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尚之子趙賢任布政使期滿告老後,劉尚已離世多年,梅秀已是八十多歲的高齡,卻仍健朗。趙賢迴到衡州與娘和妹團聚,趙賢的幾個兒子都沒有步趙賢後塵讀書應考,而是跟著祖母經商,倒也生意興隆。
轉眼到了清明,梅秀對趙賢道:“你原在京做官,我也沒有叫你迴鄉來給你爹和你二娘掃墓,現在總算告老歸鄉,趁你娘這把老骨頭尚在,娘陪你一起去牧雲寺、碧雲庵和鐵頂寨走一趟,祭奠祭奠你爹同你二娘罷。”趙賢點頭道:“娘說的是,隻怕娘身子骨不便,沿途勞累,就不要親自去了,讓孩兒去就是了。”梅秀道:“不妨,隻要身子能動,我是必要去的,要是動不了了,就勞你了。”趙賢見娘執意要行,隻得罷了,忙打點轎馬,買香燭錢紙,備供物祭品,喚長隨跟班,雇轎夫頭口,忙個不停。
這梅老夫人與趙賢要去鐵頂寨掃墓的消息一傳出,在衡州城的義軍後人便紛紛前來打聽,也要陪同老夫人同去。趙賢隻得依了,一時前來相約隨行的人絡繹不絕。
且說鄒崗山徐府,易興陽與唐林已先後去世,二人的兒子易文、王武和唐成正好也是辭官卸任迴家,得知衡州梅老夫人與趙賢要去掃墓,忙去碧雲峰桃花莊,告知易峰的長子易朝陽。易朝陽一見易文、王武和唐成,歡喜不已,忙引到府上坐了,一麵叫喚上茶,一麵吩咐家人備酒設宴,笑道:“三位賢弟真是稀客,今日上門而來,是否為梅老夫人與趙賢要掃墓之事?”易文也笑道:“老兄的消息也來得快,我等前來,正是來商議,這些年來,我等各身居異鄉,哪裏有機會相聚,不如乘此次赴鐵頂寨掃墓之機,共約我等各位義軍後人,隨同梅老夫人及趙布政使一同前往鐵頂寨,一者,同祭我等父親亡靈,商議修繕修繕廟堂;二者,我等相約鐵頂寨,也相互相識熱鬧一番,可否?”易朝陽一聽,大喜道:“好極!好極!吾早有此念,隻恨無緣相聚,今日有這機會,難得幾位賢弟想得周到。吾這就去通知眾位兄弟。”易文道:“這就不勞兄弟了,此事整個衡州皆知,想如今眾兄弟同趙兄弟都約好了,我等隻要備好祭奠之物及行裝,在約定之日隨軍前去就是了。”易朝陽一聽,更是歡喜,一時酒飯備好,易朝陽忙請眾兄弟入席,眾人一麵飲酒,一麵便商議如何接待之事,鬧到深夜方散。
眼看約定日子已到,梅秀見隨同人員甚多,約千餘人,便對趙賢道:“你等眾兄弟要上寨相聚,也無不可,隻是不可過度張揚,以免驚動官府為好。”趙賢點了點頭,道:“孩兒明白。”便傳話下去,一眾人等,不必一同前行,可分批出發,天晚後到鐵頂寨取齊。出發人等,一路不得張旗鳴炮,興師動眾。眾人依從,分批行進。
趙賢陪同梅老夫人一路,隻有方雄等數十位衡州義軍子弟。眾人從衡州出發,到了午時,大家都餓了,便找到了一個客棧,安排食宿。趙賢一看,隻見客棧門前掛有寫著鐵頂客棧的匾牌,也便詫異,見客棧前有兩棵幾抱圍的大楓樹,左右兩旁古樹成蔭,後庭深處是翠竹密布,便對梅老夫人道:“吾看此地倒也清靜,就在此處歇息用飯罷。”梅老夫人下得轎來,就見從店中出來一位老者,慌忙向梅秀相揖,道:“來者莫非衡州梅老夫人?”梅秀一看,也不認得,隻得點了點頭,就見這老者卻俯身下跪,道:“請梅老夫人受在下一拜!”梅秀見狀,慌忙喚趙賢上前撐扶起來,道:“不知兄弟尊稱,何敢擔此大禮!”隻見這老者道:“吾也是鐵頂寨義軍之後,家父原是金排寨寨主郭湖,後來投靠鐵頂寨孫盟主,成為鐵頂寨義軍頭領。吾叫郭戎。這鐵頂客棧就是吾為懷念鐵頂寨前輩而取名的。”梅秀一聽,忙上前親自迴禮,道:“賢侄原來也是義軍之後,今日相見,也是有緣。”郭戎歡喜不已,忙將梅秀等一行人引到店中來,向裏麵喊婆娘出來見客敬茶,不一會,從屋裏走出一位富態的婆子來,聽郭戎道:“你來看看,這位便是原鐵頂寨劉元帥的夫人梅老夫人!”這婆娘一聽,倒也吃驚,道:“是劉元帥的梅夫人呀!怪道今日一早就有喜鵲喳喳直叫,原來有最尊貴客到。”一麵忙張羅收拾房間,一麵吩咐快快備飯,又叫兒子兒媳過來拜見梅夫人、趙賢和各位叔伯,引梅夫人和趙賢等到一間精致的雅室坐了,老板娘親自敬上茶來。又叫店夥計殺牛宰羊,一時眾店小二吆喝之聲不絕。
郭戎道:“梅夫人舉家途此,想是要去鐵頂寨祭墓麽?”梅秀點了點頭。郭戎道:“我也得到了消息,說是老夫人同趙兄弟要一同去鐵頂寨,眾義軍之後紛紛響應隨同。我也在此專候老夫人消息,不想老夫人竟親自來小店賞光,真是吾小店之幸事。吾也早準備好隨同老夫人去鐵頂寨祭奠,老夫人既來此,不妨多住幾日,待眾兄弟都到山寨聚齊,老夫人再去也不遲。”梅秀笑道:“賢侄情盛,我等深領,隻是辦事心急,不想久拖,況既然眾義軍之後皆為我母子來聚,我等豈能落人之後?隻有先去張羅好才是。”郭戎聽了,稱讚不已。一時酒飯齊備,肉菜十分豐盛,眾人酒足飯飽,當晚就在店中歇息。
次日清晨,眾人吃完早飯,備上幹糧,郭戎帶路,與趙賢、方雄等,前往鐵頂寨而來,一路有郭戎悉心照顧,倒也順利。到了晌午,趕到鐵頂寨腳下的禮梓村。易朝陽、易文等人早已悉心準備,得知梅夫人人馬前來,慌忙前來迎接。趙賢到了桃花莊前下馬,舉目一見,隻見得好一片山村春景:
桃花遍嶺,姹紫嫣紅;李花漫山,銀裹素妝。山莊樓台,河塘曲護;青瓦民房,炊煙冉冉。眼前百花爭妍豔,遠山古木參天立,雞狗追得落花舞,牛羊聲聲喚主人。
趙賢齊聲喝采,好一個桃李山莊!易朝陽與易文、王武、唐成等將梅夫人及趙賢、方雄等引到莊內,收拾了飯菜吃了,稍事歇息。下午,便在易朝陽等陪同下,來到碧雲庵。
原來劉尚壽終後,梅秀便自己作主,將劉尚同孫碧雲合葬在碧雲峰,以報答碧雲之恩,又替自己在一旁留了穴位。此時慧雲師太及楊雪、楊風早已圓寂,隻有靜宜、靜雲兩位健在,這兩位師太得知消息,早就命庵中尼姑上下打掃幹淨,備好鮮果新茶迎接貴客。這日遠遠見了一隊人馬前來,知是梅老夫人無疑,慌忙前來迎接,見梅老夫人出轎,靜宜、靜雲雙手合掌,道了聲阿彌陀佛,靜宜道:“老姐姐高齡,身子不便,怎勞還親自前來?”梅秀忙將趙賢引見了給靜宜、靜雲,道:“老身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好在我這賢兒也歸老還鄉,倘來年老身動彈不得,便有賢兒來了,也算後繼有人。”靜宜、靜雲見了趙賢,忙打了問訊,趙賢慌忙迴了禮。靜雲笑對梅秀道:“看老姐姐身體,還硬朗哩,就是動彈不了,我等就把老姐姐接來這庵裏,讓我二人來服侍就是了。”梅秀笑道:“我倒也想來,守這劉尚和碧雲妹子,隻是身邊那些子孫不放我。”趙賢便對靜宜、靜雲道:“家父和二娘在此,承蒙二位姨師太終日相守,此終生之恩,使我等後人不知如何答謝,隻待來生相報了。”靜雲笑道:“這是我二位理應之事,賢侄不必在意,何言個謝字?”眾人寒暄一會,便入了內室,靜宜、靜雲二人請眾人坐了喝茶,又有道姑擺上鮮果來,眾人吃了,靜宜、靜雲便領梅老夫人與趙賢、方雄等來殿中,趙賢見碧雲庵設計精巧,工程宏偉,四座大殿從上至下階梯排列,兩側長殿與正殿相配,一色的紅牆黃瓦,金壺壓頂,每個正殿都由八根大木柱支撐,氣派非凡。
趙賢等來到前殿時,隻見一尊高士,金身披掛,手持大印坐在正中,身後一位書童,一個粗漢子,兩側各有十五位頭領手持各種兵器站立,正堂上方懸掛一塊橫匾。趙賢看了橫匾,才知是衡州義軍軍師馮平天師的塑像。馮平天師左側塑像是夏全明、常寶、唐成虎、王洪山、陳銳、黃仁初、劉鬆、陳先瑞、盧新雲、蔣孝國、鄭裏、薛豹、洪雄、劉樹國、張成、宋太;右側是趙成鬆、徐祿、康林生、譚粗立、歐陽俊、朱長貴、梁國平、彭山峰、劉成定、陳升、揚姣龍、李勇、劉成龍、王虎、柳齊林、郭湖。
眾人參拜完畢,來到第二殿。隻見大殿森嚴,正中立著一位佩劍的將軍,高大魁梧,一身戎裝,威風凜凜,雙目直視前方。梅老夫人道:“賢兒,這便是你爹劉尚。”趙賢一聽,慌忙跪下叩拜,道:“孩兒不孝,沒能陪伴爹爹,爹戎馬半生,浴血沙場,出生入死;又孤守半生,素食寒塌,殘燈為伴,一生沒有共享天倫,都是孩兒之過也!”言畢,不覺傷心不已。眾人也齊齊下跪叩拜。靜宜、靜雲見趙賢傷心不起,隻得上前勸慰。 靜宜道:“你爹入佛門,既是他生前心願,也是命中定數,已得善終,便是大造化,你大可不必傷心,隻是你娘受了不少苦,你隻有好好陪伴你娘,盡了孝心,你爹在九泉之下,也便安心。”趙賢這才起來,試了淚,看大殿劉尚左右兩旁,立著的是兩位身披袈裟手持禪杖的和尚,如同劉尚的左右侍衛,他們便是劉道成和王六。後麵卻立著數十位將軍塑像,左側是塗貌、方雲、伍林、王克平、楊洪仲、劉金禪、榮澤、馬龍、龍桂、雷正、彭友林、成誌武、劉順達、洪凱、朱彪、蔣懷斌、王德榮、鄭豪、範撗、劉虎、範林、杜學程;右側是易興陽、曾詢、陳虎、劉成謙、黃勝寧、洪可郎、聶東明、陳佑仁、楊成文、史亮、黎副員、黃得成、成鬆、李定、李立誌、聶風、金同、陳鬱、邵洪生、陳平、陳銳。個個麵目如生,氣質英武。方雄見了父親方雲的雕像,想自己與父親相處不多,父親一生征戰,先後為大漢、大明朝廷立下不朽功勳,後來卻受藍玉案牽連被害,是母親帶著他逃迴衡州與舅母同住,把父親的遺骨埋葬在鐵頂寨的彌虎灘中,不由也傷心不已,淚如泉湧。
大家來到第三殿,這便是後任盟主大漢湖廣參政的易華。隻見他白須白發,麵如重棗,手持長劍,一派長者風範。他左側塑像是周升、陳福勝、王柱成、陳濟、鄒國生、徐福、趙文禮、常寧生、白林生、曾文佳、易吉、屈雲先、陳國森、肖天君、林長利、梁虎;右側便是唐元初、陳明玉、揚鐵兒、屈雲、張賢衝、吳誌剛、張林、蔣孝天、康林生、張先、肖徹、魏成斌、汪成文、趙國柱、黃標、鄒成陽、夏仁文。
眾人一一拜後,又隨靜宜來到碧雲庵主殿。踏入主殿,殿內肅靜無聲,看檀香煙霧冉冉上升,香氣濃濃,殿內羅紗層層飛舞,大殿正北一尊身上披掛五色綢緞雕像便是孫盟主,跟前左側塑像是手持令旗的徐小青,中間塑像是手捧召文的熊小晴,右側塑像是手持寶劍的趙學梅;後麵左側站立成芳、楊雪、楊風的塑像,右側是劉月芳、徐小紅、彭翠香的塑像,個個官袍加身。後麵左側塑像是徐貴、易峰、陳林、張得仁、阮國平、彭樹德、馮峰、趙賢君、李三、李宏;右側塑像是袁勤、王興、唐林、王子成、邢開山、張成輝、曾喜、孫兆民、夏凡、常寧生。
眾人揖拜過了,四殿已看完,便由靜宜、靜雲引入淨室坐了,靜宜親自獻上茶來,趙賢喝了一口,清香撲鼻,入口異甘,不禁讚道:“吾在朝中數十載,也不能品上如此香茗。”靜雲笑道:“這是才從山上采製的明前茶,這要到得你那朝中,早變成老茶了,哪裏品得上。”梅夫人聽了,對趙賢道:“我每年來此,你二位姨師太都要親自上山采製此茶,自己都舍不得喝,專要留給我來嚐鮮,我要是不來,寧可讓這茶發黴哩。”趙賢聽了,很是感歎,對靜宜靜雲揖手道:“二位姨師太為爹與二娘,終守一生,此深盛情,非常人所能為,愚侄恨報答無名耳!”靜宜一聽,忙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吾與你爹同為出家之人,何為終守?與你二娘乃姐妹情深,難以舍割,情願相守,何要你來報答?快快斷此念相罷!”眾人聽了,一轟笑了。
過了幾日,眾義軍後人家眷等陸續聚齊。梅夫人便與靜宜靜雲等計議,擇了吉日,擺香設案,由大將軍劉尚之子趙賢宣讀祭文,率方雲之子方雄,塗貌之子塗令,易峰之子易朝陽,易興陽之子易文、王克平之子王武,曾詢之女曾秀娥,伍林之子伍國雄,陳虎之子陳遠明,唐林之子唐成,陳林之子陳進、陳槐,劉成謙之女劉曉燕、劉小雲,榮澤之子榮小平,陳佑仁之子陳文升,張德仁之子張新元,邢開山之子邢小平,阮國平之子阮開文,趙賢君之女趙如宛、楊成文之女楊菊香,曾喜之女曾永芬,馬龍之子馬雲,馮峰之子馮卿,黎副員之子黎小毅,彭樹德之子彭雲林,楊洪仲之子楊國勝,黃勝寧之子黃言開,洪可郎之子洪曉力、劉金禪之子劉正文,聶東明之女聶紅,徐福之子徐旺,郭湖之子郭戎等,叩拜先輩。
祭奠畢,眾人由靜宜師太先引各位到殿外入座,靜雲早已備素菜淡飯招待,用過素餐之後,靜雲師太便讓女眷留在庵內休息,其他人便齊往鐵頂寨來。
這眾人到了鐵頂寨聚義廳,就見易朝陽、易文等早已殺豬宰羊,開壇取酒,眾人這才歡喜開懷,盡興暢飲,憶父輩之勇,敘離別之情。方圓數十裏眾義軍後裔聞知,紛紛到山上看望義軍眾將領之後,一時山上已聚數千之人,這趙賢感興不已,未免忘形,早把梅夫人的提醒丟到日爪畦國了,在鐵頂寨鬧了六七日,方各自拜別下山,不提。
卻說趙賢等興師動眾祭祖,卻因在鐵頂寨聚集人員眾多,還是被地方官府獲知,不知所由,慌忙上報了朝廷。時永樂帝明成祖朱棣得奏,謂首輔楊榮道:“地方官報,衡州義軍後裔數千之眾又聚集鐵頂寨,意欲何為?”楊榮道:“湖廣湘西及衡州一帶山民,向來有結寨抗官謀反之眾,今有義軍後裔聚首,達數千之眾,不得不防。”時有兵部尚書茹常,乃衡州人氏,奏道:“據臣所知,今上鐵頂寨聚眾者,乃原義軍後裔清明共約祭祖,為首者,乃原義軍首領劉尚之夫人,已是高壽,並無抗官謀反之心,況原衡州義軍結寨謀反,實乃當朝官府治政貪腐,地方官吏魚肉山民,逼民造反,今我朝天下太平,清正廉明,地方百姓得以休養生息,何有造反之由?請吾皇明察之。”成祖道:“雖如此說,然防微杜漸,不得不察。”即命錦衣衛速赴衡州,宣劉尚之子趙賢、方雲之子方雄,塗貌之子塗令,易峰之子易朝陽,易興陽之子易文等一幹人進京,由皇上親自察明聚首之事。
時錦衣衛乃一群虎狼之眾,到了衡州,即著地方官協助宣召趙賢等人進京,有怠慢者,以抗旨論。地方官哪敢怠慢,火速派官兵洶洶走家竄戶拿人。衡州義軍後裔不明真相,紛紛恐慌不已。梅夫人得知,也不免吃驚,對趙賢道:“我原吩咐過,你等相約祭祖,不可興師動眾,你不聽勸阻,至生此禍,如之奈何?”趙賢心裏有數,道:“娘不必擔憂,孩得知著我等進京,乃是宣召進京,並無押解進京,想是因我等聚眾,驚擾了皇上,著我等進京查明原委而已,況我等並無聚眾抗官謀反之舉,想不致有甚兇危。”梅夫人道:“如宣召進京,如何讓錦衣衛來宣,總是兇多吉少,你務要小心行事,多帶些隨從和盤纏,以備急用,若不不測,速差人報我。”趙賢一一依了,隨同方雄、塗令等一幹人約齊,隨錦衣衛進京。
趙賢等雖是心低無私,卻也怕被奸佞誣陷,便也使了些銀倆,先散了些給錦衣衛,錦衣衛卻也領情,一路卻也得到關照,到了京裏,得錦衣衛告知消息,又走通了同鄉梓兵部尚書茹常,欲送些財帛之物,再以茹常走通首輔楊榮,求告便宜行事。茹常正色道:“賢兄乃我朝告老官員,應明我朝法度,兄等既無抗官謀反之舉,何必私行賄賂之事,如上察之,豈不適得其反!他日上朝,隻直言其事,讓吾皇細細察明,我等力保就是。”趙賢聽了,恍然大悟,對茹常敬佩不已,當即告辭,迴到寓室,專候皇宣。
卻說這日天子上殿,宣趙賢入朝,趙賢入殿,三叩九拜,三唿萬歲畢。成祖見趙賢成惶成恐,禮節周到,到也有幾分欣悅,道:“你乃我朝告老官員,應明法度,為何聚首山寨,聯成一勢,你可有話說?”趙賢叩首道:“吾皇英明,治政黎民,無不天下太平,百姓衣食俱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治下官府,清正廉明,我衡州百姓,無不念皇天之隆恩,天子之英明,皆隻有感恩戴德之心,豈有抗官謀反之念。隻因愚民父輩實因前朝貪腐成風,酷吏逼民太甚,逼而結寨抗官,後聯寨抵抗元軍,一生出生入死,為推翻元朝,興建我朝也立下了微薄之功,我朝以來,我等義軍父輩及後裔也追隨吾皇,續抗元寇、北伐蒙古,征安南、打倭寇、收複西藏等戰事。今父輩們均或陣亡於疆場,或壽終於鄉梓,當地鄉民念及父輩們之功德,在鐵頂寨建有廟庵,將愚民等父輩們立像於廟中以紀念,原卑職等告老還鄉之後,念因長年不能守於父輩膝下,盡享天倫,故於清明之際,相約鐵頂寨,隻為祭奠父輩之亡靈,泣告子孫不孝之罪過。此乃愚民實告,愚民等忠心赤膽感恩吾皇之心,維天可表,敢有抗官反謀者,唯九族粉身碎骨也難恕其罪。望吾皇明察之。”言罷,泣泣而哭。
成祖聽了,也不免磋歎,對眾臣道:“眾愛郷有何話說?”就見兵部尚書茹常奏道:“適才趙賢所言,乃句句實情。臣聞其父劉尚及衡州義軍首領孫碧雲治下之衡州,隻是打劫貪官及首惡富豪,對普通百姓秋毫無犯,以至有眾鄉民為孫劉及數百眾將建廟樹像,終年祭奠之舉。況此義軍父子兩輩,俱為我天朝立下了汗馬功勞,既百姓為其立廟樹像祭奠,吾皇何不賜其諡號,一者以獎其功,二者為眾百姓之祭正名,三者也可讓其後裔世代感吾皇之厚恩,不敢有謀反之舉。”
首輔楊榮奏道:“趙等赤忠之心之可明,然諡號之取不可。劉孫等雖有抗無之功,然已曆數朝,今冒然追加其功,恐曆朝有功者效仿之。”
天子聽了,一時難以決斷。有天師張宇初奏道:“貧道倒有一言,不知當奏可否?”天子笑道:“張天師有言,必有奇計也,但說無妨。”張天師道:“才聽兩位大人之言,皆有道理。然既有當地鄉民樹眾塑像於廟,如不能得諡號,可請吾皇封神以正名,如何?”楊榮聽了,搖頭笑道:“吾聞古往今來,尚未有帝王對已故將領者封神之說。”張天師道:“我秦皇漢武以來,雖未有帝王封神之說,然曆數我曆代帝王,也未有吾皇越曆皇之習,開天地之先,斷明決之機,神武天下之謀者。況我天子既受命於上天,當既可旨天下黎民,也可司天地之諸神。況適才茹大人所言,天子既封神,便既可賞其功,正其名,也可讓其後裔世代感吾皇之厚恩,不敢有反,未尚不可。”
天子聞奏,笑道:“張天師之意,雖是異聞,卻也行得。此事,就請天師代孤行事罷。”便傳旨,著張天師赴衡州,會同南嶽等諸道觀主事長老,賜鐵頂寨劉尚等已故諸將之神位。
這張天師奉旨,不敢怠慢,忙風塵仆仆,趕赴南嶽衡山,南嶽八個道觀和八個寺廟的師祖長老聞知,慌忙齊聚祝融峰相迎。張天師向眾大師頒了皇上旨意,眾大師聞知,連連稱奇,隻得竭力相助,又傳趙賢等報諸將名冊及各地理山名,研授諸神稱號。不一日,眾大師俱事皆備,張天師便率眾向鐵頂寨而來。
卻說趙賢蒙天子查明免究,又蒙皇上頒旨封神,驚喜不已,一出朝門,如脫韁野馬,慌忙率方雄等眾人離京迴衡州,告知梅夫人,梅夫人聽了,也歡喜不已,忙打點率眾人赴鐵頂寨,備香案果品,迎接張天師等眾長老。
卻說張天師率眾佛道長老太師來到鐵頂寨,隻見山寨已是人山人海,一片喧嘩,眾人見張天師等到此,慌忙齊跪山路兩旁,頂香叩拜,張天師隻見兩旁香煙嫋嫋,聞異香撲鼻不絕,仙樂之聲不斷。來到鐵頂寨大廳內,早有梅夫人率義軍後裔跪迎。張天師在聚義廳正北麵坐定,傳旨聽封:
封
盟主孫碧雲為碧雲峰正神,道號碧雲仙子
副盟主易華為羊樓峰正神
兵馬大元帥劉尚為牧雲峰正神,佛號牧雲大師
軍師馮平為天師嶺正神,道號天師道長
袁勤為麻土嶺大道廟神
徐貴為鄒崗山山神
劉道成為迴子嶺山神,佛號牧濟禪師
王六為獅子嶺山神,佛號牧靈禪師
夏全明為觀音山山神,道號雲曲道長
邢開山為耶薑山山神
塗貌為天柱山神將
易興陽為雷祖嶺神將
方雲為岣嶁峰神將
陳林為鐵頂峰神將
易峰為馬嶺山山神
曾詢為金華山神將
陳虎為靈山神將
伍林為高霞山神將
唐林為陽明山山神
王興為度羅山山神
劉成謙為香爐山神將
洪可郎為雪峰山神將
劉金禪為楊梅山神將
楊洪仲為雲山神將
黃勝寧為祁山神將
聶東明為雲山神將
王克平為霄峰山神將
王子成為白石峰山神
雷正為夢雲峰神將
張得仁為梅山山神
阮國平為安定山山神
榮澤為燕華山神將
陳佑仁為龍跡山神將
張成輝為土富山山神
趙賢君為何公山山神
王柱成為黃龍山山神
李三為白雲山山神
周升為陶公山山神
曾喜為洛陽山山神
李先覺為餘湖山山神
曾英為黃巢山山神
孫兆民為壺山山神
史亮為天門山神將
李宏為叢木峰山神
楊鐵兒為西遊山山神
吳誌剛為石槽山山神
陳福勝為牛山山神
蔣懷斌為袁公山山神
趙文禮為寶雲山山神
鄭裏為黎山山神
張賢衝為仙女山山神
張林為伊山山神
劉順達為雨母山神將
朱彪為羊角峰山神
譚祖立為陽梅山山神
朱長貴為烏梅山山神
楊成瑞為東落山山神
歐明為紅橋山山神
陳玉明為烏石峰神將
夏凡為蒸水河河神
楊蛟龍為沅水河神
成芳、劉月芳、徐小紅、楊雪、楊風、彭翠香為護仙神將
熊小晴、徐小青、趙學梅為仙庵侍女
帖木兒、魯木達爾、燕木鐵山、阿合巴雲為碧雲峰守山神
其他各位山寨寨主均為各山山神。望各路神將、山神管束轄地妖魔鬼怪,獅虎猛獸,體察民間疾苦,除惡揚善。
沒有封號的義軍頭領分別投奔牧雲寺、碧雲庵、天師觀、麻土廟及水府等處出家為佛,修道成仙,削發為尼,投水府為神,消除罪孽,廣施仁義扶弱行善,將來終成正果。”
張天師封神畢,梅夫人等慌忙率眾跪謝天恩。當日,設宴款待張天師等眾太師,忙收拾了幾間淨室,安排長老及太師們歇息,次日,趙賢陪同張天師等眾長老太師,看了鐵頂寨山勢風水,讚歎不已。觀賞了幾日,自迴南嶽京都不提。
自此,鐵頂寨、牧雲峰、碧雲峰各寺廟香客來往不斷,香火不絕。
後人讚孫碧雲、劉尚曰:
幼小隨師離家行,青春結伴入綠林。
白狼下山風雲起,名士相助起三軍。
先克勁敵拔黃龍,再助袁勤退官軍。
三路一州推盟主,四十八寨齊響應。
各地豪傑舉義旗,鐵頂山上立大營。
攻州奪府威名震,功名即成玉體傾。
夫投漢主拜大將,掌管七路與四州。
謹尊妻言守遺訓,大業成就退功名。
月照當頭辭漢將,師命難違入空門。
眾雄魂投碧雲庵,鐵頂峰上大封神。
讚馮平曰:
高士隱居在深林,且澆菜圓且修行。
隻因當朝施暴政,難辭誠邀入綠林。
盟主築壇拜軍師,群雄俯首受軍令。
丹心鐵骨扶盟主,浴血征衣疆場行。
運籌帷幄神機謀,謀出敵兵血肉橫。
待得天下太平日,重操舊業入觀中。
讚易華曰:
小少修行在娥嵋,立誌扶危行俠義。
隻恨官軍太貪酷,不屈強勢抗官軍。
綠林結義統三路,又結盟主聚綠林。
忠心赤膽護盟主,鞠躬盡瘁扶首領。
隻為明軍又欺民,年過古稀重整軍。
不為強勢低頭顱,生不屈饒死為神。
(全文完)
轉眼到了清明,梅秀對趙賢道:“你原在京做官,我也沒有叫你迴鄉來給你爹和你二娘掃墓,現在總算告老歸鄉,趁你娘這把老骨頭尚在,娘陪你一起去牧雲寺、碧雲庵和鐵頂寨走一趟,祭奠祭奠你爹同你二娘罷。”趙賢點頭道:“娘說的是,隻怕娘身子骨不便,沿途勞累,就不要親自去了,讓孩兒去就是了。”梅秀道:“不妨,隻要身子能動,我是必要去的,要是動不了了,就勞你了。”趙賢見娘執意要行,隻得罷了,忙打點轎馬,買香燭錢紙,備供物祭品,喚長隨跟班,雇轎夫頭口,忙個不停。
這梅老夫人與趙賢要去鐵頂寨掃墓的消息一傳出,在衡州城的義軍後人便紛紛前來打聽,也要陪同老夫人同去。趙賢隻得依了,一時前來相約隨行的人絡繹不絕。
且說鄒崗山徐府,易興陽與唐林已先後去世,二人的兒子易文、王武和唐成正好也是辭官卸任迴家,得知衡州梅老夫人與趙賢要去掃墓,忙去碧雲峰桃花莊,告知易峰的長子易朝陽。易朝陽一見易文、王武和唐成,歡喜不已,忙引到府上坐了,一麵叫喚上茶,一麵吩咐家人備酒設宴,笑道:“三位賢弟真是稀客,今日上門而來,是否為梅老夫人與趙賢要掃墓之事?”易文也笑道:“老兄的消息也來得快,我等前來,正是來商議,這些年來,我等各身居異鄉,哪裏有機會相聚,不如乘此次赴鐵頂寨掃墓之機,共約我等各位義軍後人,隨同梅老夫人及趙布政使一同前往鐵頂寨,一者,同祭我等父親亡靈,商議修繕修繕廟堂;二者,我等相約鐵頂寨,也相互相識熱鬧一番,可否?”易朝陽一聽,大喜道:“好極!好極!吾早有此念,隻恨無緣相聚,今日有這機會,難得幾位賢弟想得周到。吾這就去通知眾位兄弟。”易文道:“這就不勞兄弟了,此事整個衡州皆知,想如今眾兄弟同趙兄弟都約好了,我等隻要備好祭奠之物及行裝,在約定之日隨軍前去就是了。”易朝陽一聽,更是歡喜,一時酒飯備好,易朝陽忙請眾兄弟入席,眾人一麵飲酒,一麵便商議如何接待之事,鬧到深夜方散。
眼看約定日子已到,梅秀見隨同人員甚多,約千餘人,便對趙賢道:“你等眾兄弟要上寨相聚,也無不可,隻是不可過度張揚,以免驚動官府為好。”趙賢點了點頭,道:“孩兒明白。”便傳話下去,一眾人等,不必一同前行,可分批出發,天晚後到鐵頂寨取齊。出發人等,一路不得張旗鳴炮,興師動眾。眾人依從,分批行進。
趙賢陪同梅老夫人一路,隻有方雄等數十位衡州義軍子弟。眾人從衡州出發,到了午時,大家都餓了,便找到了一個客棧,安排食宿。趙賢一看,隻見客棧門前掛有寫著鐵頂客棧的匾牌,也便詫異,見客棧前有兩棵幾抱圍的大楓樹,左右兩旁古樹成蔭,後庭深處是翠竹密布,便對梅老夫人道:“吾看此地倒也清靜,就在此處歇息用飯罷。”梅老夫人下得轎來,就見從店中出來一位老者,慌忙向梅秀相揖,道:“來者莫非衡州梅老夫人?”梅秀一看,也不認得,隻得點了點頭,就見這老者卻俯身下跪,道:“請梅老夫人受在下一拜!”梅秀見狀,慌忙喚趙賢上前撐扶起來,道:“不知兄弟尊稱,何敢擔此大禮!”隻見這老者道:“吾也是鐵頂寨義軍之後,家父原是金排寨寨主郭湖,後來投靠鐵頂寨孫盟主,成為鐵頂寨義軍頭領。吾叫郭戎。這鐵頂客棧就是吾為懷念鐵頂寨前輩而取名的。”梅秀一聽,忙上前親自迴禮,道:“賢侄原來也是義軍之後,今日相見,也是有緣。”郭戎歡喜不已,忙將梅秀等一行人引到店中來,向裏麵喊婆娘出來見客敬茶,不一會,從屋裏走出一位富態的婆子來,聽郭戎道:“你來看看,這位便是原鐵頂寨劉元帥的夫人梅老夫人!”這婆娘一聽,倒也吃驚,道:“是劉元帥的梅夫人呀!怪道今日一早就有喜鵲喳喳直叫,原來有最尊貴客到。”一麵忙張羅收拾房間,一麵吩咐快快備飯,又叫兒子兒媳過來拜見梅夫人、趙賢和各位叔伯,引梅夫人和趙賢等到一間精致的雅室坐了,老板娘親自敬上茶來。又叫店夥計殺牛宰羊,一時眾店小二吆喝之聲不絕。
郭戎道:“梅夫人舉家途此,想是要去鐵頂寨祭墓麽?”梅秀點了點頭。郭戎道:“我也得到了消息,說是老夫人同趙兄弟要一同去鐵頂寨,眾義軍之後紛紛響應隨同。我也在此專候老夫人消息,不想老夫人竟親自來小店賞光,真是吾小店之幸事。吾也早準備好隨同老夫人去鐵頂寨祭奠,老夫人既來此,不妨多住幾日,待眾兄弟都到山寨聚齊,老夫人再去也不遲。”梅秀笑道:“賢侄情盛,我等深領,隻是辦事心急,不想久拖,況既然眾義軍之後皆為我母子來聚,我等豈能落人之後?隻有先去張羅好才是。”郭戎聽了,稱讚不已。一時酒飯齊備,肉菜十分豐盛,眾人酒足飯飽,當晚就在店中歇息。
次日清晨,眾人吃完早飯,備上幹糧,郭戎帶路,與趙賢、方雄等,前往鐵頂寨而來,一路有郭戎悉心照顧,倒也順利。到了晌午,趕到鐵頂寨腳下的禮梓村。易朝陽、易文等人早已悉心準備,得知梅夫人人馬前來,慌忙前來迎接。趙賢到了桃花莊前下馬,舉目一見,隻見得好一片山村春景:
桃花遍嶺,姹紫嫣紅;李花漫山,銀裹素妝。山莊樓台,河塘曲護;青瓦民房,炊煙冉冉。眼前百花爭妍豔,遠山古木參天立,雞狗追得落花舞,牛羊聲聲喚主人。
趙賢齊聲喝采,好一個桃李山莊!易朝陽與易文、王武、唐成等將梅夫人及趙賢、方雄等引到莊內,收拾了飯菜吃了,稍事歇息。下午,便在易朝陽等陪同下,來到碧雲庵。
原來劉尚壽終後,梅秀便自己作主,將劉尚同孫碧雲合葬在碧雲峰,以報答碧雲之恩,又替自己在一旁留了穴位。此時慧雲師太及楊雪、楊風早已圓寂,隻有靜宜、靜雲兩位健在,這兩位師太得知消息,早就命庵中尼姑上下打掃幹淨,備好鮮果新茶迎接貴客。這日遠遠見了一隊人馬前來,知是梅老夫人無疑,慌忙前來迎接,見梅老夫人出轎,靜宜、靜雲雙手合掌,道了聲阿彌陀佛,靜宜道:“老姐姐高齡,身子不便,怎勞還親自前來?”梅秀忙將趙賢引見了給靜宜、靜雲,道:“老身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好在我這賢兒也歸老還鄉,倘來年老身動彈不得,便有賢兒來了,也算後繼有人。”靜宜、靜雲見了趙賢,忙打了問訊,趙賢慌忙迴了禮。靜雲笑對梅秀道:“看老姐姐身體,還硬朗哩,就是動彈不了,我等就把老姐姐接來這庵裏,讓我二人來服侍就是了。”梅秀笑道:“我倒也想來,守這劉尚和碧雲妹子,隻是身邊那些子孫不放我。”趙賢便對靜宜、靜雲道:“家父和二娘在此,承蒙二位姨師太終日相守,此終生之恩,使我等後人不知如何答謝,隻待來生相報了。”靜雲笑道:“這是我二位理應之事,賢侄不必在意,何言個謝字?”眾人寒暄一會,便入了內室,靜宜、靜雲二人請眾人坐了喝茶,又有道姑擺上鮮果來,眾人吃了,靜宜、靜雲便領梅老夫人與趙賢、方雄等來殿中,趙賢見碧雲庵設計精巧,工程宏偉,四座大殿從上至下階梯排列,兩側長殿與正殿相配,一色的紅牆黃瓦,金壺壓頂,每個正殿都由八根大木柱支撐,氣派非凡。
趙賢等來到前殿時,隻見一尊高士,金身披掛,手持大印坐在正中,身後一位書童,一個粗漢子,兩側各有十五位頭領手持各種兵器站立,正堂上方懸掛一塊橫匾。趙賢看了橫匾,才知是衡州義軍軍師馮平天師的塑像。馮平天師左側塑像是夏全明、常寶、唐成虎、王洪山、陳銳、黃仁初、劉鬆、陳先瑞、盧新雲、蔣孝國、鄭裏、薛豹、洪雄、劉樹國、張成、宋太;右側是趙成鬆、徐祿、康林生、譚粗立、歐陽俊、朱長貴、梁國平、彭山峰、劉成定、陳升、揚姣龍、李勇、劉成龍、王虎、柳齊林、郭湖。
眾人參拜完畢,來到第二殿。隻見大殿森嚴,正中立著一位佩劍的將軍,高大魁梧,一身戎裝,威風凜凜,雙目直視前方。梅老夫人道:“賢兒,這便是你爹劉尚。”趙賢一聽,慌忙跪下叩拜,道:“孩兒不孝,沒能陪伴爹爹,爹戎馬半生,浴血沙場,出生入死;又孤守半生,素食寒塌,殘燈為伴,一生沒有共享天倫,都是孩兒之過也!”言畢,不覺傷心不已。眾人也齊齊下跪叩拜。靜宜、靜雲見趙賢傷心不起,隻得上前勸慰。 靜宜道:“你爹入佛門,既是他生前心願,也是命中定數,已得善終,便是大造化,你大可不必傷心,隻是你娘受了不少苦,你隻有好好陪伴你娘,盡了孝心,你爹在九泉之下,也便安心。”趙賢這才起來,試了淚,看大殿劉尚左右兩旁,立著的是兩位身披袈裟手持禪杖的和尚,如同劉尚的左右侍衛,他們便是劉道成和王六。後麵卻立著數十位將軍塑像,左側是塗貌、方雲、伍林、王克平、楊洪仲、劉金禪、榮澤、馬龍、龍桂、雷正、彭友林、成誌武、劉順達、洪凱、朱彪、蔣懷斌、王德榮、鄭豪、範撗、劉虎、範林、杜學程;右側是易興陽、曾詢、陳虎、劉成謙、黃勝寧、洪可郎、聶東明、陳佑仁、楊成文、史亮、黎副員、黃得成、成鬆、李定、李立誌、聶風、金同、陳鬱、邵洪生、陳平、陳銳。個個麵目如生,氣質英武。方雄見了父親方雲的雕像,想自己與父親相處不多,父親一生征戰,先後為大漢、大明朝廷立下不朽功勳,後來卻受藍玉案牽連被害,是母親帶著他逃迴衡州與舅母同住,把父親的遺骨埋葬在鐵頂寨的彌虎灘中,不由也傷心不已,淚如泉湧。
大家來到第三殿,這便是後任盟主大漢湖廣參政的易華。隻見他白須白發,麵如重棗,手持長劍,一派長者風範。他左側塑像是周升、陳福勝、王柱成、陳濟、鄒國生、徐福、趙文禮、常寧生、白林生、曾文佳、易吉、屈雲先、陳國森、肖天君、林長利、梁虎;右側便是唐元初、陳明玉、揚鐵兒、屈雲、張賢衝、吳誌剛、張林、蔣孝天、康林生、張先、肖徹、魏成斌、汪成文、趙國柱、黃標、鄒成陽、夏仁文。
眾人一一拜後,又隨靜宜來到碧雲庵主殿。踏入主殿,殿內肅靜無聲,看檀香煙霧冉冉上升,香氣濃濃,殿內羅紗層層飛舞,大殿正北一尊身上披掛五色綢緞雕像便是孫盟主,跟前左側塑像是手持令旗的徐小青,中間塑像是手捧召文的熊小晴,右側塑像是手持寶劍的趙學梅;後麵左側站立成芳、楊雪、楊風的塑像,右側是劉月芳、徐小紅、彭翠香的塑像,個個官袍加身。後麵左側塑像是徐貴、易峰、陳林、張得仁、阮國平、彭樹德、馮峰、趙賢君、李三、李宏;右側塑像是袁勤、王興、唐林、王子成、邢開山、張成輝、曾喜、孫兆民、夏凡、常寧生。
眾人揖拜過了,四殿已看完,便由靜宜、靜雲引入淨室坐了,靜宜親自獻上茶來,趙賢喝了一口,清香撲鼻,入口異甘,不禁讚道:“吾在朝中數十載,也不能品上如此香茗。”靜雲笑道:“這是才從山上采製的明前茶,這要到得你那朝中,早變成老茶了,哪裏品得上。”梅夫人聽了,對趙賢道:“我每年來此,你二位姨師太都要親自上山采製此茶,自己都舍不得喝,專要留給我來嚐鮮,我要是不來,寧可讓這茶發黴哩。”趙賢聽了,很是感歎,對靜宜靜雲揖手道:“二位姨師太為爹與二娘,終守一生,此深盛情,非常人所能為,愚侄恨報答無名耳!”靜宜一聽,忙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吾與你爹同為出家之人,何為終守?與你二娘乃姐妹情深,難以舍割,情願相守,何要你來報答?快快斷此念相罷!”眾人聽了,一轟笑了。
過了幾日,眾義軍後人家眷等陸續聚齊。梅夫人便與靜宜靜雲等計議,擇了吉日,擺香設案,由大將軍劉尚之子趙賢宣讀祭文,率方雲之子方雄,塗貌之子塗令,易峰之子易朝陽,易興陽之子易文、王克平之子王武,曾詢之女曾秀娥,伍林之子伍國雄,陳虎之子陳遠明,唐林之子唐成,陳林之子陳進、陳槐,劉成謙之女劉曉燕、劉小雲,榮澤之子榮小平,陳佑仁之子陳文升,張德仁之子張新元,邢開山之子邢小平,阮國平之子阮開文,趙賢君之女趙如宛、楊成文之女楊菊香,曾喜之女曾永芬,馬龍之子馬雲,馮峰之子馮卿,黎副員之子黎小毅,彭樹德之子彭雲林,楊洪仲之子楊國勝,黃勝寧之子黃言開,洪可郎之子洪曉力、劉金禪之子劉正文,聶東明之女聶紅,徐福之子徐旺,郭湖之子郭戎等,叩拜先輩。
祭奠畢,眾人由靜宜師太先引各位到殿外入座,靜雲早已備素菜淡飯招待,用過素餐之後,靜雲師太便讓女眷留在庵內休息,其他人便齊往鐵頂寨來。
這眾人到了鐵頂寨聚義廳,就見易朝陽、易文等早已殺豬宰羊,開壇取酒,眾人這才歡喜開懷,盡興暢飲,憶父輩之勇,敘離別之情。方圓數十裏眾義軍後裔聞知,紛紛到山上看望義軍眾將領之後,一時山上已聚數千之人,這趙賢感興不已,未免忘形,早把梅夫人的提醒丟到日爪畦國了,在鐵頂寨鬧了六七日,方各自拜別下山,不提。
卻說趙賢等興師動眾祭祖,卻因在鐵頂寨聚集人員眾多,還是被地方官府獲知,不知所由,慌忙上報了朝廷。時永樂帝明成祖朱棣得奏,謂首輔楊榮道:“地方官報,衡州義軍後裔數千之眾又聚集鐵頂寨,意欲何為?”楊榮道:“湖廣湘西及衡州一帶山民,向來有結寨抗官謀反之眾,今有義軍後裔聚首,達數千之眾,不得不防。”時有兵部尚書茹常,乃衡州人氏,奏道:“據臣所知,今上鐵頂寨聚眾者,乃原義軍後裔清明共約祭祖,為首者,乃原義軍首領劉尚之夫人,已是高壽,並無抗官謀反之心,況原衡州義軍結寨謀反,實乃當朝官府治政貪腐,地方官吏魚肉山民,逼民造反,今我朝天下太平,清正廉明,地方百姓得以休養生息,何有造反之由?請吾皇明察之。”成祖道:“雖如此說,然防微杜漸,不得不察。”即命錦衣衛速赴衡州,宣劉尚之子趙賢、方雲之子方雄,塗貌之子塗令,易峰之子易朝陽,易興陽之子易文等一幹人進京,由皇上親自察明聚首之事。
時錦衣衛乃一群虎狼之眾,到了衡州,即著地方官協助宣召趙賢等人進京,有怠慢者,以抗旨論。地方官哪敢怠慢,火速派官兵洶洶走家竄戶拿人。衡州義軍後裔不明真相,紛紛恐慌不已。梅夫人得知,也不免吃驚,對趙賢道:“我原吩咐過,你等相約祭祖,不可興師動眾,你不聽勸阻,至生此禍,如之奈何?”趙賢心裏有數,道:“娘不必擔憂,孩得知著我等進京,乃是宣召進京,並無押解進京,想是因我等聚眾,驚擾了皇上,著我等進京查明原委而已,況我等並無聚眾抗官謀反之舉,想不致有甚兇危。”梅夫人道:“如宣召進京,如何讓錦衣衛來宣,總是兇多吉少,你務要小心行事,多帶些隨從和盤纏,以備急用,若不不測,速差人報我。”趙賢一一依了,隨同方雄、塗令等一幹人約齊,隨錦衣衛進京。
趙賢等雖是心低無私,卻也怕被奸佞誣陷,便也使了些銀倆,先散了些給錦衣衛,錦衣衛卻也領情,一路卻也得到關照,到了京裏,得錦衣衛告知消息,又走通了同鄉梓兵部尚書茹常,欲送些財帛之物,再以茹常走通首輔楊榮,求告便宜行事。茹常正色道:“賢兄乃我朝告老官員,應明我朝法度,兄等既無抗官謀反之舉,何必私行賄賂之事,如上察之,豈不適得其反!他日上朝,隻直言其事,讓吾皇細細察明,我等力保就是。”趙賢聽了,恍然大悟,對茹常敬佩不已,當即告辭,迴到寓室,專候皇宣。
卻說這日天子上殿,宣趙賢入朝,趙賢入殿,三叩九拜,三唿萬歲畢。成祖見趙賢成惶成恐,禮節周到,到也有幾分欣悅,道:“你乃我朝告老官員,應明法度,為何聚首山寨,聯成一勢,你可有話說?”趙賢叩首道:“吾皇英明,治政黎民,無不天下太平,百姓衣食俱足,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治下官府,清正廉明,我衡州百姓,無不念皇天之隆恩,天子之英明,皆隻有感恩戴德之心,豈有抗官謀反之念。隻因愚民父輩實因前朝貪腐成風,酷吏逼民太甚,逼而結寨抗官,後聯寨抵抗元軍,一生出生入死,為推翻元朝,興建我朝也立下了微薄之功,我朝以來,我等義軍父輩及後裔也追隨吾皇,續抗元寇、北伐蒙古,征安南、打倭寇、收複西藏等戰事。今父輩們均或陣亡於疆場,或壽終於鄉梓,當地鄉民念及父輩們之功德,在鐵頂寨建有廟庵,將愚民等父輩們立像於廟中以紀念,原卑職等告老還鄉之後,念因長年不能守於父輩膝下,盡享天倫,故於清明之際,相約鐵頂寨,隻為祭奠父輩之亡靈,泣告子孫不孝之罪過。此乃愚民實告,愚民等忠心赤膽感恩吾皇之心,維天可表,敢有抗官反謀者,唯九族粉身碎骨也難恕其罪。望吾皇明察之。”言罷,泣泣而哭。
成祖聽了,也不免磋歎,對眾臣道:“眾愛郷有何話說?”就見兵部尚書茹常奏道:“適才趙賢所言,乃句句實情。臣聞其父劉尚及衡州義軍首領孫碧雲治下之衡州,隻是打劫貪官及首惡富豪,對普通百姓秋毫無犯,以至有眾鄉民為孫劉及數百眾將建廟樹像,終年祭奠之舉。況此義軍父子兩輩,俱為我天朝立下了汗馬功勞,既百姓為其立廟樹像祭奠,吾皇何不賜其諡號,一者以獎其功,二者為眾百姓之祭正名,三者也可讓其後裔世代感吾皇之厚恩,不敢有謀反之舉。”
首輔楊榮奏道:“趙等赤忠之心之可明,然諡號之取不可。劉孫等雖有抗無之功,然已曆數朝,今冒然追加其功,恐曆朝有功者效仿之。”
天子聽了,一時難以決斷。有天師張宇初奏道:“貧道倒有一言,不知當奏可否?”天子笑道:“張天師有言,必有奇計也,但說無妨。”張天師道:“才聽兩位大人之言,皆有道理。然既有當地鄉民樹眾塑像於廟,如不能得諡號,可請吾皇封神以正名,如何?”楊榮聽了,搖頭笑道:“吾聞古往今來,尚未有帝王對已故將領者封神之說。”張天師道:“我秦皇漢武以來,雖未有帝王封神之說,然曆數我曆代帝王,也未有吾皇越曆皇之習,開天地之先,斷明決之機,神武天下之謀者。況我天子既受命於上天,當既可旨天下黎民,也可司天地之諸神。況適才茹大人所言,天子既封神,便既可賞其功,正其名,也可讓其後裔世代感吾皇之厚恩,不敢有反,未尚不可。”
天子聞奏,笑道:“張天師之意,雖是異聞,卻也行得。此事,就請天師代孤行事罷。”便傳旨,著張天師赴衡州,會同南嶽等諸道觀主事長老,賜鐵頂寨劉尚等已故諸將之神位。
這張天師奉旨,不敢怠慢,忙風塵仆仆,趕赴南嶽衡山,南嶽八個道觀和八個寺廟的師祖長老聞知,慌忙齊聚祝融峰相迎。張天師向眾大師頒了皇上旨意,眾大師聞知,連連稱奇,隻得竭力相助,又傳趙賢等報諸將名冊及各地理山名,研授諸神稱號。不一日,眾大師俱事皆備,張天師便率眾向鐵頂寨而來。
卻說趙賢蒙天子查明免究,又蒙皇上頒旨封神,驚喜不已,一出朝門,如脫韁野馬,慌忙率方雄等眾人離京迴衡州,告知梅夫人,梅夫人聽了,也歡喜不已,忙打點率眾人赴鐵頂寨,備香案果品,迎接張天師等眾長老。
卻說張天師率眾佛道長老太師來到鐵頂寨,隻見山寨已是人山人海,一片喧嘩,眾人見張天師等到此,慌忙齊跪山路兩旁,頂香叩拜,張天師隻見兩旁香煙嫋嫋,聞異香撲鼻不絕,仙樂之聲不斷。來到鐵頂寨大廳內,早有梅夫人率義軍後裔跪迎。張天師在聚義廳正北麵坐定,傳旨聽封:
封
盟主孫碧雲為碧雲峰正神,道號碧雲仙子
副盟主易華為羊樓峰正神
兵馬大元帥劉尚為牧雲峰正神,佛號牧雲大師
軍師馮平為天師嶺正神,道號天師道長
袁勤為麻土嶺大道廟神
徐貴為鄒崗山山神
劉道成為迴子嶺山神,佛號牧濟禪師
王六為獅子嶺山神,佛號牧靈禪師
夏全明為觀音山山神,道號雲曲道長
邢開山為耶薑山山神
塗貌為天柱山神將
易興陽為雷祖嶺神將
方雲為岣嶁峰神將
陳林為鐵頂峰神將
易峰為馬嶺山山神
曾詢為金華山神將
陳虎為靈山神將
伍林為高霞山神將
唐林為陽明山山神
王興為度羅山山神
劉成謙為香爐山神將
洪可郎為雪峰山神將
劉金禪為楊梅山神將
楊洪仲為雲山神將
黃勝寧為祁山神將
聶東明為雲山神將
王克平為霄峰山神將
王子成為白石峰山神
雷正為夢雲峰神將
張得仁為梅山山神
阮國平為安定山山神
榮澤為燕華山神將
陳佑仁為龍跡山神將
張成輝為土富山山神
趙賢君為何公山山神
王柱成為黃龍山山神
李三為白雲山山神
周升為陶公山山神
曾喜為洛陽山山神
李先覺為餘湖山山神
曾英為黃巢山山神
孫兆民為壺山山神
史亮為天門山神將
李宏為叢木峰山神
楊鐵兒為西遊山山神
吳誌剛為石槽山山神
陳福勝為牛山山神
蔣懷斌為袁公山山神
趙文禮為寶雲山山神
鄭裏為黎山山神
張賢衝為仙女山山神
張林為伊山山神
劉順達為雨母山神將
朱彪為羊角峰山神
譚祖立為陽梅山山神
朱長貴為烏梅山山神
楊成瑞為東落山山神
歐明為紅橋山山神
陳玉明為烏石峰神將
夏凡為蒸水河河神
楊蛟龍為沅水河神
成芳、劉月芳、徐小紅、楊雪、楊風、彭翠香為護仙神將
熊小晴、徐小青、趙學梅為仙庵侍女
帖木兒、魯木達爾、燕木鐵山、阿合巴雲為碧雲峰守山神
其他各位山寨寨主均為各山山神。望各路神將、山神管束轄地妖魔鬼怪,獅虎猛獸,體察民間疾苦,除惡揚善。
沒有封號的義軍頭領分別投奔牧雲寺、碧雲庵、天師觀、麻土廟及水府等處出家為佛,修道成仙,削發為尼,投水府為神,消除罪孽,廣施仁義扶弱行善,將來終成正果。”
張天師封神畢,梅夫人等慌忙率眾跪謝天恩。當日,設宴款待張天師等眾太師,忙收拾了幾間淨室,安排長老及太師們歇息,次日,趙賢陪同張天師等眾長老太師,看了鐵頂寨山勢風水,讚歎不已。觀賞了幾日,自迴南嶽京都不提。
自此,鐵頂寨、牧雲峰、碧雲峰各寺廟香客來往不斷,香火不絕。
後人讚孫碧雲、劉尚曰:
幼小隨師離家行,青春結伴入綠林。
白狼下山風雲起,名士相助起三軍。
先克勁敵拔黃龍,再助袁勤退官軍。
三路一州推盟主,四十八寨齊響應。
各地豪傑舉義旗,鐵頂山上立大營。
攻州奪府威名震,功名即成玉體傾。
夫投漢主拜大將,掌管七路與四州。
謹尊妻言守遺訓,大業成就退功名。
月照當頭辭漢將,師命難違入空門。
眾雄魂投碧雲庵,鐵頂峰上大封神。
讚馮平曰:
高士隱居在深林,且澆菜圓且修行。
隻因當朝施暴政,難辭誠邀入綠林。
盟主築壇拜軍師,群雄俯首受軍令。
丹心鐵骨扶盟主,浴血征衣疆場行。
運籌帷幄神機謀,謀出敵兵血肉橫。
待得天下太平日,重操舊業入觀中。
讚易華曰:
小少修行在娥嵋,立誌扶危行俠義。
隻恨官軍太貪酷,不屈強勢抗官軍。
綠林結義統三路,又結盟主聚綠林。
忠心赤膽護盟主,鞠躬盡瘁扶首領。
隻為明軍又欺民,年過古稀重整軍。
不為強勢低頭顱,生不屈饒死為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