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家人和葉家人都很有默契的守在了衙門口


    可太陽偏西依舊沒有等來縣太爺,衙門還是一句話,等候通傳


    葉家人還好點兒,至少昨晚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梁家人就幹巴巴的餓了一天半


    還是衙門口那個年輕的衙役看不過去,給他們弄了點水喝


    在縣城實在耗不起,沒辦法隻有趕著牛車慢慢迴村


    折騰了這麽一通,不僅自家人瘸的瘸、傷的傷,還銀子花出去好幾兩,全家老小遭了不少罪,去辦點公道都沒討迴來


    坐在牛車上,個個都蔫噠噠的,也有可能是氣的,也有可能是被餓的


    也有可能是徹底看清了,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在權貴麵前多麽的卑微


    此刻的梁家也不太平,甚至村民看著梁家都遠遠的繞開


    原因嘛,自然就是葉秋睡到自然醒,吃飽喝足了,才慢悠悠的去找劉大夫


    而劉老頭並沒有立刻跟來,而是借著有事的借口,又晚了葉秋半個時辰才來


    畢竟昨晚發出來的慘叫聲,讓很多村民都聽到了,都不約而同的想來探個究竟


    可奈何人家大門緊閉,不過劉大夫來了之後,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大門就敞開了


    劉大夫來的時候,葉秋已經把人粗魯地弄迴床上了


    但跟著劉大夫一起進來看熱鬧的人,看到梁無澤的模樣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斑斑,臉上、脖子上、手上都是血淋淋的,有的血已經變得黑紅了,有的還是新鮮的


    難怪叫的那麽慘呢,這個換了誰都受不了吧


    劉大夫本來就想報複梁家,檢查的時候也沒有避著眾人


    但在看到梁元澤身上,偶爾還有幾個沒有被抓破的水泡時,瞬間臉色就變了


    連忙問葉秋,“他可有發高熱?”


    葉秋點頭,“昨天爹娘他們走了之後,他就開始發熱了


    但家裏還有藥,我就熬了給他喝,沒有想到會這麽嚴重”


    劉老頭看了眼身後,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虎著臉說,“不要命的就繼續留在這吧,我老頭子是無能為力,我得先走了,這小子是發天花了”


    說完,劉大夫提著他的藥箱,就像後麵有鬼追他似的,扒開人群就趕緊跑了


    反應過來的人,也一哄而散,個個都驚慌失措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整個青山村都傳遍了,梁元澤得了天花


    這可是不得了的病啊,能不能熬得過來全看天意


    葉秋坐在屋簷下,看似極其認真的在刺繡,其實心思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活了兩輩子,天花她隻聽說過,並不知道其具體症狀,但隻是聽說都會給人嚇的聞風喪膽


    梁元澤的情況她心知肚明,那肯定不是天花,但能歪打正著,也不是一件壞事


    梁母他們好不容易到村口,看著大家見著他們,就像見著瘟疫一樣,遠遠的躲開,就仗二火尚摸不著頭腦


    還沒等他們搞清楚狀況,牛車的主人就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甚至還用帕子捂住口鼻,堅決讓他們立馬還牛車


    沒辦法,梁母隻能由梁父背著進村,而其他的互相攙扶著,一家人狼狽的往家走


    梁老三嘴裏甚至還罵罵咧咧的,梁老大和梁老二都比較沉得住氣,雖然臉色很難看,但並沒有說什麽


    好不容易到家,大門大開,而屋簷下,卻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麵


    溫和的夕光下,顏色絕佳的女子動作利落優雅,仿佛天生就是為刺繡而生


    梁老三甚至覺得,在他眼裏長的最好看的翠兒,在此女子前也不值一提


    梁老二眸色深沉,沒人知道他在算計什麽


    陶蘭花臉上則帶著深深的恨意,已經忘記了,她正牽著小兒子的手


    “嗚嗚嗚,娘,我的手要被你捏斷了”


    也正是此孩童聲音打破了沉默


    葉秋抬頭看過來,梁家人正好要進遠門


    葉秋停下手裏的動作說,“你們迴來啦!太好了,夫君這下總算有人照顧了


    夫君染上了天花,劉大夫已經來看過了”


    砰的一聲,梁父一個踉蹌,連同背上的梁母一起摔在地上


    梁母已經顧不得自己有沒有摔疼,或者是自己的腿傷有沒有加重,而是迫切的看向葉秋


    “天花?你說誰染上了天花?”


    葉秋:“家裏邊除了我和夫君,還有別的人嗎?


    我好好的在你眼麵前,那得了天花的不就顯而易見了嗎?”


    梁母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全部被無情的抽走,瞬間癱軟在地上


    雙手不停的捶打著地麵,“不不不,不可能,我的澤兒怎麽會得天花?


    他還沒去書院呢,他還沒參加今年的考試呢,他還沒中秀才、中舉人,還沒考中狀元呢


    我的孩子那麽優秀,老天爺,你怎麽就不開眼呢?


    為什麽要讓我的兒子如此多災多難?


    他那麽努力了,你看不到嗎?你眼瞎了嗎?


    啊啊啊!你要折磨你折磨我呀,你要報應你報應我呀,你為什麽要拿我的兒子出氣?


    狗老天,你不開眼呐?”


    梁父也像霜打的茄子,連自己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把所有的希望和精力都加注在這個兒子身上,現在毀了,全都毀了


    他們梁家難道就要從此沒落在這個小山村,再也沒有出頭之地了嗎?


    要出一個讀書人,那是要集全家之力,梁元澤讀了那麽多年書,雖然才考了個童生,但那也是梁家一家子省吃儉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才供出來的


    現在半路夭折,梁老大、梁老三,頓時覺得之前所有的付出全都打了水漂


    梁老二雖然麵上無悲無喜,但心裏卻感謝老天開眼了


    陶蘭花虛弱的扶著門口,看著宛如仙子的葉秋,像是無意的開口


    “四弟妹,你的刺繡手藝果然了得,但是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房裏照顧他四叔嗎?”


    正嚎啕大哭的梁母,抬頭惡狠狠地看著葉秋,“澤兒昨天剛從醫館迴來,如果有天花,鎮上的大夫會診不出來嗎?我們走的時候也好好的,為什麽才隔一天的時間就這樣呢?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是不是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麽?


    你個該死的毒婦,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讓澤兒娶你進門


    簡直就是個喪門星,小娼婦,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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