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做什麽?現如今他在王爺身邊如日中天,本就該避嫌,不與你私下見麵。他親自找你說,恐怕是為了我吧?」


    「公主英明。」他拱手作揖,一副正經迴話架勢,「他說有一故人日夜忐忑想與你相見,隻是不知你願意不願意。」


    馮寶雖未點破,但「故人」是誰她心中透亮,一時間沉下臉來,澀然道:「你說什麽了?」


    「我問他是男是女,是男人就沒得說,絕對不行。女的麽,倒還能考慮考慮。」他正說著玩笑話,不經意瞥見她越發難看的臉色,不由得身形一頓,問說:「這是怎麽了?不想見就不見,沒什麽可為難的。」


    雲意緩上些許,終是沒能忍住,多嘴問上一句,「馮寶還有別的話沒有?」


    陸晉道:「隻說那一位身體不大好,看了許多大夫也未見起色,若不然也不會如此相求。」


    她心下一片酸澀,閉上眼忍住淚,深唿吸時能夠感受到他突然收緊的雙手,他的擔憂透過指間力道傳進她心底,她睜開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眸,同他說:「不見,見了麵也沒話說。不過餘下的我不能透露,隻能告訴你,絕不是男人。」


    聞言,陸晉牽了牽嘴角,故作輕鬆,「得了,這麽招我就放心了。」


    「二爺,殿下……」門外紅玉試探著問,得了陸晉一句「進來」,適才挑起簾子與綠枝一道將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麵送上桌。


    雲意當即就開口推脫,「我這可飽得不行,再吃要吃壞了。」


    陸晉笑,「是我差廚房現做的,前一陣跟巴音說得心煩,就想著迴頭來吃碗麵墊墊肚子。怎麽,要不然你也嚐一筷子?」


    雲意伸長了脖子去看,一碗麵做得湯清油亮,上頭撒著細細的蔥花、薄薄的雞肉,正躥著香噴噴熱氣變著法子勾你腹中饞蟲。她看看麵條再看看陸晉,猶豫了一會才說:「嚐一口倒是無妨,隻不過……我可受不起二爺再親自動手了。」


    他便招招手,吩咐紅玉,「再給你們主子拿個小碗來。」


    於是她與他在初夏寂靜安寧的夜裏,有了分食一碗熱湯麵的緣分與幸運。陸晉的一大碗都下了肚,雲意的小碗裏還剩著麵湯,被他端過去仰頭就喝個幹淨,再擦擦嘴,大大咧咧站起身,絕沒有剩一口的習慣。


    他吃飽喝足,端起杯慢慢飲一杯高粱酒,還能燈下賞美人,再愜意不過。「三召迴門,肅王與你二姐都在宮中,咱們見一見走個過場就迴。」


    「二姐也在麽?」她盤腿坐在榻上,一隻手撐著側臉,半眯著眼睛,吃飽了就開始犯困,「我還真有點兒怕我二姐。」


    「怕她做什麽?」他嗤之以鼻,渾不在意,「她算哪根蔥?」


    「她是我嫡親的姐姐!」雲意蹙眉,聲音也發冷,「再不許你這樣說她。」


    陸晉沒所謂,認錯態度一流,「關起門來你最大,自然都聽你的。我這裏再不提她,總可以?」


    雲意道:「說起來我倒還忘了問,為何我的公主府一轉眼成了二姐府邸,這事兒可沒人來問過我,誰做的主,二爺可清楚?」


    「這……」他抬眼看四周,瞄過了花瓶、盆栽、多寶閣,就是不去看雲意,見她沒打算輕易略過,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那時候你下落不明,我這裏……一多半都以為你不在人世,哪還有閑心去打聽一座沒修完的公主府,好心幫她一把也不過是看在你的麵上,替你照顧家人罷了。」


    這事深究起來大家臉上都無光,不如輕輕放下,就此了結。雲意低頭笑了笑,站起身來繞過他往床邊去,撩起一陣淺香,清新似窗下開出的小茉莉,瑩瑩一片雪白。


    於是乎,他就隻能竄進隔間裏衝涼水,大晚上的鬧醒了精神頭,上半身濕噠噠沒擦幹,下半身隻穿一條銀灰色長褲,大喇喇走出來,半點不避諱。


    雲意小小一個團,抱著膝蓋窩在床上仔仔細細打量他。男人的身體矯健如獵豹,每一寸肌肉都蘊藏著亟待爆發的力量,輪廓的起伏是令人癡迷的遒勁壯碩。但凡目睹一顆水滴自他凸起的喉結滑過平坦的胸肌、肌理分明的小腹,最終落進一叢茂盛蔓延的毛發裏,已足夠令人神魂顛倒、身心淪陷。


    他坐到床邊來,雲意伸出食指貼著他滾燙的肌膚,描繪他前胸上,自腋下到側腰的一道長疤。她的手還沒能到達他左腰,就把他一把抓住了,不能動彈。他湊得近了,她幾乎能感受到他皮膚上蒸騰的水汽,他眯著眼睛說:「別鬧。」


    她喃喃,「好長一道疤……」


    他歪嘴輕笑,「心疼你們家二爺呢。」


    「還能活下來,可真是走運。」


    陸晉噎了一迴,繼而道:「若不是走運,怎麽能娶到你呢。」


    她想起往事,有著些許恍然,「我記得頭一次見麵你就中了一箭,當著我的麵拔箭剜肉再拿匕首燒紅了止血,那時候我說什麽來著,好像是聞著香就惦記上烤全羊了。」


    「虧我那時候還以為你是個傻姑娘。」


    「現在呢?」


    他想了想說:「現在看來是真傻,要不怎麽鑽了我的套,成了我的人?」


    可真是,誌得意滿,夫複何求。怎就不認為,是她心甘情願,且甘心做陪呢?


    初夏的天氣已然稱不上涼爽,陸晉日常習慣稀裏糊塗,就這麽光著膀子往床上躺。雲意被擠到裏頭,轉過臉就對上他背上兇神惡煞的狼頭,牙雪亮,眼外凸,一眨眼就要越出皮肉來張嘴吃人。


    「陸晉——」燈隻留了屏風後頭那一盞,因此昏昏暗暗看不清,她伸手戳一戳他後背,提醒他豎起耳朵認真聽。


    陸晉沒迴頭,大約是睡意朦朧,「怎麽了?要水?」


    「你管管你背後這頭狼,它老愛瞪我!」


    話音剛落他即刻轉過身來,瞪著眼比惡狼還兇,「不想睡了?想幹點別的?」


    她輕輕摳他胸膛上老舊的疤痕,咕噥道:「我有話要問。」


    「問——」


    她扭捏起來,「你轉過身去我才問。」


    陸晉沒辦法,即便是滿臉頹喪也隻能照她吩咐辦事,老老實實轉過背去,留他背後那隻時時刻刻兇惡警醒的狼麵對她。


    而雲意呢,將要問出口的話還沒想好,她其實就是想碰一碰曾經在餘宅裏,勾得她動了凡心的撩人背影,還有順著脊骨往下,男人窄瘦的線條與內凹的腰窩。


    視線落在男人肌肉結實筋骨有力的背上,她的手離他小麥色的皮膚隻差半寸,想要下手卻又隔著麵子,掙紮時才想起來還有話沒問,便隨口說:「若我當真死在西陵——」


    「胡說八道!」


    他兇起來當真嚇人,雲意隻得換個說法,「假若你始終沒能找到我,那你……會娶哪一家的姑娘呢?」一雙眼珠子仍盯緊了他後背,借著昏黃的光,追尋他起伏凹凸的線條,漸漸往下,瞧見褲腰處突出的胯骨,以及一小點外漏的春光。


    心裏想著,臭流氓,光著膀子不蓋被,鎮日裏不穿衣服亂勾搭人。


    她這樣心心念念饞涎欲滴的,哪還有心思去管他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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