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同你說,鎮子上買了不少東西呢。今晚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孟月晚拿起背簍。


    “隨意吃些,我來就成,也活動一下,躺得骨頭都軟了。”秦池佑看著背簍裏的野雞和幹蘑菇又說:“就吃蘑菇燒雞,祖母祖父愛吃蘑菇。”


    孟月晚開始燒水,給雞拔毛:“這雞是不是孟宴之送過來的?”


    寒衣看了眼秦池佑,迴答:“是他中午送來的。”


    “倒真客氣,這捕獵技術也是沒誰了。”


    正說著,看見小張走向這邊,帶著一個麵容俊秀的男子過來,那眉眼與孟宴之倒是有兩分相似,身形卻嬌小得多。


    後頭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儼然就是正主,孟宴之。


    “小孟,吃飯還要一會兒吧,走走走,咱去逮幾隻竹鼠。”


    孟月晚失笑:“那頭豬都吃完了?”


    小張摸摸鼻子:“豬肉是還沒吃完,可哪裏比得上竹鼠的滋味。”


    “野雞還沒處理好,那你得等著了,宴之要一起去麽?”


    孟宴之正目不轉睛的看著秦池佑,每一次看他,哪怕他是男子,也不得不歎服他的容顏氣度,聞言不暇思索便迴答:“去。”


    秦池佑覺得手裏的點心有些膩味,丟進盤中,喝了口孟月晚特意泡的蒲公英茶,暖意直達到了心窩子裏,他才舒服兩分。


    “臨之這哥哥打獵是一把好手,那你快些啊,趁天色還早,也能跟著下幾個套子。”小張帶著孟臨之走了,她決定去叫小五,這家夥安頓她家的寶貝疙瘩,還不知道要多久。


    說起下套子,孟月晚頓時加快手上的動作,雞剁好,又調了麵糊糊,一指長的小魚炸出來最好吃。也方便給那些做布鞋的男子分著吃,他們還有奶娃娃要養活的。


    寒衣接過她手上的活兒,孟月晚立馬就去後頭的馬車裏,拿了三四匹布,有麻布做鞋的,有絲綢做內裏的,還有兩匹外頭的棉布。


    “池佑,你要的布,車裏還有幾個顏色,還有不少零嘴,你去選選,寒衣看你喜歡什麽,自己拿哈。”


    秦池佑抿抿唇:“晚……妻主……早些迴來吃飯。”


    孟月晚點頭應允,小聲說道:“我喜歡你喚我晚晚,妻主叫著多生分。”


    反倒是寒衣連連點頭。


    孟月晚又快步取了兩張小弓。


    孟宴之坐在火堆旁等,見她笑容明媚,遞過來一張弓:“不知道你會不會射箭,不會也沒事,順帶給你帶了一張,不能讓我姐吃白食。等咱倆把箭術練出來,想吃什麽射什麽。”


    孟宴之被那笑晃了心神:“會,我會,我教你。”


    孟月晚就在馬車尾端,挑了無人的一方,姿勢颯爽,氣勢十足,一箭出去……不,箭沒出去,掉在腳底下。


    孟清:“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芳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祖孫倆笑得眼中泛淚,俯首捶地。


    一向穩重的孟芳華都忍俊不禁,再看看身側的孟宴之,手握拳遮在嘴邊。


    孟月晚兩指摸摸鼻頭:“哼,想笑就笑,擋都擋不住。”


    孟知義簡直沒眼看,一個不會搭弓的玩意兒,竟然是她們將軍府的後人,這……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孟宴之一箭出去,箭矢穩穩的射在對麵的樹幹上,幹淨利落,入木三寸。


    見孟宴之越靠越近,甚至環著她搭箭,指導她的姿勢時,難免肢體接觸。


    瞧見自家妻主難得紅了臉,秦池佑變了變眼神,眸中沉沉,似風雨欲來。


    第二箭好歹射出去了,她立馬神氣抬著下巴:“也不是很難,矢不虛發,百步穿楊,指日可待。”


    孟宴之這次沒遮,笑得冷白皮的臉生動幾分:“我學箭術六歲而始,以此為生,小子今年十九。”


    意思是我射了十幾年,還靠這個過活,都不敢說這個話。


    不過她想做成一件什麽事情,那是有幾分定力在的,何況現在興致正濃。她立誌成為神箭手,雖然現在準頭實在沒眼看。


    小五嘴裏嚼著草根:“小張姐,這麽粗的樹幹,離這麽近,十根射不中一根,你確定……她能讓咱吃上肉?還不如求大張姐去打獵。”


    “額……她就是底子薄,多練練,多練練就好了。”


    “手肘抬高,雙肩放平,腳張開!個沒用的東西,十根中了一根,你眼瞎嘛?”孟知義實在看不過去,出口罵道。


    孟月晚也不生氣,按照她說的做。


    “腳站穩了,瞎動什麽!”


    “平心靜氣,喘什麽喘!”


    “蠢貨,手抖了,手抬高就穩不住,軟蛋玩意兒!”


    “腳張那麽開有毛病啊,歪了,身體都歪了。”


    “哎喲,氣死我了,每日紮馬步一個時辰,軟腳蝦!”


    孟月晚的手指射了半個時辰,都起了血泡,老老實實紮馬步:“軟腳蝦,手腳別抖。”


    孟芳珂也也搶著指點,可不能讓自家老娘撬了東家:“屁股,屁股太高了!”


    後頭的兩個庶女,也是孟知義的女兒,也摻和一嘴:“哎喲,堂妹,你這不行啊,還得我母親的鐵鞭不在,要是那鞭子來上一下,你這屁股蛋子保管不敢動彈半分。”


    “就是,母親,給她上火盆,屁股蛋子上沒幾個燎泡也叫紮了馬步?”


    “要這……早得挨多少鞭子了……”


    “早知道我也去考學了。”


    “考什麽考,我們家有那讀書的根子嗎?這玩意兒考了十幾年,還是個童生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比她強吧,我好歹在軍裏滾到了副將,這幾年沒仗打,不然我一個小將軍的名頭跑不了。”


    “笑屁笑,你讀書混不到童生,三字經都背不全乎。”


    一個個幸災樂禍的都跳出來了,氛圍前所未有的熱烈,前一個月的死氣沉沉好像散了不少。


    孟月晚抬眼看著這群打趣她的年輕人,都是大好年華,因為家族而發,又為家族而枯萎。


    她們多數都娶了夫郎有了孩兒,孩子小的還背在背上,坐在枷鎖上,大半個月過去,沒幾個全乎的好人了,披頭散發,渾身狼狽,但那骨子裏的軍人骨頭還未軟半分。


    晚間給祖母祖父送的蘑菇燒雞,還有幾張鍋貼,給姨母送了一碗……蝦…


    孟芳珂在旁邊笑得像隻倉鼠,嘴裏扒拉幾口米飯,招手讓自己的幾個娃娃過來吃。


    堂妹是真勇啊,自家老娘最愛罵人軟腳蝦。


    孟知義看著自己明顯不同的菜色,咕噥幾句,大口吃起來!


    難怪母親流放這二十天還健壯了兩分,這滋味兒,擱誰誰忍得住啃野菜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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