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此前的諸多想法,或許對改善清江的困頓局麵有所裨益。為一己之私牟利,是通商枉法,為清江十數萬百姓牟利,則是一番功業。達則兼濟天下,唐仲,你可明白?」


    柳同知一席話並非閑談,而是實實在在有所託付,唐仲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冥冥之中,肩頭上像是又增添了些許分量。


    等他在新的牢頭手上辦完出獄文書,迴家安頓過弟妹,換洗幹淨之後來到東城門,唐仲這才聽說,縣衙中大部分差役已經被裁撤一新。


    官員由朝廷任命,差役則大多是知縣在任上招聘而來。


    隨著林嶽被革職送往總督衙門,縣丞和主簿這些有品階的小官,都開始提心弔膽,隨時擔心被牽連查辦。


    而沒有品階的差役們,諸如段牢頭和戚捕頭,都各自領一頓板子,通通攆迴家去了。


    東西兩個城門衛隊,則因為牽涉不深,都得以全員保留。


    這意味著,告密的老張也能安然無恙地迴來。


    唐仲站在城樓上,看著酷愛背後捅刀的老熟人,正穿過廣場走來,心底不禁火氣翻湧。


    兩次大難臨頭,都是拜他所賜。


    老張登上階梯,突然再次見到唐仲,也是萬分詫異。


    「你,你不是?」


    「我不是應該承你的情,老老實實蹲在牢裏,對嗎?」


    老張自覺失言,立即改口:「不不不,我是因為其他事被扣在縣衙,我沒有……」


    胡頭兒聽見聲音,從城樓中氣勢洶洶地出來。


    「是你自己滾還是老子攆你走?」言簡意賅,絲毫不給老張留一點餘地。


    老張隻顧著賠笑,依舊裝作不知情:「胡頭兒,究竟發生了什麽?真的是林知縣將我扣留在縣衙後院,我什麽都不知道!」


    「老子平生最看不上出賣兄弟的人!你到底滾不滾?再不自覺,老子可要不客氣了!」


    胡頭兒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老張自知告密敗露,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


    前一刻奉承的笑意還凝固在眼角。轉瞬之間,老張臉上已全是鄙夷的神情。


    他伸手指著唐仲,眼睛卻依舊望向胡頭兒,心中積壓已久的怨憤,頃刻間洶湧而出。


    「好啊,你們都包庇他!東城門是這樣,衙門裏新來的那位也是這樣。憑什麽!憑什麽你們都向著他,卻唯獨對我不公!」


    「我來東城門的時日,比你們都久!要論資歷,我比你們任何人的資歷都深!他唐仲,不過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會些旁門左道的玩意兒罷了。說我出賣兄弟,你們又何曾把我當過自己人!」


    老張喋喋不休,唐仲可不想再聽他囉嗦下去:「自己人?自己人會往饅頭裏放草烏頭?當時你雖針對我,卻敢拿東城門所有人的命去賭,誰敢要你這樣的自己人?你不自己走,是想被我們送到城隍廟交給乞丐們,還是讓柳同知親自審理?」


    「什麽?」


    老張隻顧著發泄不公,倒把自己幹過的好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突然間被重新提起,他這才想起後怕。


    差役縱毒若被查實,可不是被驅離城門衛那麽簡單,徒刑和流刑,至少都得選一樣。


    老張忿忿然閉上了嘴,滿腹的不甘隻能被生生咽了迴去。


    唐仲:「最後再奉勸你一句。」


    老張:「什麽?」


    唐仲:「趁我沒反悔前,趕緊滾!」


    #


    「達者兼濟天下」,這是柳同知大人給唐仲定下的任務。


    這幾天,他在東城門下來迴琢磨這六個字。


    按照之前的思路,給個把商戶出出主意,拉拉生意還行,可要他盤活整個清江縣城的商業,當真不知該從哪下手。


    雖說身邊討厭的人走完了,但肩頭的壓力,可一點沒減少!


    看看對麵,同樣執著纓槍站崗的趙力,唐仲忽然覺得,還是無知好啊!


    懂得越少,越沒煩惱。


    「喂!你盯著我看什麽!又不是我在叫你!」


    「啊?」唐仲迴過神來,順著趙力的目光看去,這才注意到,還真有人在旁邊叫他。


    此刻,夥計六子正扒在城牆根上,一個勁地沖他招手:「差爺,這兒呢,差爺!」


    唐仲左右看看,確定沒有別的差役路過,才應聲過去。


    「不是跟劉掌櫃說過了嗎?以後酒樓的生意就不參與了,我剛從牢裏放出來呢!」


    六子麵露為難,手上卻沒閑著,薅著唐仲的胳膊,硬拉大姑娘上轎似的,一個勁把人往前拖:「不是我們要找您,實在是我們酒樓的事,隻有您能擺平!」


    唐仲也卯上了勁,跟六子推手拆招似的,硬是將手臂抽迴來:「這有什麽區別?」


    六子心裏著急,奈何唐仲不配合,一時半會兒把人帶不過去,隻好撿重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一遍。


    這還得從前幾日說起。


    還在唐仲蹲大牢的那幾天,陸陸續續有外地行商來到福興大酒樓,打聽指甲鉗的事。


    說是在永寧府和萊州府,小小的指甲鉗已然引起轟動。


    富家出身的齊安柏,本就是瀟灑俊朗的翩翩公子,平日裏的言行舉止,往往牽動著城中少女們的心。


    大病初癒後,他文弱清瘦的模樣,更是惹人心憂。


    偏在這時,齊公子腰間出現了一枚銀亮的飾物,配上穗子,行走時跟玉佩一起隨步搖曳,當真是與齊公子出眾的模樣和病弱的氣質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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