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頷首:“我明白了,我會同他說的,我也想知道……是誰讓他出去的。”


    她的容貌暴露之後,妖刀和朱離都知道她就是戰神王妃,而更糟糕的是妖刀見過她在滁州偽裝的臉,這樣一來,墨梓源的身份就可推斷出來。


    朱離此人若是與宮裏那位有牽扯,定會想方設法除掉墨梓源。


    所以此時住在紅拂的府邸反而是最安全的。


    沒過多久之後,府裏大夫並前來察看顧筱的傷恢複的如何,墨梓源也自然地從屋外走到了屋內,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顧筱微微蒼白的臉上。


    她的蒼白像是身體所致。


    等到大夫走後,屋裏自然而然,那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宋玲與你說了什麽?”


    墨梓源早就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


    顧筱倒是沒想到墨梓源會主動開口跟她提這件事,這樣看來倒不像是他神誌不清時被人給誆騙了去,而是清楚得很。


    顧筱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聽讓人聽起來頗有些安撫意味:“是大家怕你出事,所以他們才來告訴我,並沒有壞心。”


    墨梓源的神情不變,他的目光定定地看著顧筱,問道:“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麽出去?”


    這個疑問充滿了試探性,顧筱微微抬眸,與墨梓源對上視線。


    這個動作其實有些危險,因為過往他們的兩次親密都出現在這種異於往常的對視之中。


    顧筱腦中意識到這點後,立馬就收斂了視線,並且轉移話題:“你為了什麽我又如何能知?不過若是有了麻煩,隻需告訴我們就好,切莫一個人擔著。”


    “嗯,的確有個麻煩,而且對你來說對我來說都十分要緊,你想知道嗎?”


    這句想不想顧筱沒有應答,他想說便說,若是她迴答了恐怕要掉進對方的陷阱裏。


    所以顧筱隻是沉默著等待對方的答案。


    墨梓源抬起步子逐漸向顧筱靠近,最後在床邊停住,緩緩道:“有一個人告訴我,我應該叫墨梓源。”


    此言一出,顧筱再次抬起了視線,目光沉凝,氣氛一瞬間地凝滯。


    雖然心裏早就確定過這個結果,但是這個名字被說出來的時候,她的心中還是不可意誌地震動了一下。


    那個曾經無比耀眼的戰神王,擊退邊疆異族,打了無數場勝仗的將軍,假死之後變化樣貌成了二皇子楚修遠,他或許在調查自己被陷害,又或許在籌謀更大的東西。


    他做的事和他這個人一樣,都充滿了危險。


    這些東西都不是隻想過平靜生活的顧筱所想觸及的。


    而眼前這個失去了記憶的墨梓源已經失去了他本有的鋒芒,與原先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所以顧筱一直都盡量忽略這個事實。


    而且原本顧筱以為會是朱離的人出手,要麽對他不利,要麽根據顧筱暴露的身份推斷出他是二皇子。


    不該有任何信息指向墨梓源。


    她卻是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這一路上墨梓源都帶著那張人皮麵具,除了那次與顧筱的爭執之中摘下來過,再不在外人麵前露過下麵的臉。


    他們是怎麽發現的……


    顧筱腦中思緒翻飛,陡然想起在宋玲家時,王既曾經找了過來。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何牢中的事會引起他的注意。


    而且那時他抹掉了他的記憶。就是為了防止有其他人追過來。


    可最終的結果依然還是墨梓源的人找到了他,但是他們為什麽不把他帶走呢?


    顧筱眼眸中閃過思量。


    “你在想什麽?”


    顧筱直白地迴道:“再想他們既然說找到了你,又為何不將你帶走。”


    墨梓源聞言嗯了一聲,繼續透露:“他們想讓你幫我恢複記憶。”


    顧筱垂眸:“我說過恢複記憶就是可遇不可求,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


    墨梓源默了片刻,最後道:“所以他們說的可是實話?”


    “自然是假的。”顧筱此時目光微冷,再抬眼時,已有銳利之色。


    這種不斷的試探也該有所了結。


    她能讓他失憶一次,自然有第二次第三次。


    昨日顧筱要的草藥都已經放在了院裏,隻待她使用,她很快就能再次製造出那些藥水。


    顧筱此時不想費心去解釋或者掩蓋什麽,若是墨梓源完全脫離了她的控製,他會再次施針,徹底抹掉他關於不信任她的記憶。


    但是又或許事情並沒有真的到這種境地。


    “目光真兇,看起來好似要對我做什麽。”墨梓源突然後退一步,隨後展開身軀,雙臂揮開,歪了歪自己的臉。


    此舉頗有些無賴意味。


    “你心裏想對我做什麽?來吧。”


    顧筱微眯起眼睛,竟從對方身上察覺出了一絲恃寵而驕的感覺。


    可他們的關係又如何親近到他會覺得,她不會對他動手?


    “你是信我還是信他們?”


    “他們?你是說那個出現在宋玲家裏的人,還是曾經謝大人對你出手,還是如今這個?他們好似對我都很好奇,我身上有什麽讓他們來找我?”


    “阿笑,你真的叫顧笑嗎,而我應該叫顧辛嗎?”


    顧筱沒有應答。


    可墨梓源真正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即便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她做這些的動機是什麽?


    “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為何要這麽做,叫我帶到那裏,又反複告訴我要好好生活,你究竟想做什麽?”


    墨梓源此時收迴了展開的手,並且微微俯下身子,頗有些強勢地靠近顧筱。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同樣覺得這個答案才是一切因果的根源。


    曾經他們有過很多次這種對視,可這個時候卻是墨梓源擁有更多線索的時候,所以他不再任由顧筱隨著填充他的過去,再用虛假的謊言推動著他往前走。


    “不是我想做什麽,是我不得不這麽做。”


    此人一出,墨梓源微愣,他的目光緊緊與顧筱對視,像是在分辨她是否在撒謊。


    片刻之後,他身上的氣勢消了一些。


    “不得不?”


    “是因為你強迫我與你站隊,我不願意,你就用我的孩子們威脅我,我怎能心甘情願地供你驅使。”


    那些危險的事情從來都不是顧筱想要沾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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