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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賣契人張愛老,今因另居他處,有廣州城內惠福街上住屋一所。合門市三間,原造正房樓屋五間,廂房四間,廚屋一間,房屋大小共十三間。計地一百五十七步,於上原造屋宇門扇、磚瓦、木石、壁浮並天井明堂等項俱全。其屋座落:東至程天球宅牆為界,西至劉少華宅為界,南至本家牆角滴水為界,北至眾人行路為界,今憑官房牙說合,盡行出賣與顧子明名下為業,三麵議定,時值價銀一佰肆拾叁兩整,計稅八錢四分九厘叁毫二絲五忽。其銀筆下收足,外無欠少,自賣之後如有親族人等爭競賣主一體承擔,先悔之人甘罰白米百石入官公用。憑中立契,永永為照,萬曆四十五年,賣主張愛老,中見人楊積橋,左鄰程天球,右鄰劉少華,房牙諸良憲,代書人龔克修。’


    紙頁與昨日的身契並無二致,隻是紅契上的印章換成了番禺縣。惠福街橫在舊城南麵,往西通著歸德直街。歸德直街自歸德門往北一直通到鎮海樓,與後世廣州的解放路幾乎重合,舊城之內直街以西歸南海縣管轄,以東便是番禺縣轄地,大明境內這樣一都附郭兩縣的大城不少,多的甚至附郭三、四縣。


    看了文字並無問題,顧子明簽字畫押,心頭難免還有些小小激動。一百多兩銀子的購買力不小,眼下秋糧已下好歹也能買個小兩百石糙米。但這樣一筆‘巨款’即便按照當前物價折算也就是一個普通小民在廣州不吃不喝一、二十年的收入,如果是做些買賣的商家,恐怕也就是幾年的結餘,比之後世廣州的房價不知便宜了多少。


    顧子明不禁感歎起農耕時代的城市地產還真是不值錢,就是這過戶手續頗為麻煩,試想後世辦理產權如果也要買賣雙方之外還有街道主任及左鄰右舍共同到場簽字便實在有些折騰了,好在如今一切已經辦妥,給各位見證及房牙和代書的銀子也一一謝過,眾人起身寒暄了幾句便都告辭了。


    這裏是高老爺讓元老們暫住之處,院房內的兩個下人和一個廚娘都是從濠畔街高家來宅臨時派來,高崇德昨日也過來幫了些忙,但畢竟是別人地盤,顧子明估計高舉也有監視之心。


    自向元老院匯報了廣州及大明的粗略情形,元老院便決定先行在廣州和海南設立據點的決定已經傳遞給了此次北上的全體元老。三亞的農墾據點決定由傅小飛負責,榆林港作為一處後世知名的軍港相對封閉,隻有從海上過去方便一些。


    此次北上時船隊專門調查了那裏的水文,沿著喇叭口的大陸深入海灣,那裏隻是常有一些零星海匪和海商偶爾靠岸補給淡水,幾乎沒有人煙。鹿迴頭和虎頭嶺兩座突入海中的半島將榆林港緊緊包裹其中,往內陸去周圍的山林也形成了天然屏障,把中間的狹長地帶完全保護了起來,從陸路過來則要經過內陸黎區,崖州州城更是遠在百多裏外,地方隱蔽相對安全,隻要給知州備個案,相信潘大熙不會拒絕漢人在那裏開荒。


    而且距離榆林港海岸十二公裏左右便是後世田獨鐵礦的所在,這處鐵礦礦石品位達到63%,探明儲量500萬噸,從1940年6月到1945年1月不到五年的時間中,日軍在田獨‘應急’開采了270萬噸鐵礦石,田獨鐵礦的總儲量不算太高,但勝在鐵礦石本身品質較好,加上離港口不遠。但唯一便是開采,日軍當年為了加快開采進度可是以上萬中國勞工的生命為代價,以傅小飛而言真要在那邊打開局麵也不是一天兩天時間能夠做到。


    當然,還有一點便是技術,以日軍當年的技術能力平均月產鐵礦石也就在五萬噸左右,好的月份可以達到八萬噸。以當前穿越者的實力來講要形成可替代的采礦、選礦、煉礦的能力,估計頂多一年能有萬噸鐵礦石的產量就算不錯了,不過即便如此以當地的礦石品位也是至少5000噸的生鐵年產量,抵得上全廣東了。


    但這也還是至少要等到明年北上的船隊帶去開礦機器之後才能開始,算起來要有所產出至少是一年之後的事情。


    在那之前,傅小飛團隊要做的隻是好好在海南種田,這種相對簡單的重複工作交給傅老師正好,而且去那裏的少男少女不少,教育也由傅小飛一體負責。


    廣州這裏對外處理的關係則要錯綜複雜一些,高舉眼下雖然比較合作,卻也是無利不起早之輩,田生金則是官麵人物,要獲得官員私下的信任他們這些外邦人恐怕還需要花些心思,這一點上看來則顧子明更為合適,所以在選擇廣州商站的房子時戶主便定為了顧子明。


    他對這處房屋還算比較滿意,房屋原來的主人張愛老是個江西商人,當初因為便宜置下了這處院房,周圍都是各地來廣州經商的商戶,但因此院南廂倒座,加之今年楊東主生意不好便覺得是風水礙了事。他在城外另置了產業後便將這裏交給房牙出手,可惜看房的多也是商家,自然對這房子風水不甚滿意。


    是以這院房賣了有段時日價格也還合適卻幾乎無人問津,但顧子明卻一眼便相中了這院子南麵的兩層樓屋,因這院子往南正是廣州舊城的城牆,故而樓屋恰好擋住了城樓上視線,對於一個實際有情報站功能的據點而言,隱蔽性自然更好。於是這久未賣出的院房在顧子明看過半天後便換了主人,顧子明送走了中見和鄰居們,這邊黃禦蘿已經帶著人開始打掃起來。


    昨日傅小飛在人市一口氣收了小兩百的‘家人’,高舉借給他們居住的宅子便顯得促狹了,而且就算是眼下這處宅子也一樣是住不下這許多人,傅小飛讓那蘇鏢頭幫忙連著找了幾家騾馬客店,又是安排車馬好歹將人都安排載了過去住下,還讓店子燒了熱水給新收的家人洗澡,今日更是請去了熟識的衣店幫忙裁製衣服,黃禦蘿愛心泛濫倒也做得井井有條。


    元老們在鏢師幫忙下對那些剛剛買下的人進行了簡單的甄別,大致確定有十到十八歲男子八十三人,女子五十一人。另有婦人三十八人以及懂些手藝的匠人九人,有箍桶的兩人,鞋匠兩人,船匠四人,還有一個居然是貓窩匠。但技藝都不算精熟,隻有一個船匠看起來不錯,因為高度近視無法做工家中又破落了才來人市找大戶投靠,另有三十多逃難來的青壯是被葉掌櫃選走了。


    這些人員的詳細梳理金延澤還會專門進行,持續的時間不會短,因此他估計是沒有機會去澳門了。


    這邊房契的事情忙完,高家安排的下人送來了茶點,顧子明總算是能休息片刻。


    那代書先生尚沒走,與顧子明坐下閑聊。


    說起昨日情形顧子明還奇怪這廣州的人市中為何女孩比男孩行情更好,“不是買男孩的應該更多麽?”


    代書先生以為顧子明是因為久在外域的緣故才會有此一問,笑道:“顧東主久我在我大明,不知我國中習俗,重男輕女之俗要麽是在鄉野之中,農家依仗男丁作田,再則是仕宦之家高門顯貴靠的是男子傳續香火維持門廳。但在沿海各城的一般民戶都還是更喜女孩一些,本地市民大有聞女則喜,聞子則悲,最愛的是膝下有個一子承宗祧,其餘皆是女子,從小皆習樂工,等大些了到那達官顯貴的家中吃口清閑飯,就算不濟到青樓畫舫做個不賣身的小唱也能養活家中,總比男子辛苦做活的強。”


    顧子明心道這城市化果然是個男女平權的利器,一旦女人經濟地位上來,連帶著民間習俗也就變了,看來古往今來莫不如是,不禁慚愧自己還覺得古人多麽愚昧,而看來這廣東的風氣之開放還真是古今一體,隻得打起哈哈,“聽聞福建那邊風俗倒是不同。”


    卻不想被當即便被那先生潑了冷水,“其實福建溺嬰也不光是溺*,還是因為山多地少,閩人大多經商,子嗣多了分走家業就多,故而平常之家兒子太多一樣也要溺的。”


    “原來如此。”顧子明一副受教的樣子恭維著麵前的先生。“我還到大明特重文教,便是尋常人家也要供個讀書人出來。”


    那先生也笑道,“供養讀書談何容易,你看老夫科場蹉跎經年,如今不也要靠為人代書過活麽。”


    兩人邊喝茶邊說話,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昨日在人市代筆的另一個先生也到了,傅小飛和他一同進門。顧子明看見忙迎上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張先生了,小子有禮。”


    “久仰顧東主,幸會幸會。”這位張先生昨日沒有見過顧子明,但顯然與傅小飛已經熟識,故而進門便客氣道。


    兩位先生一名龔克修,一名張誌規,同為四十出頭年紀,都是惠州府歸善縣的秀才,因為明年就要應舉故而如今同在廣州城中備考,兩人合賃了一處僻靜小院離那人市不遠,因為都寫得一手好字便常常幫牙人寫契得些潤筆銀子略貼補些生活。


    昨日見黃禦蘿出口責罵那人牙,傅小飛又出手救下不少難民,元老們的一番布置兩人都看在眼裏,這二人有心科途卻又都是正直之人,自然對傅小飛的善舉大加讚賞。


    傅小飛也知道此時有功名的士人社會影響極大,他本也不放心隻與高舉一人合作,但其他商家也不托底。現在既然要讓顧子明在廣州開一商號,倒是不如自己在本地物色一套班底,而這其中掌櫃與賬房便顯得尤為重要,賬房倒還好說,黃禦蘿和金延則會留在廣州,他們兩人做做賬目倒也沒有問題,此時不似後世,雖然廣州市場繁榮,但交易其實並不算繁瑣,主要的耗費都在物流和打點上,正經賬目反倒簡單得很。


    而掌櫃的人選則要難些,好些的掌櫃都是各家商號經年的老人,輕易不會放人,但若是高價去挖難免又要擔心其人品。昨日兩位先生與傅小飛一見如故,傅小飛便有意親近,見兩人為人正派便說請二人留意同鄉中有無合適掌櫃的人選。


    本來傅小飛半是認真半是隨意,卻不想兩位先生都是認真,說是老家的確有個合適人選,但想先看看顧子明的貨品再做決定。這樣一說,顧子明也覺得此二人靠譜,正好今日買房便主動找來龔克修,張誌規早間去幫忙給生病的難民請了大夫也和傅小飛一同過來,看過了幾樣玻璃製作的時興‘珠寶’,兩位先生都覺得顧東主的生意定然能夠好做,當即便要給老家的友人寫信。


    就在此時,窩圖魯卻不聲不響的摸進了院子。


    “首長……官差到懷遠驛送了消息,說是讓我們準備行裝,三日後與海道的老爺一起去香山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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