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就能一進門把爺當奴才教訓?你是沒聽著,她……她那說的都是什麽話,真真卯足了勁把人往死裏說,多喘一口氣都能讓你咽迴去。」


    查幹嘿嘿地陪著笑,「那不是吃醋麽?女人吃醋好哇,吃醋表示夫人心裏裝著二爺,心心念念都是您,容不得旁人沾身,這麽不正好麽?二爺該高興才是。」


    陸晉皺眉,滿是疑惑,「爺該高興?」


    查幹忙不迭點頭,「正是正是,二爺快別喝了,喝多了夫人不樂意見。依我看,二爺還是迴去,正經賠個罪,跟夫人好好說說為妙。」


    本以為自己的勸導工作即將告捷,誰曉得陸晉突然發力,推他一把,不耐道:「爺不去,誰愛去誰去。」接下來倒滿了酒,繼續喝。


    查幹沒辦法,隻能在一旁看著幹瞪眼,但陸晉沒讓他等太久,已主動開口,「要不……你去跟夫人說兩句。」


    「說……說什麽?」


    「你傻啊,就是蘇日娜母子之事。」酒喝多了,氣性大,多說一句都不耐煩。


    查幹頓感責任重大,左肩讓陸晉拍了拍,當即一陣一陣發麻,好半天沒能緩過來。走出滿是酒氣的帳篷,一步步往夫人住處去,隻覺腳步虛浮,忐忑難安。


    到門口沒敢撩簾子,壓低了聲音喊上一聲「德安兄弟」。那人耳朵靈,不需他戰戰兢兢喊第二聲,已然躬身出來,將他拉到一旁低聲問:「查幹大人有何要事?」


    查幹費了老大力氣才擠出個能看得過眼的笑容來,討好道:「德安兄弟,我這有要緊的事要稟明夫人,還請兄弟通融通融。」


    德安木著臉沒表情,抬頭看一眼天上月,再看一眼查幹,不說話。


    查幹納悶,「兄弟意思是……月亮挺美?」


    德安道:「咱家的意思是請大人看看時辰,明兒趕早。」說完轉身就走,不給旁人留個塞銀子說好話的機會。


    萬幸查幹矯健,大跨步抱住他,頓時隻覺一陣清香撲鼻,稱不上濃鬱,是極其幹淨單純的香,卻又極具吸引,連他也愣了愣,傻傻望著懷裏比他矮了半個頭的清秀少年郎。暗暗想,漢人生的可真好看,就是性子別扭……嘖嘖,哈喇子都要流滿嘴。


    「放肆!」德安厲聲怒喝。


    查幹保持著熊抱姿勢,低頭看,威逼利誘,「放肆也就放肆這麽一迴了,我得救咱們二爺。德安兄弟,你要不放我進去,咱倆今天沒完。」


    「滾你媽的蛋。」


    「喲喲喲,德安兄弟也會罵粗口啦。」不管不管,再收緊手臂賴死他。


    德安麵皮薄,比不過陸二旗下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最終答應他進去通報一聲,至於見不見還需看夫人意思。


    查幹樂嗬嗬點頭,即刻變了臉孔,替她抖衣裳拍灰塵,拱拱手說:「那就勞煩兄弟了。」


    「誰是你兄弟。」


    「喲,脾氣不小,夠勁。」


    在帳外吹上一小會兒風,查幹順利過關,撿了個小馬紮坐到雲意腳邊上說話,方才打好的腹稿,這下不必別人來問,先一股腦地自己說出來:「這事兒說起來簡單得很,蘇日娜老早就嫁了哈爾巴拉老大哥,懷恩和那年正巧二爺從烏蘭跑迴來,有天也不知怎地,拉了哈爾巴拉去風珊湖打獵,誰曉得遇上狼群,不巧又是冬天,狼餓得不行,為了一口吃的通通不要命,去了一隊人,就剩二爺一人迴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二爺不說,咱們也不大清楚。隻知道蘇日娜就此成了寡婦,恩和沒出生就少了爹。二爺仗義,事事處處照顧他們母子。要說有什麽,這都十年過去,要有早該有了,夫人您說是不是?咱們都睜大眼睛瞧著呢,真沒什麽,二爺對您,是日月可鑒,絕沒有半點別的心思。」


    見雲意聽得興趣缺缺,他這又是發誓又是作保,「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問族長。老族長德高望重,總不能跟著咱幾個小輩兒撒謊編胡話。」


    雲意右手撐著下頜,懶懶道:「蘇日娜的小兒子是怎麽迴事?又嫁了一迴?」


    查幹一拍大腿,激動道:「看我這腦子,這還真忘了說。蘇日娜後頭又嫁了一迴不假,也離了齊顏部,但不知怎的把恩和留下,過了一年多就抱著巴圖迴來,多的也沒提,就說死了男人,還迴來跟著族人過。」


    看來這裏頭內情不少,隻不過你不說我不說,兩人守著這秘密,比外人多了默契。


    「我猜早年間,蘇日娜對二爺很是照顧?」


    查幹腦門上冒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蘇日娜比二爺大那麽三四歲,照顧小弟也說得過去。」


    「知道了。」雲意擺擺手,「你歇著去吧。」


    查幹顯然一愣,說了半天,居然沒表示沒結果,少不得要去求助於他新結交的德安兄弟。


    德安厭惡地瞟他一眼,轉而去瞧雲意,「要不,奴才去瞧瞧二爺?」


    雲意眼皮也不抬一下,隻顧低著頭撥弄一串碧璽珠子打發時間,「也好。」


    查幹覺著大功告成,興高采烈,路上吵吵鬧鬧問這問那,「德安兄弟,你家住何處?年方幾何?家裏可有兄弟姊妹?」


    「沒有——」


    「聽說你們當太監俸祿高,要不咱們倆比比,看是打仗的拿錢多,還是拍馬溜須的銀子豐厚?」


    「滾你媽的蛋。」


    「好好好,滾,這就滾。」


    到了喝酒的地方,瞧見了醉醺醺的陸晉,德安換個說法,「二爺快醒醒,夫人擔心二爺夜裏受涼,叫奴才請二爺迴去。」


    陸晉一甩手,還是大爺做派,「不迴!讓你們夫人親自來!」


    德安沒能勸迴陸晉,可算是铩羽而歸,但迴到雲意這方卻不能梗著脖子照實說,得兩頭瞞,兩頭潤色,「二爺喝多了,已經醉得人事不醒,夜裏風大,倒不好挪來挪去的。」


    雲意沒吭聲,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對文玩核桃捏在手裏打發時間。聽完德安迴話,她心中已然有底,知道陸晉那頭多半是個耍脾氣不肯輕易低頭的狀況,但也不急,哭過鬧過心裏比平常更加平靜,便就轉著核桃靜靜出神。


    德安歎一聲,問她餓不餓,用不用叫綠枝做點兒易克化的吃食來墊墊肚。


    雲意搖頭說吃不下,也沒興趣。


    正當時,外頭一陣吵鬧,關外毛熊似的身影突然闖進來,到跟前也不說話不伸手,隻管等著一雙酒後通紅的眼睛望著雲意。


    雲意擺擺手,吩咐德安,「你先下去——」


    德安看這場麵,怕真動起手來沒人勸,猶豫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等她站起身來專心致誌給陸晉倒上一杯熱茶,再重複一句,「愣著做什麽?我說話不頂用了?」


    德安適才放下心,默默退了出去。


    她將溫熱茶盞遞到陸晉手中,平心靜氣說道:「二爺酒醒了?」


    陸晉搬了椅子直起腰正經危坐,進而一仰脖子幹了這杯茶,滿臉肅穆,發了狠勁要與她把事情掰扯清楚。


    「查幹跟你說的都是旁人瞧見的,我現如今跟你仔仔細細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雲意稍稍頷首,抬手相請,「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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