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紀的他溫柔又聽話,還要命的好騙。


    在後來的幾年,他周旋在很多alpha之間,才漸漸成熟起來。


    他為什麽要周旋在這些alpha之間呢?


    程漾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他心裏一直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但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把他推向某種深淵,讓他離自己喜歡的人越來越遠。


    程漾想,大概是他這個人天生命就不好。


    就像他母親曾經罵他的一樣,他沒福氣,是個災星。


    所以父母才會離婚。


    程漾的父親程度嗜賭又酗酒,每每喝醉了都要毆打他和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名叫芳華,她是個固執又大膽的女人。


    每次丈夫酒後都會借著各種由頭打她,但她依舊敢對發瘋的程度破口大罵。


    這樣日子過了很多年,那時候他初中,因為害怕他悄悄地躲在房間裏。


    但仍躲不過被暴打的命運。


    後來,他的母親逃走了,隻留下程漾一個人。


    她沒有選擇帶走他,大概是怕他們都走了,程度會發瘋。


    是的,他的父親是個極端的瘋子。


    他長相帥氣,看起來像極了知識分子。


    可是程度笑著喊他肥豬,說程漾胖成這樣,就是為了當他練手的沙包。


    同學們嘲笑他肥胖的身材,笑著告訴他胖成豬的人不會有人喜歡的。


    大概是因為人生實在太亂七八糟了,於是程漾無所謂地活著,是個不怎麽有求生欲的人。


    他想,或許有一天,人們會在他家發現他的屍體。


    他的父親呢,會因為殺死了自己的兒子而入獄。


    程漾一想到這件事就想笑,笑什麽呢?


    他不知道。


    大概是醜人不配得到救贖,他身陷泥濘,但沒有人願意來幫幫他。


    他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了,但或許,他還是想活下來。


    所以他才能憑藉還算不錯的成績成功考入s市第一中學。


    這一年,他十六歲。


    傷痕累累的十六歲。


    程度因為嗜賭欠下了巨債,為了還債,他甚至想把程漾賣給賭場的老闆。


    因為他還沒有分化,隻要利用藥物就能讓程漾分化成omega。


    omega是珍貴的,他們可以生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抗他的父親,他活得像一灘爛泥,可骨子裏卻有股不服輸的勁。


    讓他給那些又老又醜的alpha當情人,他死也不願意。


    程漾想,他要當alpha,才不想成為那些混蛋的玩物,做脆弱的omega。


    人們通常在成年時分化出第二性別,且第二性別往往和個人意誌有極大的聯繫。


    他一直以為自己一定會成為alpha,可是後來卻遇見了她......


    在一團亂麻的年紀裏,她仿佛天神一般降落在他身邊,拯救他於水火。


    程漾知道這聽起來有點俗,但是她確實是自己暗戀多年的白月光。


    那是高一剛開學不久,他的父親為了還賭場的錢借了高利貸,卻欠下了更多的錢。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那群人說了什麽,一群不認識的alpha在他迴家的路上堵住了他。


    程度住的地方是s市最窮的一片,老破小的貧民窟,因為賭錢輸的連褲底都沒剩下,他隻能住在這個沒人監管的破屋子裏。


    這條路,是程漾迴家經常走的一條路,叫做蓮花路。


    這條路的盡頭,是s市的公墓。


    「你就是程度的兒子?」囂張的alpha手裏拿著一支煙問他。


    他還沒來得及迴答,眼睛因為被拳頭擊打而蒙上了一層血色。


    周遭的景物變得有些模糊了,一頓劇烈的拳打腳踢讓他忍不住抱著頭蜷縮在地上。


    大概是習慣了這樣的對待,他還有心思想些別的。


    比如,s市的公墓有點貴,他買不起。


    年少的他透過黑色的長髮的縫隙望著那條路的盡頭。


    忽然看見一道深藍色的身影走到他眼睛裏。


    江淩月那年十九歲,她輟學後,獨自前往p城創業。


    但是每逢父親的忌日,她都會特地迴來給父親送上一束花,陪他說說話。


    年少的江淩月在s市的貧民窟租了一間臨時的屋子,這裏的屋子價格便宜,離公墓又近,她打算住幾天就迴p市。


    貧民窟是不大安全的,但她在成年後分化成了alpha,又身無分文。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真有人來惹她,還不知道是誰吃虧。


    彼時恰逢她祭拜完父親,迴去的路上發現幾個欺軟怕硬的alpha在欺負一個小孩。


    年少的江淩月臉上掛著恣意的笑,除暴安良,人人有責。


    她隨手從路邊用腳挑起一根長棍,握在手裏,掂量了一下。


    隨後她走上前去,對著那群嘴裏不幹淨的alpha們的後腦勺,一人一棍子。


    她身手利落地將這群人打趴在地,還不忘了補上幾腳。


    「在你爺爺眼皮子底下欺負人,活膩歪了?」


    「星際聯邦主義的核心價值觀學校沒叫你們背過?」


    當時江淩月並沒有覺得羞恥,大概是年少輕狂,聽起來還有幾分霸道恣睢的味道。


    冰冷好聽的女音像冬日的冷泉一樣落到程漾的耳朵裏,讓他混沌的頭腦頓時清醒了幾分。


    他鬆開抱著腦袋的手,抬起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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