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沒有了路。


    空氣中除了那淡淡的木香還多了其他香料的味道。


    那種香經過提煉,顧筱聞得出那不是植物原本能達到的香味。


    紅拂將手放在石牆之上,隨後用力地一推,看起來堅固無比的石牆突然發出沉悶的摩擦聲。


    在紅拂的推動之下,一條長久未曾示於人前的通道展露了出來。


    那裏有著不同於幽暗通道的光亮。


    “跟我來吧。”紅拂向前走,徹底走進那片光亮裏。


    顧筱和墨梓源緊隨其後。


    從方才走過的路程看來,顧筱清楚如果沒有熟路的人帶領,他們很難找到正確的通道,再來到這裏……


    不能單單用金碧輝煌來形容這個地方,難怪江湖上都盛傳乾帝的寶藏匯聚了天下所有珍寶。


    入目之處無一不是價值連城之物。


    可他們這次來不是為了這些東西,而是那件五彩錦衣。


    顧筱環顧四周,卻都沒有找到有類似棺材的東西。


    傳說中五彩錦衣是放在一口空棺材裏。


    “東西在哪兒?”


    紅拂沒有應答,她低頭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了一樣東西。


    顧筱定睛一看,那是一塊石頭,平平無奇是那種隨處可見的。


    隻是顧筱發現她看向那塊石頭的目光卻透著無比的思念。


    “這是我家鄉的石頭,如今我唯一能夠寄情的也隻有它了。”


    顧筱側目與墨梓源對視一眼,兩人各有自己的思量。


    顧筱等著紅拂說下去。


    “我曾經生活在一個很美麗的地方,爹娘將我視如珍寶,族群讓我學習最為高等的通靈之術,我本以為我的命運就是成為族群的巫女,與上天通話,得到神諭,帶領族群過上安穩富足的生活。”


    紅拂的表情由原本的溫馨和善轉為漠然。


    她的手緊緊攥著手裏的石頭,放至臉旁蹭了蹭。


    “可是後來,我因為貪玩跑出了族群,再也沒迴去過。”


    紅拂輕歎一口氣,似是在責怪自己,又隱隱帶著一絲怨恨。


    突然她的目光看向了顧筱。


    “上天告訴我,你能夠幫我迴去。”


    顧筱目露不解:“你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兒了嗎?”


    “不……不是不記得,是家變了,他們會轉移到別的地方。”


    紅拂說到這時,聲音是顯而易見的落寞。


    她拂開從鬢角垂落的發絲。


    “能與上天通話的神巫會被奸惡之人覬覦和謀害,所以我們在算到更安全的地方時選擇搬離原來的地方,我是找不到的。”


    “那為何你說我能幫你迴去?”


    紅拂微微側目,陷入迴憶之中。


    “我在幼時曾經做過一個夢,夢上說未來我會遇到一個來自天外之人,而檢測天外之人的方法就是能夠在我的恐咒之中活下來。”


    “那個人就是你。”


    紅拂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顧筱,也讓顧筱猛地迴憶起清渠受傷那天。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她像是沉溺在水中一樣痛苦不堪,若非她最後成功用上了解毒針,隻怕要命喪黃泉。


    這讓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這個事情同樣出乎墨梓源的意料之外,他沒想到顧筱還遭遇過這種事。


    他的身軀逐漸靠近顧筱,看向紅拂的目光帶上了寒芒。


    “你說那個人是我,可我並不知道你家在哪兒,想必你弄錯了。”


    “不……不對,你不是夢到了嗎?夢到我。”


    此言一出,顧筱頓時感覺後背一涼,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窺探一樣,讓她攥緊了拳頭。


    紅拂此時拂開額角的頭發,下麵的肌膚完好無損,可她的指腹不斷地摩挲那塊地方。


    她的皮膚因為刺激而微微發紅,很快一個邊角翹了起來。


    紅拂不斷地扯弄,直到徹底撕下一塊人皮狀的東西,那個刺青露了出來。


    “想必你在夢中也看到了這個,你身邊的這個人才會去查,你應該也查到了一些事情吧。”紅拂道。


    墨梓源道:“一個名叫龐季的男人曾經率領十幾個士兵抓到過一個落單的女孩,據人形容那女孩十分怪異,手臂上還有用草汁染上的怪異圖案,他們抓捕她時遭到了強烈的反抗。”


    “為了懲治她,龐季親自在她額頭上刺下一個潦草的奴字。”


    紅拂垂眸,輕聲道:“沒錯,那個人就是我,那時我身體虛弱才叫他們得了手,後來我養好之後報複了他們,卻再也找不到迴家的路了……”


    顧筱道:“你的意思是既然我能夢到你,也會夢到你的族人現在在哪裏?”


    紅拂點頭。


    “隻要你答應幫我迴到族群,我就將那件五彩錦衣交給你們。”


    這個交易看起來十分合算,顧筱負責做夢,剩下的送她迴家都交給墨梓源便能輕鬆完成。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既然是交易,總該更加坦誠一點,明確地說哪些是你做不到的。”


    聽了顧筱的話,紅拂的唇角微微勾起,她道:“蘭齋的宋觀不是常人,我在家中時常聽爹娘提起這世上有一種人能夠克製他們的巫術,宋觀就是這樣的人,他將我強行留在了蘭齋,為宮裏的人做事,我要離開,宋觀必須死。”


    顧筱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還是對方的主動拜訪。


    那時他並沒有給她留下什麽深刻的印象。


    “殺他可是件難事?”顧筱道。


    紅拂點頭。


    那可難辦了,若是殺不了,可會平白無故給自己招一個仇人。


    不過那都是墨梓源的事了。


    他若想要五彩錦衣,就要答應她這件事。


    顧筱自覺置身事外,讓墨梓源自己決定要不要答應。


    時間不過一個唿吸間地流逝,墨梓源就道了一聲:“好。”


    墨梓源的話音剛落,他的眉心就有一抹綠光閃過,紅拂的目光透露出一絲滿足,又看向顧筱:“夫人呢?”


    “沒問題。”


    和墨梓源身上發生的狀況一樣,顧筱的腦袋上也出現了這個綠光。


    與此同時,顧筱明顯地感覺到大腦之中仿佛多了什麽東西。


    “這是允諾咒術,當你們完成自己許下的諾言時,這個咒術就會解開。”


    訂好契約之後,紅拂帶著他們找到了那口放著五彩錦衣的棺材。


    墨梓源拿到了東西,這趟滁州之行也算是到了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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