得差不多了,再把各類素菜燙在一起,火鍋底料化一塊炒炒,撒一把芝麻。


    “熄火了,飯也熟了。”


    香玲把灶堂裏的火棍取出來,扒開火炭埋進去幾個紅薯,兩人就坐著看著她們的主子,一口一口的幹完這鍋飯。


    直到兩人的烤紅薯熟了,麻辣香鍋最後一點兒湯汁都被孟月晚拌了最後一口白米飯,還搶了她們的一個紅薯。


    就離譜。


    主子的肚子真能裝啊!


    第二日,金玉良緣低調的開張了,沒有爆竹沒有傳單,大門開了,裏頭有了掌事和導購,就算開張了。


    貨架上的飾品不多,林林總總的不到五十件,這裏頭沒算絨花。


    來買東西的人卻不少,許多公子們衝著孟月晚來的,沒見著正主兒,也被那一排排的絨花吸引得挪不開眼。


    孟月晚在後頭教他們新的樣式,因著絨花受歡迎,幹脆那些做繡郎用的都招了來學絨花,成品有人把控著,按件記工錢。


    “家主,府中有要事,主君請您速迴!”


    大廳裏,眾人神色肅穆,柳無雙等人已迴府,三人風塵仆仆,看得出來還未換洗。


    “何事?這麽急?”


    “你先看看。”


    秦池佑將白白帶來的消息遞了過去。


    “皇帝駕崩。”


    短短四個字,孟月晚看得皺起眉頭,皇帝身體一直康健,且現在不到四十歲,怎麽可能突然駕崩了。


    翻來覆去的看,也沒有別的訊息,紙條上隻有這幾個字。


    柳無雙歎道:“真快,上迴見著應當還有半年的活頭啊。”


    秦池佑抿唇:“您早知她的身體有異?為何不醫?”


    柳無雙挑眉:“我為何要醫?不是昱兒央著我去秦王府,世女殿下此時也墳頭長草了。”


    秦池佑自知失言,眼前這人是阿姊的救命恩人,再者人家本來不摻和朝廷中人的事兒,憑什麽要求人家替隻有一麵之緣的皇帝治病,還冒著生命危險。


    隻是那人是自小疼他的長輩,池佑心裏很不是滋味。柳無雙也不計較他言語裏的冒犯,以後昱兒還得在人手底下討生活,且這人對他們師徒倆是真沒得說。


    “天下將亂,我們這裏,恐怕是難得的安生之地了。這時候,紅薯和土豆帶來的隻怕禍大於利。這變故,真是措手不及。”孟月晚心裏思索著種種可能,越發覺得大事不妙。


    秦池佑臉色不大好:“迴朝都,服喪。”


    “家主,牛府來人了。”


    孟清和孟知義被領著進來,孟月晚告知這事兒,母女倆都沒有說話。


    孟知義心情是複雜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就這樣沒了,讓人難以接受。可她殺了自己的親弟弟,說不恨她也是不可能的。


    “秦王府遞過來的消息錯不了,這邊我們看著,你們找縣令借官船,即刻南下。”


    孟清帶著幾分憂慮,事急從權,迴朝都不可避免,不如早做打算。


    “記住,朝都之中,可信的人都在這上頭,其他人你們切不可盲目交涉。二皇女和七皇女黨派旗鼓相當,二皇女雖被奪權,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局勢不容樂觀,切勿輕舉妄動。”


    “是,祖母!”


    眾人齊聲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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