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偏過頭,沒有與這股光芒對視。


    “我倒是以為你會說以我過去的聲名狼藉,不會有人想要求娶呢。”


    顧筱轉移了話題。


    墨梓源點點頭,目光微頓,像是陷入了迴憶:“你說的不錯,從一開始我也不滿這種婚事,隻是那時我不得不接受而已……”


    雖然他一心都撲在戰事之上,身邊沒有紅粉知己,也沒有去尋歡作樂,但是他並非沒有對女人的審美。


    過去的顧筱在他眼裏無疑是極差的成親對象,論樣貌她隻能算中上,論品行更是不堪,更別提琴棋書畫這類需要勤學苦練的事情了。


    可皇帝的旨意已下,他便沒有拒絕的理由。


    成親之後,相處在同一屋簷下,墨梓源才體會到了相看兩厭的感覺。


    不隻是他,京中的其他人也是這個想法。


    顧筱一直都是個令人忌諱的存在。


    所以除非有巨大的利益作為誘惑,否則她另嫁他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現在事情不一樣了,顧筱轉變太大,她的身上傳遞出了人格的魅力。


    這樣的她讓過去對她深覺厭煩的墨梓源都產生了觀念上的改變,甚至想要主動了解更多的她。


    隨著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多,墨梓源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也越來越頻繁。


    最終凝聚成為心動。


    墨梓源摸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時對顧筱產生了那樣的想法。


    但是這種想法在他失憶期間達到了頂峰之後,他便開始認真思考他們之間的關係。


    墨梓源知道自己總是不能讓她離開的。


    過去是強行讓顧筱與他們踏在同一條船上,用同盟的名義讓顧筱留在自己身邊。


    可自從他們有過數次親吻,關於情愛的話題不斷在他們之間提起時,他便不想再遮掩這一層。


    他的確對顧筱心生喜愛,也想將這份關係繼續下去。


    隻要顧筱稍稍迴頭,肯將自己的手放入他手中,他們勢必能做到無比契合。


    墨梓源知道自己身處危險之中,可他並不想放任顧筱離開。


    哪怕她的理由多麽天經地義。


    可事實上,墨梓源隻想遵循的是他想要。


    他想要顧筱,所以不會放她離開。


    無論她是欺騙也好,還是反抗也好,這個結果永遠不會改變。


    “但是現在不同,你也明白自己掩飾不住自己的變化,你既不肯隱藏自己的美好,我自是想要將你擁在身邊。”


    墨梓源這番話直白又霸道,仿佛已經為顧筱安排好了所有的前路。


    顧筱抬眸複又看向墨梓源,她淡淡的說道:“美好?我身上有何美好之處?不過是一個毀了容顏的寡婦罷了,你的口味未免太過奇特,不似常人。”


    顧筱心裏其實更想說墨梓源就是一個變態,但是到底斟酌了自己的話,沒有過多的刺激他。


    “你毀了容我便要移情別戀,那我豈不是要處處留情,私生之子數不勝數?”


    墨梓源淡淡的反問一句,目光深了些。


    “這麽說,隻要我肯跟著你,你便不怪我將你擄走,讓你失去記憶了?”


    墨梓源一直沉默,沒有立刻迴答顧筱的問題。


    見他不說話,顧筱又說道:“你既要罰我,我定然不肯乖乖受罰,勢必要做出更多的事情來阻撓你,屆時你恐怕得不償失。”


    “你認為自己現在離得開京城嗎?”


    墨梓源話鋒一轉,反問顧筱道。


    顧筱神情微冷,說道。


    “你想讓我為你做事總得給我留一份自由,你曾說過想與我成為同盟,這是你給自己的盟友應有的態度麽?”


    墨梓源卻是搖了搖頭。


    “並非盟友,而是夫妻,從始至終,我隻想與你做夫妻,若非如此,我不會與你在此說那麽多的話,不會試圖讓你迴心轉意。”


    顧筱一時沉默不語,片刻之後,她說道:“你就不怕我讓你徹底失憶,變成一個傻子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筱的眼眸之中露出了一絲兇相。


    這絲兇意和她殺了妖刀的時候非常相像,身上湧現出了和平常格外不同的氣勢。


    這是她隱藏起來的一麵,更具鋒芒,不再掩飾自己的兇殘一麵。


    卻也暴露出了一件事情。


    便是她的確感受到了威脅。


    否則她不會被逼的暴露出這樣的一麵,顧筱向來想要過安穩的生活,自然平常便隻會融入進安穩的氣息之中。


    不露鋒芒,不參與世事,隻一心的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


    此時露出這樣的麵容也是為了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餘地。


    若是墨梓源執意要逼迫她做她不想去做的事情,她也並不懼怕魚死網破。


    她所關心的兩個孩子同樣也是墨梓源的孩子,所以顧筱並不認為對方會用這兩個孩子作為威脅。


    那如果隻是關乎於她自身的安危,顧筱並不十分懼怕。


    在現代的時候,顧筱得蒙養父母撫養,平安長大,順利成才,最後再遠赴邊疆,為了國家做事。


    在這個過程中顧筱遇到過很多困難,她從起初的焦慮無措,到後來遊刃有餘。


    在這個過程裏讓她改變了很多。


    後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她也遇到過危險,有過身陷囹圄的時候。


    與他共同被抓的還有另外幾個人,他們擔心自己受不了嚴刑拷打,會從口中說出的秘密。


    顧筱知道他們已經做好了自盡的打算。


    但是她一直在熬,等到敵人放鬆警惕,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給自己闖出了一條活路來。


    所以顧筱並不是這條路上的生手。


    她知道自己對墨梓源的了解並不全麵,但是隻要是人,就逃不開生老病死,縱使他武功高強,也需要睡覺。


    墨梓源若真的將她囚禁在他身邊,他就不怕午夜安睡的時候,她要了他的性命麽?


    不……不用午夜夢迴。


    就是現在,他還要依靠她恢複剩下的所有記憶。


    墨梓源是否對自己太過自信了?


    覺得她不會出這個手?不會來個魚死網破?


    “你會麽?”


    墨梓源的目光冷冷的看向顧筱,他並沒有選擇退卻亦或者換上一副溫和的麵孔來。


    他使用的依然是自己最本身的性情。


    他在戰場之上首先要做的就是無懼敵人,因為但凡露出那麽一絲恐懼被敵方捕捉到,戰爭沒有開始,它便已經預示著輸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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