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酒席,賓客逐漸離去,直到院子裏安靜下來


    都沒有一個人再進新房,紅蓋頭下的葉秋,嘴角勾起諷刺的笑


    上輩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那時候,梁元澤母子一臉關切的對她噓寒問暖


    婆婆慈愛的目光,丈夫擔憂的眼神,讓她更加堅信自己嫁對了人,心甘情願的為一家子做牛做馬


    以為這樣,自己就會永遠擁有一個幸福的家


    嗬!真是夠傻的


    正房裏,梁元澤一身酒氣的坐在椅子上,揉著額頭


    梁母張氏擔憂的問,“怎麽樣?頭可是疼的厲害?”


    梁元澤麵色很平靜的說,“娘不用擔心,一會兒就好了”


    梁母這才鬆了口氣,“你呀,自己能喝多少不知道嗎?今天雖然是你的好日子,娘知道你高興,但畢竟喝多了傷身


    賓客之中還有你的同窗好友,可不能給他們留下壞印象”


    梁元澤垂下眼眸,如果新娘是她,那才是自己的好日子


    梁母又繼續說,“吳大仙說了,你的氣運很好,但就是被什麽東西掩蓋了,葉氏的八字特別旺你


    現在人也給你娶進門了,好好的定心學習,我兒明年縣試一定能榜上有名”


    梁元澤眼裏的光晦暗不明,他已經連續落榜三次,如果明年再考不中秀才,即便爹娘支持他讀書,但哥哥嫂子們也會有意見了,雖然他不甚在意,但如果鬧起來會影響他的聲譽


    “我會好好學習的,娘放心”


    梁母笑得一臉欣慰,“我相信我兒,你打小就是最聰明、最貼心的!


    不過,娘知道你血氣方剛,但有的事過度就傷身了


    要以學業為主,迴去吧!”


    梁遠澤甩了甩腦袋才起身,腳步虛浮的向新房走去,他娘的話,並沒放在心上,娶的人不是她,他還有什麽興致?


    梁元澤在門口惆悵了一下,才推門進去


    看著端坐在床上,穿著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人,心裏酸澀的想著,要是這紅蓋頭下的麵容是她,該有多好啊!


    迴過神來之後,看著端坐在床上的新娘,眼裏流露出厭惡


    但想到娘找人算的生辰八字,又很好的把情緒隱藏起來了


    連掀蓋頭的秤杆都沒拿,直接用手粗魯的掀開紅蓋頭


    朦朧的燈影下,麵如凝脂,眼如點漆,一抹紅唇似柔水的麵容,讓梁元澤一時失了神,某種本能也在複蘇,頓時有些口幹舌燥


    葉秋眼波流轉,嬌羞的看著眼前人,嬌柔做作了一番,聲音魅惑的喊了一聲,“夫君”


    梁元澤瞬間清醒,移開視線,暗自唾棄自己,隻是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就憑這一聲放蕩的叫聲,就知道不是啥好姑娘


    心裏的厭惡又加了幾分,他和葉秋這是第一次見麵,她就能做出這副表情,一點沒有女兒家的羞澀和矜持,可想而知,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還不知道發生過什麽,才會這麽不知羞又熟練


    梁元澤想到某些可能,臉色都黑了


    但葉秋視若無睹,一臉嫵媚嬌羞,扭著細腰就要去解梁元澤的腰帶,更是語氣嬌滴滴的說


    “今日辛苦夫君了,咱們早些歇歇吧!”


    梁元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昏沉的腦袋都清醒了一些,連忙後退,仿佛葉秋是什麽髒東西似的,語氣冷硬的說,“我今日喝了不少酒,我去書房睡”


    葉秋眼裏的嬌羞不見,雙眸含淚,像看一個負心漢一樣,“夫君,這是後悔娶我了嗎?”


    梁元澤有些不耐煩,要不是這人的八字旺他,他肯定把這個可能是個破鞋的女人趕出房間


    “既然嫁進了梁家,就安生點,作為我的妻子要端莊大氣,別淨使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葉秋用手帕捂住臉,嚎淘大哭,“嗚嗚嗚,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幼年喪母,有了後娘,爹也變成後的了


    雲若寺的大師明明說過,我是有福之人,旺家旺夫的,可誰能想到我新婚之夜,就要獨守空房?


    嫁人第一天,就被夫君扣上不本分的名頭


    就算命格好又怎麽樣?反正旺的是別人,我又撈不著好


    嗚嗚嗚!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說著傷心的看了一眼梁元澤,就要向牆上撞去


    梁元澤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葉秋衣袖,把人拽過來


    心裏的火氣蹭蹭往上漲,這該死的女人,要是讓夫子和同窗知道,自己的新娘在新婚之夜撞了牆,那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不過眼神一閃,又想到她剛才說的話,難怪娘哪怕出高價聘金也要他娶這女人,聽說雲若寺的大師給人批命,是出了名的準


    很多有錢人,不遠千裏都會來雲若寺上香


    梁元澤把所有情緒壓在心底,放柔聲音說,“好了,別鬧了,我酒喝多了,腦袋不清醒,說了不該說的話


    今晚是洞房花燭夜,我自然是要留在新房的”


    大不了他睡床,讓這個可惡的女人打地鋪


    要他和她同床共枕,行夫妻之禮,那是不可能的,不潔的女人他嫌髒


    隻要一想到這個女人,可能早就和別的男人有染了,他就恨不得離她八丈遠,長的再好看又如何?身子髒了,他嫌惡心


    葉秋瞬間收起哭聲,麻溜的從床上抱了一床被子,丟在地上


    “太好了,夫君,不過今晚就要委屈夫君打地鋪了”


    梁元澤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女人誰給她吃的熊心豹子膽?


    在梁元澤說話之前,葉秋又說,“夫君喝了不少酒,打地鋪接接地氣,明早起來頭才不會疼


    雖然我也覺得很委屈,洞房花燭夜就這樣毀了,但誰讓你是我夫君呢?隻要你好,我做什麽都值得?”


    說完就坐到床上蹬掉鞋子,往床上一躺,順手拉著被子往身上一蓋


    轉頭看著梁元澤做出一副我很難過,但我又很賢惠,不得不安慰夫君的樣子說,“夫君,別難過,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也是因為高興才會喝多的”


    說完就把被子蒙到頭上,被子還一聳一聳的,就像裏麵有人正哭的顫抖一樣


    梁元澤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胸腔劇烈起伏


    這樣一個不知廉恥,不懂尊卑,有可能還是個殘花敗柳的女人,占了自己原配妻子的名分,他氣得心肝疼


    梁元澤非常愛惜自己的羽毛,即便現在一肚子火氣無處發


    在名聲和旺夫這兩個條件下,今晚他不能走出新房,但又不想和那個賤人同床共枕


    站在原地平複了情緒之後,粗魯又笨拙的展開被子,憋屈的躺上去


    等他飛黃騰達了,不需要這女人的時候,定讓她付出代價


    雖然現在是初秋,但梁元澤喝了不少酒,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雙手抱著頭,平躺在被子上,慢慢的眼神無光,腦海裏出現的都是瑩兒的一顰一笑


    慢慢的又變成了,瑩兒知道自己要成婚之後,抱著他哭的傷心欲絕的模樣


    梁元澤覺得整個胸腔被堵得死死的,有些唿吸不過來


    也不知道今晚的瑩兒會如何度過?


    床上的葉秋翻了個身,背對著地鋪上的梁元澤


    葉秋眼裏露出恨意,上輩子當牛做馬五年,她對梁元澤再了解不過


    他自己是個人渣,但最喜歡柔弱、知禮、帶點端莊、還能溫柔小意的女子


    自己反其道而行之,露出輕浮的言行舉止,經過今晚這一出,他絕對不可能碰自己了


    這個狗男人心裏裝著別人,上輩子的洞房花燭夜,即便自己醒來,已經是晚上了,他同樣沒放過自己


    偏偏自己蠢,覺得這是夫君對自己的重視,任他欲取欲求


    這輩子,仇要報,但她絕不會讓梁元澤碰自己


    哪怕把自己的清白之身交給一個乞丐,都比梁元澤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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