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顧筱說完這句話便繼續處理墨梓源的傷口。


    負責在外駕車的齊楓迴頭看了一眼,卻無法透過簾子看清裏麵的人的表情。


    他曾經和謝廖有過過節,清楚對方的行事作風,為了破案會用上非尋常的手段。


    他有一個朋友就是因為謝廖的一意孤行而失去了性命,他收獲了名利,捉拿到了兇手,可有誰知在這個過程中有誰因此喪命。


    最後是齊楓為他收了屍,也讓他的心境產生了變化。


    大理寺有個鐵麵神探是人盡所知的事,有多少受到冤屈的人在他那裏得到了伸張,齊楓對他十分崇拜。


    從前也立誌同樣成為這樣的人。


    機緣巧合之下,他真的結識了謝廖,並且死皮賴臉地要跟在他身後學習。


    可發生那件事後,齊楓主動離開了京城,開始不斷在江湖上遊蕩。


    剛才事發突然,謝廖不斷冒進的做法激起了齊楓不好的迴憶,所以他上前阻止。


    可此事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卻發現有諸多疑點,就比如說對方為什麽突然走進了馬車要試探他的身份,又為何要出手針對顧筱?


    這些都是需要解決的一點,可顯而易見的是顧筱並不會對他們說實話。


    迴想起謝廖離開時的樣子,齊楓。覺得他試探出了些什麽,可既然如此為何又不明說呢?


    齊楓的眉頭微微皺起,下一次想找尋答案的習慣,讓他對顧筱和墨梓源的身份開始了揣測。


    卻是一時之間並沒有能對上號的。


    涼風不斷裹著雨水打在他臉上,齊楓隨手抹掉臉上的水痕,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突然麵前好似有一團黑影出現,可等他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過後,那團黑影就消失不見了,就如同幻覺一般。


    齊楓心緒微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可還不等他追究到那麽異樣來作何處時,他的眼前頓時一黑。


    身軀瞬間有種不受。自己控製得感覺。


    “啊…”


    他才發出了一個音節,喉嚨就像是被人掐住一樣,無法再繼續發出聲音。


    齊楓此時徹底感覺到了異常,他轉頭想要看相聲後提醒他們,可除了瞳孔的轉動,他的身體根本不受他的控製。


    原本他駕馬疾馳的方向也從岐陽鎮變成了一個陌生的方向。


    與此同時,齊楓的眼眸徹底失去了焦距和光彩。


    馬車之內,顧筱很快給墨梓源換上了新的白布,不過這不是辦法,等到了地方還需燒一壺熱水重新清洗一番才行。


    “你的手是不是受傷了。”顧筱看向坐在一旁揉捏著手腕表情微微痛苦的宋玲。


    宋玲點點頭,她的手腕又酸又痛,心中對於那個人的反感更甚。


    “那人還是當官的呢,無緣無故就要出手傷人,這是什麽黑心官!”


    宋玲嘟囔著對謝廖的不滿,讓顧筱在她的手臂上紮了兩針。


    沒一會兒之後,顧筱收迴銀針,宋玲感覺自己手腕上的痛楚少了一些,顧筱又給她纏上了一層白布以作穩定:“接下來不要拿重物,也不要碰水。”


    宋玲點頭。


    忽有一陣涼風從簾子之中吹了進來,宋玲的位置正對著那個方向,吹得她一個機靈,也讓她看到了駕馬的齊楓,他整個人繃直著後背,頭上的鬥笠不翼而飛。


    “阿楓你怎麽不戴鬥笠?你的頭發全都濕了。”宋玲不解道。


    她的話音落下不久之後,齊楓的聲音響起:“哦,因為掉了。”


    宋玲道:“那我把我的給你吧。”


    說著宋玲便拿起身旁的鬥笠,站起身來朝著他靠近。


    車簾被掀起,此時屋外的場景也更加顯眼。


    這是宋玲第一次離家這麽遠,陌生的道路讓她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慌意。


    可一想到與她同行的人都是她信任的,這種不安的感覺便也消散了不少。


    宋玲的手遞了出去,齊楓緩緩轉身,經過了鬥笠:“謝謝。”


    鬥笠隔絕了雨水,落下的雨沿著鬥笠的邊緣滑落,隨著馬車的移動向後飄去,有些許落在了宋玲臉上。


    宋玲微愣,心中生出些許怪異之感。


    她覺得齊楓有點變化,以他的性格咋會這麽正式地對她說謝謝?


    所以宋玲沒有第一時間迴去,而是詢問道:“齊楓你是不是也受傷了?還是嚇到了?怎麽還這麽認真地對我說謝謝?”


    宋玲說完以後場麵一度寂靜,緊接著齊楓便道:“是有點,讓我再緩緩。”


    “要是我也會駕馬就好了,這樣還能將你換下來。”


    齊楓沒有神采的眸子此刻露出一絲詭異的光彩:“你進去吧,我看很快就到了。”


    “好吧。”


    宋玲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被掀開的簾子也重新落了下來,將裏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馬車外的雨聲越來越大,大到啪啪作響,像是豆子似的灑下來。


    宋玲再次掀開簾子:“雨太大了,你先進來吧,別得了傷寒就不好了。”


    可齊楓卻沒有動,任由大雨落在自己身上,也不避閃。


    宋玲微皺起眉頭,用手推了推他的身子。


    可此刻齊楓卻像是被擊中了什麽命門一般,他的身軀陡然軟了下去,若非宋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後頸衣裳,隻怕他就會從行駛中的馬車上掉下去。


    “阿楓?!”


    宋玲的聲音也引起了車廂裏其他人的注意,顧筱立馬上前來代替齊楓抓住了韁繩。


    她的視線瞥過一眼齊楓的情況,他雙目緊閉,臉色發白,看起來像是昏倒了。


    “把他扶進去,我來駕車。”


    宋玲應聲將他拖了進去,解下了他身上的鬥笠和蓑衣,他的衣裳果然都已經濕透了。


    “顧大哥,還麻煩你給他換上幹衣服。”


    宋玲說著便攙扶著祖母往前走,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空間。


    馬兒在顧筱的控製之下慢慢停了下來。


    顧筱找了一處能給馬車提供遮蔽,讓其不至於直接被雨拍打的地方。


    “等雨變小之後我們再出發。”顧筱道。


    “為什麽我叫不醒阿楓?”宋玲不斷嚐試著推弄齊楓的身子,可是他還是依然沒有任何迴應。


    看起來就像是死了一樣。


    宋玲心中有些慌張,手上的力道也在不斷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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