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榆態度誠懇,長生也點頭附和。


    李冬生歎一口氣,拍拍長生的肩膀,迴身再次把黑布罩在竹籠上。


    “既如此,這些竹鼠你們帶走,給我兩百六十文就可!”


    “多少!”


    柳榆聽到李冬生報的價格,驚唿出聲,再看到李冬生欲張口解釋,忙忙開口打斷。


    “冬生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些竹鼠你到縣城的酒樓賣,肯定不止這個價,這會不會太便宜了些!”


    哪怕方才隻是一瞥,這些竹鼠的個頭少說都有兩三斤,那些個頭更大的,更是有五六斤!


    不說運到縣城,就是弄到他們鎮上,對於愛這一口的人,也是舍得花費銀錢的!


    “這東西雖不好逮,竹林就在那裏,隻要細心總能逮到,說不上便宜不便宜的!”


    李冬生心裏自有一本賬,擺擺手,示意柳榆不用放在心上,無本的東西,他也沒吃虧就是。


    兩百多文隻靠種田也要攢好久,這些竹鼠能不能養好繁育還是兩說,十文一隻剛剛好。


    “冬生大哥,你方才說這一二年在家的時候少,外麵的時候多,能冒昧問一句,你是要去哪兒嗎!”


    略微猶豫會,柳榆還是開口道。


    老丁氏沒走的時候,雖然長年生病,李冬生不管走到哪兒,迴來還有個說話人,哪怕上山下田,身後也總有牽掛擔憂。


    站在柴房裏,燈火幽幽,隻照亮這一方天地。


    院內乃至正屋,都是漆黑一片。


    這個家從老丁氏一走,仿佛就碎了!


    柳榆扭頭看身邊的長生,突地就覺自己還是十分幸運的,若是他一直一個人,他年阿爺阿奶都走了。


    獨剩自己一個留在世間,也太淒涼。


    雖還有周氏和鐵頭住在旁邊,但瓜田李下,寡嫂和單身小叔子,往日就沒少被村裏多嘴的婆娘夫郎拿出來說嘴。


    這若是再多關心兩句,日常走動更親密幾分,隻怕頃刻間流言就能滿天飛。


    柳榆越想,越帶入自己,越是替李冬生的處境難受。


    “我有一個兄弟,在縣城的鏢局當鏢師,托了他的關係,過幾日就去鏢局,跟著鏢頭一起走鏢!”


    李冬生遲疑幾息,見麵前兩個人眼中滿是關切,心中微暖,還是說出口!


    “呀,走鏢,那冬生大哥豈不是也是鏢師了!”


    柳榆和長生對視一眼,驚訝非常。


    鏢局和鏢師,亦或是鏢頭,對於他們來說,都陌生的緊,兩人十分的好奇,難免多問兩句。


    “不危險,這太平盛世的,咱們縣城也不是太富裕的地方,就壓一下車,不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行當!”


    聽二人天馬行空的猜測,李冬生忍不住失笑。


    柳榆和長生聞言,都有些赧然,還是囑咐道:“冬生大哥,出門在外,一切還是小心為上,等咱們竹鼠養成功了,到時候你迴來,請你吃竹鼠。”


    “我也不是一直不迴來,一趟鏢走完,總有閑暇的時候!”


    這兩人的態度仿佛接下來他好久都不能迴家,李冬生解釋道。


    柳榆和長生二人都不懂走鏢的事兒,說起來,李冬生是他們認識的各種意義上第一個鏢師了!


    竹鼠都半賣半送於兩人,李冬生也不藏私,把他知道的竹鼠一些習性,包括生長時間,傾囊相授。


    待聽說小竹鼠養到四五個月就能繁殖,柳榆忍不住心喜,這可比養雞還要快一些,雞養到四個月可一定能下蛋!


    又聽說每胎隻能產一到六個竹鼠不等,柳榆有些可惜!


    同是鼠,竹鼠產崽的數量,比起田鼠和家鼠卻是差多了!


    “它們不挑食,隻竹子竹根就行,它們喜涼喜濕,不喜熱,養的時候小心別打洞給跑了!”


    李冬生絮絮叨叨,把自己知道的,暫時能想到的都告訴二人。


    事兒既然已經妥當,柳榆也不欲再打擾李冬生,就開口告辭!


    “還得麻煩冬生大哥幫著把這些竹鼠送迴我家!”


    這個簡單,二十多隻竹鼠,隻用兩隻手需得幾趟,若是裝在板車上,不過就是一趟的事兒。


    這廂長生留下幫著一起裝車,那廂柳榆去許洪家裏告知柳福生二人因由!


    許洪和柳福生都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聞言都邁步出來。


    待看到板車上和柴房裏的竹鼠,二人心下也歡喜。


    不多會兒,裝著竹鼠的竹籠都被裝進板車上,為防止上麵疊放的竹籠顛簸滑落,李冬生又找來麻繩纏縛幾道。


    待捆的結結實實,上麵的竹籠拽拉不下來,方才放心。


    見幾人推著板車就要走,許洪忙讓幾人留步,又匆忙家去,拿出柳福生帶來的一壇酒!


    忙一點沒幫上,他可沒那麽厚臉皮,白喝人家的酒!


    柳福生執意不收,二人好一番推開讓去。


    柳榆等的有些焦急,這夜裏的天還是冷的,他們穿著棉衣尚且覺得凍手凍腳。


    車裏的竹鼠乍一離開擋風的柴房,直不楞登的迎著風,柳與生怕凍壞一兩隻!


    “許阿爺,一壇酒,不值什麽,我阿爺帶來,就是給您喝的,您再讓他帶迴去,他下次還怎好意思登門!”


    這會兒酒壇到了許洪手中,許洪看一眼柳福生堅決不往家拿的模樣,笑道:“成,我就厚臉皮收了,趕明兒陷了兔子山雞,再請你們吃野物!”


    見終於能走,柳榆也鬆一口氣!


    李冬生掌著車把,柳榆和長生在兩旁護持使力,道路幹爽,不多會兒就到了家。


    家裏也沒預先收拾出養竹鼠的地兒,略一思量,柳榆決定效仿李冬生,把竹鼠也都放進柴房裏。


    兩盞油燈照的柴房一片亮堂,柳榆幾人把堆在地上的柴禾都騰挪開,收拾出寬闊的地兒,就開始從板車上往下卸竹籠。


    柳梅香還沒迴來,年氏和小雪也沒睡。


    聽到動靜,二人也都出來。


    見到這麽多胖乎乎的竹鼠,小雪可說是興奮非常,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覺得哪隻都可愛極了!


    李冬生搬竹鼠的間隙,時不時看一眼籬笆院門。


    等到竹鼠搬完,柳榆從房中取出銀錢,一直閉合的籬笆院門也沒見誰從外推開!


    “阿奶,大姐今兒也不迴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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