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些就沒有必要同柳榆說了。


    這些舊事還在田家的時候,冬日難熬的冷夜總會一遍遍浮現。


    從來了家裏後,反倒極少想起,若不是柳榆今兒問起,說不得,再過個兩年,原本清晰的記憶也會模糊起來。


    長生緊了緊手臂,感受著身體處傳來的熱度,心裏是從未有過的踏實與安心。


    “這個太奶可真好,聽說狗油塗了不結痂,你那時那樣小,定是不會塗抹!”


    柳榆心裏由衷的感謝那日幫長生把衣裳脫掉的老奶奶,柳榆沒問水三妹這個當娘的怎麽不幫著塗抹。


    按照田富貴和水三妹對長生的嫌棄,別說塗抹,說不得想著長生怎麽沒有燙死。


    “嗯,那傷口一碰就疼,我那時小,怕疼,塗的不勤。”


    長壽年歲小,當日又使勁往熱鍋裏舀水,鍋沿熱燙,手腕處一圈的燙痕。


    水三妹和田富貴迴來看到,不僅把他打罵了一頓,連鄰居太奶送的淺淺一層狗油都一並拿去,這些狗油都糊在了長壽的腕間。


    他那時沒得東西塗抹,聽人說鍋底灰能止血,隻能取鍋底灰用。


    傷口結痂時胸口都是黑的,這麽些年,那顏色已經浸入皮肉,到現在還帶著黑色的痕跡。


    柳榆手緩緩的摩挲著長生的胸口,心裏一遍又一遍的想著當日那個被燙的滿地打滾的孩子。


    每想一次,心裏對始作俑者的長壽就多一層厭惡。


    有些人真是生來就是魔鬼。


    “別摸了!”


    長生聲音喑啞,把柳榆的手拿了開來,放在另一處不受控製的地方!


    ………………


    昨兒兩人身心交流到半夜,二日就起來的有些遲。


    院子裏傳來說話聲,柳榆細細聽了聽,推了推長生:“大哥二哥他們家來了!”


    這會兒家裏來人,時辰肯定不早了,兩人也不再耽擱,撿起炕上脫的亂七八糟的衣裳,也顧不得不好意思,忙忙穿好。


    “大哥,二哥!”


    推開西屋直通院子的門,柳榆忍著羞澀,強自鎮定喚人。


    長生在柳榆身後一步,也跟著一起喚人。


    柳繁打趣的話到了嘴邊,想起這是自家的哥兒堂弟,若是開柳榆的玩笑,阿奶聽見定會給自己排頭吃,忙又住口。


    笑道:“我爹他們天不亮去李屠戶家裏買來的肉,今兒現殺的,還新鮮熱乎著,讓我們拿過來。”


    兩房分家時,定下的規矩,二老的養老全交給二房,百年以後養老田也歸二房所有。


    大房和三房隻逢年過節送些肉麵,記得還有爹娘公婆就成,別的甚也不用過問。


    徐紅和齊春花當日還對養老田的歸屬有些不滿,但她們是兒媳,隻有聽從的,拿著不用自個養老勸解安慰自己,也隻能捏鼻子認下。


    這些年許是在家當家做主慣了,看著村裏別個人家當了婆婆的婦人夫郎們,還在自己婆婆手底下聽教訓。


    再對比自己這麽些年的自在日子,那心氣是愈發的平順,等閑不會怠慢柳福生和年氏。


    說是逢年過節,其實也就端午和中秋兩個大節,再加上過年。


    柳福生和年氏也是通情達理的,也體恤各家養孩子攢家底,端午中秋各家隨意送些肉麵就行,並無強硬要求送多少。


    兩家多是割上一刀肉,再送兩斤白麵,逮到魚再配著送些魚,也花費不了許多錢。


    年節各家原本是五斤肉,五斤白麵,外加兩條魚。


    一起便是十斤肉加十斤白麵,還有四條魚,如此過年的年肉就差不多,若是要灌臘腸製臘肉,自家再另外買一些也就夠了。


    “今年送的肉仿佛多些!”廚房裏,傳來老太太樂嗬的聲音。


    “多了兩斤,今年托阿榆的福,家裏掙了一些銀錢,我爹娘就多割了一些肉。”


    見老太太高興,柳繁也彎了嘴角,樂嗬嗬道。


    “那感情好,我們也跟著沾光了!”


    年氏不是掃興的人,孩子送的禮足,就得誇。


    其餘的訓誡莫要拋費,仔細過日子,給三孫子攢聘禮這話,可以先按在心裏過後再說。


    柳繁和柳山把肉送到就走了。


    年氏心情好,難得留人吃飯,都沒留住。


    早飯是簡單的紅薯茶配雜糧窩窩,另蒸了一大海碗的雞蛋羹,一人幾勺,分著吃了。


    小雪吃的眼睛微眯,格外香甜,嘴巴邊邊都糊一圈。


    吃過早飯,小雪照舊把竹鼠從柴房拿出來玩耍。


    “小舅舅,竹根沒有了,竹鼠都餓的沒力氣了!”


    家裏要咋肉,柳榆正和長生刷著要用的瓷盆,年氏和柳梅香在分揀肉,哪塊炸酥肉,哪塊炸扣肉,哪塊炸粉肉。


    還得留下一塊包餃子。


    這會兒人人手上不得空,沒誰能騰出手去給這小東西找吃食!


    ”等小舅舅忙完這些,再給它挖竹根!”


    柳榆隨口應道。


    等把盆都洗刷完,柳榆便擦幹手往棗樹下走去,這會兒日光晴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伸了個懶腰,看一眼默默蹲在地上看著竹籠裏睡著的竹鼠的小姑娘。


    “走吧小雪,咱們去挖竹根去!”


    ”竹鼠,竹鼠餓死了!”小雪抽噎兩聲,開始小聲啜泣起來。


    她還記得每次她被堂哥欺負哭,阿奶都要罵她晦氣鬼,說她嚎喪。


    她雖不懂這些話的意思,但看阿奶的表情也知道哭不好,惹人不喜,小雪胡亂擦擦眼淚,使勁忍住。


    竹鼠死了!


    柳榆一驚,忙拿過小雪手中的小棍子往裏試探一下,隻見平日看見人走過來就縮一團的小東西,這會兒卻是一動不動。


    還真的是死了!


    想到小雪說竹鼠是餓死的,再看小姑娘哭這麽傷心,柳榆恍惚記得距離上次挖竹根好像過了有四五天。


    是自己疏忽了,看著小雪這麽傷心,柳榆自責不已。


    “竹鼠哪這麽容易餓死,這小東西見天的不得安生,本來膽子就小,又是晝伏夜出的物種,這天天的被一群孩子圍著逗弄,嚇也嚇死了!”


    柳梅香聽閨女哭,也忙出來看,她把竹籠打開,摸了摸竹鼠的肚子,篤定道。


    “還真有可能,這幾日這竹鼠都沒精神,蔫蔫的,看著就活不長!”


    柳福生扛著鐵鍬迴來了,手上是幾塊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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