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上說,孔融為孔子二十代孫,但這個孫並非嫡孫。


    看孔融讓梨這篇小作文就知道,孔融在自己家都不是老大。


    就算他們是孔氏嫡係,也輪不到他承嗣,何況並非嫡係。


    他這種二十代孫,魯縣手拿把掐扔個磚頭砸大把。


    這時候的孔氏嫡係,仍世居在兗州任城國的魯國都城舊址魯縣。


    任城國是東漢元和元年根據推恩令分東平國所置,都不到一郡的範圍,東平王劉蒼子尚為任城王。


    庚哥他們著人打探過,孔氏第二十代褒成亭侯孔完於熹平元年已經病逝,無子,國絕。


    王侯逝世,繼承人必須得到朝廷登記認可,並派使者前往封國進行新的封拜儀式,才算完成法理繼承。


    即使有王侯繼承人存世,沒有完成這個儀式,都不能擅自宣布繼位,因此被稱為“國絕”。


    而國除,則是王侯因獲罪被剝奪爵位,或王侯逝世後沒有得到朝廷認可的繼承人,將封國廢除。


    孔完逝世的熹平元年,庚哥係和二穎係正在各種猜忌各種鬥,亂成一鍋粥,哪裏顧得上孔氏這個吉祥物?


    所以雖然孔氏過繼了其弟孔瓚之子孔羨過去承孔完的嗣襲他的爵,但朝廷沒安排侯爵繼承事宜,所以默認國絕了。


    那時候的孔家,尚沒有養成不管怎麽改朝換代都會冊封他們家的慣性認知。


    畢竟開始冊封他們也就是兩漢開始的事兒。


    所以雖然是個沒啥實權,隻吃幾百戶稅錢最低一級的亭侯,心中也不免惋惜嗟歎。


    以為自己家爵位就這麽絕了。


    不想居然傳來消息,不止是襲爵,更要封王,頓時就高興瘋了。


    阿瞞在兗州也逐漸掌控住了形勢。


    不過朱儁皇甫嵩並張讓等人素來小心,對阿瞞也並未吐露實情。


    隻說是天下戰亂,恐傷先師血脈,所以要將孔氏主脈遷至洛陽保護起來。


    阿瞞雖然覺得奇怪,但想著孔氏主脈吉祥物而已,起不了什麽實質作用。


    因此不疑有它,安排人手幫忙孔氏遷徙去了洛陽。


    孔氏好解決,孟氏就有些麻煩了。


    庚哥設置周廟祭奠目的是綁死這些聖啊賢啊先師啊啥的跟皇室的關係,確立皇室的超然地位。


    因此當然不能讓孔氏獨大,這樣他們還來個萬世降表還怎麽玩兒?


    周公後代不能封,所以必須封孟氏後嗣製衡牽製孔氏。


    孟氏這會兒傳到第十五世孟敏這裏,這哥們兒有個墮甑不顧的典故。


    說他年輕時曾經賣陶罐為生,有次背著的陶罐掉地上碎了,丫看都不看就繼續往前走。


    人家跟他說你甑掉了,他說掉了肯定摔碎了,還看它幹啥?


    揚名的小作文而已,聽聽得了。


    孟敏曾經做到過新郡郡守,但遍查史料也沒發現有新郡的存在,疑為荊州新城郡。


    當下隱居在太原,屬並州範圍,自己手裏的地盤,操作起來挺方便。


    墮甑不顧雖然是個揚名的小作文兒,但起碼是有原型的,所以孟敏這哥們兒性格還真的是比較淡。


    庚哥派人去說了幾次,都不怎麽同意。


    但最後終於拗不過族人子弟或對於富貴的向往,或對於王權的憧憬,還是來洛陽了。


    這都是早就辦好的事兒,兩家人都在洛陽等聽封呢。


    庚哥之所以一直拖著沒辦,就是在等著瓷窯和印書局。


    有他那心髒爹的教導,他當然知道新玩意兒開業得有噱頭宣傳。


    有現成的封王及周廟正祭在這兒,在這個年代有比這個更好的宣傳手段麽?


    這倆也差不多了,印書局紙張得出合適比例之後就差油墨了。


    調了好多次,具體庚哥也不知道怎麽弄,就跟畢嵐隨便說了句加油。


    畢嵐就反複試驗折騰出來了。


    瓷窯更簡單,有朱儁世居當地的親朋故舊幫忙,加上唐瑁的上心,靠譜的匠人窯工很快就被送來了京師。


    庚哥提點了下變木枝為木炭粉末,在排煙口安排風扇抽吸。


    還有搞點做成尖錐型的高嶺土觀察燒軟狀態,以及在窯口倒點水看水珠彈動,這樣可以判斷窯溫。


    本來是吐口水的,庚哥嫌棄髒,讓他們搞了幾把滴壺。


    具體怎麽判斷庚哥也不知道,他也就記得陶瓷展覽室有這麽介紹。


    每迴都裝作視察現場時候的靈機一動說出來,好像也沒引人生疑。


    都是老匠人了,就根據這點提示,成功搞出來了很純淨的高溫白瓷。


    青瓷之所以青,是因為瓷胚中的氧化鐵析出而已。


    大概是北方的高嶺土裏頭比較少這玩意兒,所以他們很快燒出了白瓷。


    一敲砰砰響,結實得厲害,也不滲水啥的了,這就是高溫瓷的優勢。


    嚴禁了他們采用鉛釉,至於怎麽上彩釉庚哥不管,他相信勞動人民的智慧。


    隻要懂得燒製高溫瓷,他們自然就會有發揮。


    總比他這條鹹魚亂指揮強。


    先是造了不少祭祀用品,然後再是酒樽啥的生活用品,底兒上一律印周窯二字。


    印書局也是,書背一律落款周坊。


    雖然都掛著周廟的名兒,但這兩樣的收益孔孟兩家可是一點兒邊都別想沾,都歸庚哥和朝廷。


    留著兼並私田用呢還要。


    預備是在熹平四年的二月初二周公誕辰這一天搞事。


    這會兒是商量大祭的規製禮樂等事呢。


    庚哥也聽不懂,所以專心玩兒蛇摸魚。


    這種事可就是盧噴噴的專長了,畢竟說到大儒,也就他了。


    要尊孔盧噴噴可能還不那麽當迴事兒。


    可這特麽是立周廟祭周公,而且洛陽還是周公製作禮樂的地方。


    可謂是周廟祖庭了,他當下難免也戰戰兢兢唯恐出錯。


    商量了一整,最後決定在二穎的班底之外另起博士院,遍邀天下大儒共襄盛事,鄭玄啊什麽的都發了邀請函。


    一堆博學之士聞聽有此盛事都來了,特別是鄭玄。


    都快七十了,一路不辭辛苦的跑來了洛陽。


    蔡邕因為二穎不放人,在長安沒過來,據說還哭了一場。


    見麵又吵起來了,周廟的規製之類的事情,一群天下聞名的大儒也瞬間噴化,一天天吵得麵紅耳赤脖子粗。


    本來重立周廟二先師封王是等著瓷窯和書局的,這下可好,弄好的周廟也要各種改,倒要等周廟了。


    好在爭的都是哪裏到哪裏的尺寸之類的,都知道國家的狀況,也不追求豪奢。


    有大儒當場甚至怕國家沒錢委屈了元聖,寫信給自己有錢的子弟,讓他們奉家財來京師。


    倒替庚哥省了不少錢。


    盧噴噴是來匯報的,熹平四年怕是不行了,趕不上趟。


    熹平五年周公誕辰吧,一準兒能行,畢竟各種規製各種祭奠形式他們都在互噴口水中確定了。


    有很多東西也要彩排準備。


    據說老儒們想給各路割據勢力發邀請函,邀請他們親自來或者派遣使者來觀禮。


    要他們不承認的話這周廟份量未免就輕了。


    還打算用自己的影響力,要求各地割據勢力休兵戈一年,以示莊重。


    庚哥一聽,前麵那事兒能行,後麵可不行。


    就指望著他們打得歡顧不上朕,本來邀請他們來觀禮讓他們注意到洛陽都有點冒險了。


    你們這特麽的還讓他們停戰,當場就否了。


    沒說理由,自然有盧噴噴去跟大儒們歪扯,噴噴自己心裏明白這要求就不該提出來。


    拖一年瓷窯書局多攢點存貨的事兒唄,倒不急。


    反正又沒人問庚哥要倉儲費,這年頭的生產速度還是比較拖後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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