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片樹林,一片很熟悉的樹林。


    向遠將手放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周邊。


    這不是老房子後麵的那座山嗎?


    唯一不太一樣的,是這裏的景象好像都被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的光芒,讓人有些看不太清楚。


    剛才小孩子的聲音更加清楚了。


    向遠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走了過去,神情迷茫。


    那邊是兩個孩子。


    一個孩子坐在樹上,神情緊張的看著下麵,「我不敢下來。」


    下麵孩子稍微年長一些,這一棵樹在他們看來,已經是非常高的地方了。


    「沒關係,我在下麵接著你,不用怕。」


    「可是我會砸到你,你會受傷。」


    「不會的,相信我,我會接住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這一幕非常眼熟,就好像自己曾經親身出現在這裏一樣。


    向遠有些疑惑的看著坐在樹上的那個孩子。


    這個孩子——


    很像是自己小時候。


    這一個想法讓向遠的頭突然間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眼前的場景開始發生了變化。


    一幕又一幕的場景在腦海中迅速劃過,就好像要將他腦子撕開,跑出來一樣。


    向遠捂著頭蹲了下來。


    這時,身邊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一切的聲音,一切的景象全部都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片黑暗,還有站在麵前的青年。


    向遠目光有些渙散。


    「你是誰?」


    「我是向遠。」青年開口了,他的頭髮略長,神情憂傷。


    向遠明白了,這是原主。


    「剛才是你的記憶?」向遠問道。


    「不是。」青年看著向遠,「是你的記憶。」


    「你迴來了,我也該走了。」


    向遠頭痛欲裂,「什麽意思?」


    「你明白的。」青年說道,朝著向遠走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隻是將你的記憶還給你。」


    耳邊傳來像是玻璃破碎一樣的聲音,一道裂縫突然間從向遠的腳下延伸開來,向遠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失重感傳來,向遠整個人就落入了旋渦之中。


    %


    向遠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熟悉的出租屋的房間。


    麵前就是窗子外麵透進來的陽光。


    向遠的胸膛劇烈的欺負,目光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照片。


    青年的身影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這張照片像是已經失去了它最後的作用,開始變得發黃。


    上麵人的麵容也變得模糊。


    向遠捂著頭,輕哼一聲。


    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記憶在腦海中盤旋。


    他是向遠。


    而剛才的記憶是屬於他的。


    向遠腳步有些踉蹌,朝著門外走去。


    外麵的陽光沒有給向遠帶來一絲溫暖,他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異常的奇怪和詭異。


    那些記憶,是在這個世界,屬於他的。


    他小時候——來過這裏。


    他是小時候的向遠。


    他是書裏人。


    又不是書裏的人。


    向遠緊緊咬唇,甚至於快要透出血跡來。


    他是向遠,還是自己?


    他究竟是本來就屬於這個世界,還是……隻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他不知道。


    青年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有好幾次都差一點摔倒在了街上。


    路旁有不少人已經認出了向遠,想要上前問幾句。


    可是在看到青年痛苦的神情時,卻又望而卻步,不敢上前。


    向遠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身形飄忽,差點絆倒了路旁的石頭,整個人往前麵栽去。


    路旁有人傳來了一聲驚唿,眼看青年就要摔在地上,不遠處的人猛地沖了過來,一把接住了青年的身體。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喧鬧都離他遠去。


    快要炸裂開來的腦子也歸於平靜,向遠抬頭,看了過去。


    「向遠?」


    男人背對著陽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一直蓄在眼裏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扶陽……」


    接下來……


    向遠就失去了意識。


    他在夢境中沉沉浮浮,記憶越來越清楚,他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卻又真實無比。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隻看見了頭頂的燈,還有空氣中熟悉的花香。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向遠頓了頓,捂著腦袋。


    難受……


    向遠深吸一口氣,穿上旁邊的拖鞋,朝著樓下走去。


    男人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扶陽。」


    向遠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可怕,活像是唱了一晚上青藏高原。


    原本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男人猛地迴過神來,轉頭看向向遠,「你醒了。」


    向遠迴想起了剛才的事情,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嗯。」


    扶陽麵容冷峻,走到了青年麵前,看了看他的臉色。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向遠一愣,看著麵前的扶陽,麵容俊美的男人逐漸和他記憶中那個男孩兒重合在了一起。


    向遠眨了眨眼,突然間鼻子有些發酸。


    「扶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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