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空氣裏,是鬆木和青草的香氣,有些像池佑給宴之調配的熏香,幹淨清爽。


    菀菀黃柳絲,蒙蒙雜花垂。陽春三月的日光最是動人,她們出門得早,到達湖邊之時,這太陽剛剛露出全貌。


    溫柔的春光映著遠山的青黛,湖水澄澈的藍也在流光中微醺,一花一草都氤氳出春的模樣。


    秦池佑似乎被這一角春,攪動了心池,怔怔地立在車駕上,忘了言語……


    孟月晚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她的池佑,日日困在後院望著那一方天,該多麽難受。心兒被後頭馬車下來的音合接過去,她輕輕喚了聲:“池佑……”


    “這裏……是你修的?”


    “唔……人手不夠,還不成樣子。反正這片地都買下來了,以後修個湖邊小築,咱有空就到這邊住兩天。”


    湖邊圍了一截木柵欄,鋪了石板路,路也隻有一小截,等後頭有人手了,再慢慢把這個公園建起來。


    現在湖邊的柳樹已經成活了,不愧是她泡過空間泉水的草籽花籽,迎著春風長勢喜人。


    孟月晚牽著池佑散步。


    仆役們將車上的東西一一搬下來,有帳篷,坐墊,燒烤的爐架,食材,還有釣魚的竿子……


    “池佑,你若是喜歡,我先緊著這邊修建。”


    秦池佑的臉都明媚許多,許是春光絢爛,他眉眼彎彎比那盛開的春花更嬌豔奪目:“我的確喜歡這處,但也不打緊的,先緊著你那邊的正事兒。”


    一向無欲無求的池佑難得如此明確的喜歡,孟月晚定然是要將這邊當作緊要的工程安排的。


    “等暗門來人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天天來這裏野炊。”


    “一兩迴是閑趣,日日都來府裏那些賬目進進出出,你來接手?”


    “這也是個問題,等我騰出手來,給你培訓兩個財務出來,你便輕省了。屆時我帶你去那玉霄花的山穀,那裏還有一處溫泉,是一處絕妙之地……”


    “我想同你去。”


    隻同你一個人去,心兒就留在府裏。


    “池佑真好!我們還能去海邊趕海,也是好玩的事兒……”


    晚晚才是最好的!


    秦池佑耳尖紅了紅,在心裏默道。


    走了一道,池佑的手裏已經有了一大捧花,各類的都有。


    兩人迴了營地,才發現宋無涯和宴之都到了,這隻怕也是前後腳,放了事情就過來了。


    宋無涯有些赧色,給池佑恭恭敬敬倒了杯果子茶:“主君,絕沒有下迴!”


    池佑斜睨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接了茶盞喝了一口,他方鬆了口氣。


    宴之已在處理食材,他向來是悶不做聲手上不閑著的,孟月晚看他時才會迎著目光乖乖一笑。


    “誰要去釣魚,我帶了不少竿子。”


    釣魚竿是長竹竿,幸好一路上沒什麽人,不然還真不好攜帶。魚簍子自然也帶上了,這湖裏的魚蝦鮮美一絕,她和池佑都愛吃。


    最後沒人去,隻有孟月晚一個人釣,身邊的紅袖和香玲陪著她釣,漸漸地也體會到其中趣味。


    “家主,月公子也來了,主君的人辦事利索。”


    孟月晚側身看去,月璟正抱著心兒逗著。秦池佑沒幾個知己好友,她倒是樂見其成兩人交好。要說旁的心思,她是一點也沒有。


    要說池佑怎會在贖身一事之後,還同月璟來往,是月璟那日采買之後上門拜訪了池佑。


    月璟也同池佑交了心,他對孟月晚徹底放下了,早就不該起心思。現如今,他隻是暫借孟府的枝葉遮蔽一二,待章家除去,他定會好好做明月樓的樓主。


    秦池佑心中鬆了口氣,並非能容下其餘兩人,獨獨介意一個月璟,畢竟月璟之才貌和池佑不相上下。


    隻是池佑深知孟月晚對月璟真的絲毫沒有情意,他夾在中間不用做這個壞人當然更好。


    “報,主……主君……”門房處的女使騎著矮腳馬氣喘籲籲的趕來,“柳……柳公子迴來了,就是就是去年那位柳相昱公子。”


    三人都一愣,隻有月璟笑道:“這下如何是好,客在府中,我們這兒……”


    宋無涯渾然不在意道:“他算哪門子客,讓音離迴去安頓安頓,若他還有精力,將他帶過來便是。”


    音離看向池佑,等待他下令,池佑問道:“可還有旁人,隻有柳公子一人?”


    “柳公子隻帶了一個侍兒,隻有兩人,騎著馬來的。”


    音離得到指令,和來報信的女使駕著一輛車迴去了,他現在收斂了不少,是真的怕自小一起長大的公子不要自己了。


    孟月晚將處理好的幾尾拿過來時,便發現一眾人裏多了兩個不認識的少年。


    其中一人,更是灼目。


    烏發如鍛,沒有規規矩矩的束好,隻用紫玉簪子斂了一半。雙手十指相交,懶懶散散的放在膝上,集疏狂和清俊於一身,那過於勾魂奪魄的眉眼望過來時,竟仿佛在笑。


    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真是要命。


    饒是日日看池佑,已經對美人基本免疫的孟月晚,也沒忍住視線停留了一會兒,隱隱覺得有些麵熟。


    “嘻,我是不是比臭狐狸貌美?”


    空靈微涼的音線,又帶著絲絲傲嬌和熟稔,孟月晚試探的問:“這位是……柳公子?”


    柳相昱這迴是真真切切的笑開來:“臭狐狸,這女人的烤魚你沒份了,我就說她能認出我來。”


    宋無涯無語,用鐵簽子幫忙穿魚:“你先開口說話,不算。再者,我的容貌和你不是一類的,在我們這種郎君裏,我自然是小晚兒心裏最好看的。”


    “嘁,又不得寵,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宋無涯氣得將魚扔進盆子裏,兩人竟動起手來。


    打過一架後宋無涯更氣了,以前和這廝比試雖贏不了,但他也別想從自己這兒占便宜。現在自己重新練功,即使功法上乘,卻也不敵柳相昱。


    孟月晚安撫著氣鼓鼓的宋無涯,將剛烤好的一隻大蝦給他拿著,眼睛可見的臉色明媚了起來。


    “不同沒人疼的人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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