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嚎哭聲,村裏有起的早的,忙都跑去了。


    任氏其人雖不怎麽樣,何大用這個漢子勤勞踏實,一向也沒跟誰挑過事,這會兒聽說他病的快不行了,都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任氏聲音高亢,又帶著說不出的淒厲,她一邊走,一邊跑,等她跑到趙郎中家裏,村裏人就都被驚醒了!


    “快起來看看怎麽迴事,恍惚聽見是大用不行了,這昨兒還好好的!”


    柳福生和年氏忙穿衣裳,倆人推門出來的時候,柳榆已經在移堂屋的門閂。


    “你腿腳快,快去看看到底怎麽迴事,別是衝撞到什麽了。”年氏一邊攏著頭發,一邊催促柳榆。


    柳榆去到的時候,何大用家門口已經圍滿人,見大伯三叔幾個也在,柳榆忙湊過去,問現在怎麽樣了。


    “不知道呐!趙郎中剛進去,看方才鮮哥兒他娘哭的那個樣,隻怕不祥!”柳茂葉左右打量一番,避著人,悄悄道。


    從屋裏傳出嗚嗚咽咽的哭聲,還有任氏破口大罵遭了小人妨礙的聲音,柳榆皺皺眉,往堂屋看去,隻等著趙郎中出來,聽聽到底是個什麽病症。


    過了好一會兒,趙郎中方才肅著一張臉出來,他一出來,眾人便都圍了上去,七言八語的探問病情。


    “老夫醫術不濟,看不出來是個什麽症候!”說罷,便推開村人,背著醫藥箱走了。


    這,這是個什麽說法!


    眾人麵麵相覷!


    屋裏忽地傳出一聲淒厲的長嚎,眾人都唬一跳,忙往屋裏跑去。


    “好了,留幾個膽大的漢子預備著,其餘人該迴家就迴家吧,人還有口氣,都在這聚著做甚,沒得晦氣!”村長發話道。


    “那方才大用婆娘嚎個什麽,咱們這不是以為大用不得用了。”有平日和任氏不對付的婦人暗自撇嘴。


    “你家頂梁柱要倒了,你不叫兩聲,嘴裏積點德吧!”


    “你,你說什麽你,誰家頂梁柱倒了,你家頂梁柱才要倒了………”


    爭吵聲越來越大,村長看這幾個不曉事,不分場合又幹起杖來的婦人夫郎,忍不住喝罵兩句。


    “多謝大家過來幫忙,村長,我家大用有話說,您同我進來吧!”任氏眼眶紅紅出來,一臉的憔悴,嘴唇幹裂,眼底烏青,一改往日的胡攪蠻纏的跋扈樣,嘴唇緊抿,看起來就覺不好。


    有那心軟的老一輩人,忙便上前拍著任氏的手安慰,讓她放寬心,村裏的趙郎中看不出名堂,那就抬到鎮上,找醫館更高明的大夫看。


    “莫要如此說,趙郎中也盡力施為了,實在是這病來的蹊蹺,我家大用昨夜聽到屋後有人撓牆的聲音,他怕是賊人,就起來查看………”


    “那可查看出什麽來了!”有人急切問道。


    任氏被打斷,頓了一頓,抹了抹眼睛,接著道:“沒呢,說是啥也沒有,睡下的時候還好好的,早上一醒來就這樣了。”


    任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又接著道:“我現在也不求別的,隻求他能撐過鮮哥兒的婚事,這眼看著要到日子了,他如今這麽個樣兒,我的鮮哥兒怎這般苦命………”


    說著便嗚嗚哭起來。


    眾人一聽,也不禁替任氏頭疼,何大用病的不早不晚,今兒臘月初二,便是趕著熱孝出嫁也得過了頭七不是,怕就怕何大用早不斷氣,晚不斷氣,偏偏喜宴那日斷了氣。


    你說這到時候是辦白事還是辦紅事。


    水三妹在人群外笑的暢快,嗬!原以為任大寶不中用,她這些日子左等不到謝家來退親,右也等不到謝家也退親,還以為這事沒指望了。


    沒想到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婚事在即,結果出這麽檔子事,可不就是老天有眼。


    ”大用家的,事已至此,要不要讓連生娘走一趟溝子嶺,同謝家分說清楚,婚事緩著些日子辦,大用這麽個壯實漢子,想來養一養就好了。”


    村長的媳婦秦氏眉頭微皺,從來紅事讓白事,萬一大用真的在臘月初五不中用了,到時怎麽發嫁鮮哥兒,還不如再另擇吉日。


    任氏聽秦氏如此說,神色微頓:“這……”


    “這事藏著掖著都來不及,作甚還要去同謝家說,大喜的日子在即,人家不得以為鮮哥兒命數不好,妨克親爹,否則怎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會兒不行了。”


    水三妹抓著個話頭,眉飛色舞便一行說。


    “你這爛了舌頭,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爛婆娘,你生的那些小畜生才一個個妨克爹娘,命數不好。”任氏眼睛血紅,扒開前麵的幾人,五指成爪,上去便對著水三妹的眼睛狠狠一抓。


    “啊!”


    水三妹猝不及防,那手指衝著她眼睛而來,她隻來得及偏頭一躲,臉上頓時五道指印,血珠很快滲出來,水三妹抬手一抹,便是一手一臉的鮮血。


    “啊!你這個死娘們,我好心好意給你出主意,你竟打我,我給你拚了……”水三妹也不是吃素了,吃這麽大一個虧,豈肯善罷甘休,說著就要去抓任氏。


    “還不把她拉住。”


    秦氏發話,漢子們忙都散開,婦人夫郎們忙把水三妹扯住。


    “你方才那話可不好聽,也不怪大用家的生氣,鮮哥兒好好的一個哥兒,你作甚說他命數不好!”就有婦人數落起水三妹,讓她莫要鬧了。


    任氏見水三妹一臉的狼狽,心裏方覺得痛快些。


    ”長喜娘,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素日雖說也有抬杠拌嘴,但笑笑罵罵也就過了,你今日害我的鮮哥兒,這事兒我這輩子跟你沒完!”任氏眼睛狠厲,指著水三妹便要和她從此劃清界限。


    水三妹心裏有鬼,也不敢再去惹任氏,隻恨恨放了狠話,一扭頭便迴了家。


    少傾,村長從屋子裏出來,喚了連生娘:“大用想讓你去一趟溝子嶺,同謝家敘敘,要麽再合一遍八字,再擇個吉日,他說他就這幾日的事兒,不願壞了衝了鮮哥兒的喜運,”


    連生娘忙應下,心裏卻有些發苦,這事兒鬧得,還有三天就要日子,卻在這檔口出這事兒。


    連生娘一走,眾人又問過任氏要麽還是把何大用抬去鎮上醫館看一看,好歹再治治。


    “家裏哪裏還有銀錢呢,就這麽著吧,這都是命,原什麽事兒沒有,便他非要說聽到有人撓牆,不讓去得出去……。”任氏說完就嗚嗚哭起來。


    眾人一聽,也不好接話,各家都不寬裕,若何大用就活也就罷了,若就此死了,他們可沒信心從任氏手上要迴銀錢。


    又安慰一迴任氏勸他寬心,三三兩兩進屋去炕頭看一眼何大用,又都搖著頭出來。


    柳榆也隨大伯和三叔進去一趟,冬日天冷,窗戶被芝麻杆和黃泥摻和一起糊的,隻餘上麵一小部借光用,饒是如此,上麵還糊著窗紙。


    他們剛一進門,鮮哥兒便讓他們關門,說何大用覺得冷,幾人走到炕頭,借著昏暗的光線,隻見何大用足蓋了三層被,整個人縮在被褥裏,鮮哥兒坐在炕頭時不時給他幹裂的嘴唇抹一點茶水浸潤。


    屋裏昏暗,他人又在鮮哥兒的陰影處,柳榆細細看了看,也看不出名堂,見鮮哥兒一臉的灰暗蒼白,隻怕何大用真不好了。


    幾人安慰何鮮幾句,便又都走出來,外麵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柳榆幾人也同任氏告辭,讓她有什麽事隻管招唿,便打算也迴家去。


    “等等!”見幾人轉身要走,任氏忙道。


    “嬸子還有什麽事兒。”


    柳榆見任氏欲言又止,一副百感交集的模樣,不由奇道。


    “上迴多謝你們救了我家的鮮哥兒,等我家大用好了,我們夫妻再帶著鮮哥兒登門拜謝。”任氏誠懇道。


    “嬸子客氣了,嬸子上次已經和鮮哥兒來我家謝過了,嬸子忘了不曾,過幾日何叔大好了,來我家玩就是,拜謝就不必了。”


    柳茂林二人也忙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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