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是真打算就此真死,瞞天過海絕非易事,還有多方耳目,她拒了那假死藥丸,晚姐兒如此聰慧,定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她這真正的屍體上!


    孟月晚眼含熱淚:“祖母,我們都需要你,沒有你撐著,我不會帶著族人北上,你知道的,我有這樣狠心!我還另有任務交於你,既我成了這令主,你豈能不服令!”


    “至少有人真死,那些眼目才能……”


    “我有萬全之策,祖母信我!”


    趁著大張頭等人沒迴來,費力拉開那些要殉身而去的幾個夫郎,她將替換而來的屍身澆上油,最先著火的便是頭部!


    那些官差現在看著滿天火光,聽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要不是人人目睹著大將軍那些人的屍體放在柴堆之上,真沒法子相信,就這樣一頓飯的功夫,她們真死了。


    一代傳奇,孟氏武將,全數死在這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夜晚。火燃燒著屍體劈劈啪啪的響,還有那種揮之不去的肉的焦臭味……


    除了祖母祖父和池佑,無旁人知曉。孟芳華等人也以為孟月晚遞過來的,是毒藥,雖不甘,但也以命服令!


    孟芳珂也隻是歎氣:“還說待我迴朝都,領著你四處轉轉。妹妹,現在得你領著我轉轉,你可得替姐姐們看看北疆的雪啊!”


    未食盡的茯苓糕落地……


    孟月晚跪在地上,身後嘩啦啦跪了全部的族人,以及哭得匍匐在地的親屬家眷……


    大張頭聽到動靜連忙帶著人往迴趕,從林子裏出來有不短的距離,看著那燒得不成人形的一堆……眸光明明滅滅,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所有押解官差肅容點頭,大張頭才軟了身體,這等大事,不是她一個小小押解頭目能決斷的!


    “妹,你說接下來如何做?”


    小張問過小五,小五幫著抬的人,親眼看孟月晚點的火,十五具屍體無一遺漏,都在火裏了!


    她們這三鏈條的人,一直都是同吃同喝,這下……


    仁宗三十年夏初,鎮國大將軍孟清及正君,與孟家十三武將,全數歿於流放路上,死於信楊縣令所贈茯苓膏。


    剩餘的糕點查有劇毒,又有押解官差作證,人證物證俱在!


    林縣令抵達朝都,樂滋滋的向母親稟事,母親難得稱讚她了一迴,連夜進宮。


    那折子上,倒也沒有羅列罪責,隻是將眾人追隨大將軍而去,和城中富戶搶糧等事陳述。


    禦書房內又摔了一套茶盞!


    兩日後,聖使接到密令,前往通州。


    前腳剛走,太女收到大將軍等人已歿的消息,進宮議事,第二波追迴密令的人又從宮門疾馳而出。


    此時已經過去兩日。


    這兩日,孟月晚是躺在車上昏迷中的,那日祖母等人尚未氣絕,她強製將十五人收進空間,自己受到反噬,差點當時就掛了。


    直到火滅,她才撐不住昏死過去。


    孟月晚隻覺得自己的靈魂出竅的似的,飄飄蕩蕩,昏昏沉沉……


    她能感知到手背上一滴一滴滾燙的熱淚,能清晰的聽到夫郎們的喃喃細語,能聞到宴之背上的那一縷皂莢清香……


    但就是醒不過來!


    她不想迴去,不想迴到那個冷冰冰的酒店套房裏,不想迴去那孤獨寂寥的繁華都市裏!


    柳相昱施完針,無奈苦笑:“軀體無恙,但生機越發微薄……這樣下去……隻怕……”


    “那大紅呢,大紅用完了嗎?我再去山裏走走,什麽靈藥,你畫樣子給我!”


    宴之說完就背上了背簍,準備往山裏跑,柳相昱急急拉住他:“靈藥隻能治體,但她身體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就是千年靈芝萬年參,人醒不過來,也是徒勞啊!”


    宴之愣在原地,放下背簍,茫然失措……像極了無家可歸的孩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滋生的是絕望!


    宋無涯輕聲道:“傳言雪域上有一種玉霄花,能活死人肉白骨……”


    柳相昱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雪域在北疆之北,這玉霄花已經幾百年不曾現世,你去哪裏尋?”


    秦池佑心裏隱隱作痛,他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卻不敢妄言,害怕像上次吐血那般,惹了那神秘的力量,反而讓晚晚……


    “可有什麽得道高僧?”


    柳相昱深覺無力,指腹輕輕摩挲著指上的黑玉環,這是她昏過去之前遞過來的,包括那蟠龍令。


    可現在這女人還沒死透,她的夫郎們倒都瘋了!


    “道門……”


    秦池佑猛地起身,是了,道門,晚晚說過她的功夫是道姑相贈。


    素未謀麵的道門中人,又怎會無緣無故贈這功法。況且這功夫實在古怪,祖母等人練了這麽多天,一絲氣感都沒有,而自己的那灼熱還是晚晚的內力作引子……


    道門……


    生機在善門,可是他們此時自身難保,已經吃了幾日的葛根,又哪裏來的本事行善。


    路上一群一群的饑民,餓得奄奄一息,他們也隻能快步離開。


    秦池佑真的要尋道門,喚來白白給秦王府去信,尋道門中人!


    五月初一,他們剛出通州,在地界石碑處歇息,兩位風塵仆仆的道人追了上來。


    一人騎著一頭騾子,這兩人分明就是當初的那兩位道姑。


    “有救了,晚晚可以醒來了!”池佑喃喃,看著那兩人越走越近。


    “可算追上你們了,善人可還有氣兒?”童子稚嫩的嗓音裏帶著幾分希冀。


    “哎呦,師父又打我腦門兒,要不是你把那東西落在了山上,我們至於雲遊到半路又折迴去嗎?要是她沒了氣兒,師父招魂都得給人召迴來。”


    那年長的道姑尷尬笑笑:“掐指一算,善人命裏有此一劫,特來化解,確是老道疏忽,耽誤了些時日,未過九數,應當是不打緊的。”


    秦池佑連忙起身讓出位子:“道長言重了,妻主這些時日隻喂了些水,現在脈搏都時有時無,道長趕緊看看。”


    那道長隻瞥了一眼上方,孟月晚飄著的魂靈一怔,這……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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