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瓷廠大門,柳繁和柳雁臉色就有些不好,這還有十多裏路呢。


    這可怎麽好。


    柳榆拉著板車一馬當先,走出好遠才發現除了柳山離的近一些,大哥二哥竟落後這許多。


    “大哥,二哥,快些。”


    “哎,就來了。”柳繁有氣無力應道,有時候他都懷疑,這個堂弟娘胎裏到底吃了什麽,怎就生的這樣大的力氣。


    待柳繁柳雁哼哧哼哧趕過來,柳榆手扶著車把,一把把車繩甩到肩膀上,就要走。


    “阿榆,你也讓我和你二哥略歇歇,這麽沉,咱們可不像你。”柳繁喘著氣,忙拉住柳榆。


    “那,好吧。”柳榆不情不願的坐下陪著歇息。


    幾人走走歇歇,在有一次柳繁要求歇息時。


    柳榆皺眉:“大哥,咱們撐死才走三裏多路,這都歇五六次了,你不能再堅持堅持嗎,二哥三哥都吆喝歇息。”


    柳雁苦笑,他哪是不想歇息,不過是硬撐著罷了。


    “你看看大哥的肩膀,這痛的我每走一步都勒的生疼。”柳繁把肩膀的衣服一褪,被繩索勒的發紅的皮膚,看起來頗是可憐。


    柳榆上前一步,把柳雁柳山的肩膀都看過一遍,柳雁白皙的皮膚上,那血紅印記更加觸目驚心。


    柳山稍微好些,側麵也證明了柳山力氣更大些。


    這還八九裏路呢,這也太遭罪了,柳榆也沒好法子,隻得同意柳繁要求歇息。


    幾人磨磨蹭蹭趕到許家壩的時候,街上已經集罷了,唯有賣掃帚,炊帚,椅凳的商販還在擺攤。


    “大叔,大嬸,你們賣麻繩草繩這些嗎。”柳榆經過一對賣掃帚的中年夫妻旁,開聲詢問。


    “還有五條麻繩,小兄弟要幾條。”婦人忙去身後的板車上拿麻繩。


    “多少個銅板一根。”


    “十個銅板,咱家的麻繩又粗又好,足足有十五六尺。”


    十五六尺,確實夠用了,柳榆接過麻繩,掂量一番,質量確實不錯,價格也算公道,並沒多要。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要不要每人買根麻繩,綁我車子後麵,我給你們帶些勁,這樣咱們也快些,你們也輕省些。”


    “你會不會太累。”柳繁幾人遲疑,這是二叔家的獨苗苗,若因為他們想偷懶省力累壞了人,阿爺阿奶非得家裏先他們算賬,到時怕是免不了一頓打。


    “我不累,別磨蹭了,要不要買。”


    幾人再三確認柳榆能扛得住,又同老板一番砍價還價,最後以八文錢拿下。


    不到三個瓷器的錢,很劃算,幾人安慰好自個,便咬牙痛快掏錢。


    麻繩到手,柳榆把幾人的車子一個綁一個,串到自己車子後麵。


    柳榆打前,柳雁居後,柳繁再後,柳山墊底。


    再趕起路來確實輕鬆的多,幾人怕累壞柳榆也不敢惜力。


    幾人把臨出門帶的幹糧都分吃完,一路歇歇停停走走,終於在傍晚時分迴到了村子。


    這會兒扛著鋤頭釘耙鐵鍬到地頭襯土轉悠的漢子也都迴村,路口坐著閑敘家常,納鞋底上鞋綁的婦人們也都收工要迴家做晚食。


    這會兒見柳榆兄弟幾個拉著滿車的東西,往村口啊青石橋走來,俱都好奇止步。


    有那性格爽朗熱心腸的漢子婦人,忙起身迎上前幫著推一把車。


    “你們兄弟幾個哪裏來,這車裏都裝的什麽。”


    婦人好奇問道,卻沒上手翻看。


    “嬸子,這是我們從別人手裏拿的次品瓷器,打算逢集時候賣了換個過年錢。”柳繁笑嗬嗬道。


    “呀,竟是瓷器,那可得小心些,是地主老爺家擺的那些花瓶梅瓶嗎。”


    圍觀的人群聽到是這樣精致東西不禁嘖聲!雖好奇腳步也離的遠了些,生怕弄碎了不好開交。


    “哪兒呢,嬸子說笑了,咱們莊戶人家,作甚賣那不當吃不當喝的金貴玩物,那東西且貴著,咱們可販不起,車裏的這些都是碗碟湯盤,都是次品,又實用又便宜,咱們也就掙個辛苦錢。”


    柳繁停住腳步,與這些叔伯嬸娘們插科打諢。


    有那眼饞便宜瓷器的,便要柳繁把繩子解了,讓他們挑揀一些家用,晚點再把錢送到他們家裏。


    “各位叔伯嬸娘們見諒,咱們這卸了就不好裝了,左右離的都不遠,大家夥抽空來家裏挑吧,不拘大小,統統三文錢一個。”


    想白嫖瓷器,可沒這麽容易。


    這個價也是幾人在路上商量的,三文錢一個次品瓷器,在價格和粗瓷,陶瓷大碗的價格差不多,這個價卻能買一個瓷器。


    哪怕它是個次品,但那也是看著明亮,摸著光滑,色澤溫潤的瓷器。


    “吆,這繁小子敢是怕咱們賴賬不給嗎,都是一個村的,大家夥還能賴你那兩個錢,嘻嘻……”


    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話,柳繁不用找就知是誰,怎麽哪兒都有這攪事的娘們。


    柳繁看著人群中嘻嘻笑的大嘴瓢,真是膩煩的很,遂衝眾人笑道:“再沒有這個意思,三五十文的哪家拿不出來,咱們都是小本買賣,大家一個村的,不捧場就罷了,怎麽會反倒賴這個錢。”


    這話已經有些不太好聽了,除卻原本想著挑揀幾個家去用,拖著銀錢不給的,大家夥卻沒覺得有甚。


    人家柳繁說的也在理,小本買賣,哪裏經得起拖欠。


    “行,趕明兒去你們家裏挑揀些得用的,快家去吧,這些瓷器可重,這一路可是不容易,迴去歇著吧。”


    “那行,你們在這,咱們就先迴了,大家夥若是要,隻管去我家,我阿爺阿奶家,還有我大伯家裏挑,越早挑的越好。”


    辭別眾人,幾人便拉車往家趕,柳榆家在村尾,在通往三叔和大伯家的路口把麻繩解開後,就一身輕的拉著車獨自往家趕。


    “阿榆迴來了,這車裏裝的是甚。”


    走過幾家鄰居的門口時,被在門口擇菜的林氏和錢夫郎看到,好奇問道。


    柳榆便把大堂哥方才在村口說的那些話照搬一遍。


    兩人聽著是便宜的瓷器,都有些意動。


    “成,明兒我去你家挑揀一套碗碟出來,迴頭你河生哥相親事,女方上門擺桌看著也體麵。”林氏笑吟吟道。


    “河生哥說好親了。”柳榆驚訝過後又忙給林氏道喜。


    “還沒說定呢,媒人傳話過來,女方那邊在商量相看的日子。”


    “河生這麽個好人才,人家一看一個準,你就等著過年喝媳婦茶吧。”錢夫郎忙也恭賀。


    “嗬嗬,真要有你們說的那麽順,我就阿彌陀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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