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可是在這座雲蒼天人族曆史上最宏偉的邊關要塞中卻無一人入眠。無數目光或是鎖定那座漂浮在鎮妖關上空的巨大島嶼,或是盯著萬丈高空的巨大鏡像,在那古老的漆黑擂台上,隻有一位少年站在那兒。


    從長空中吹來的風永不停止,漆黑的夜濃鬱似墨,這種黑充滿著未知的色彩,與充斥自由氣息的風相互碰撞,於是便造就了人類最原始時期追逐曠野的心火。


    其他人都退下擂台後,關滄海沒有一丁點拖泥帶水同樣退走,離開的十分很幹脆。這裏畢竟是鎮妖關,怎麽說都有他和榷野鎮場,除了和孤辰差不多境界的小修士,此外再不可能有其他人對孤辰下手。


    除了他們兩個,書院內更是不乏飛升境強者,所以孤辰的安全自然不用怎麽擔心。


    關滄海之所以走得這麽幹脆,其中很大一點原因還在於孤辰。關滄海也不知怎的,稀裏糊塗之下便默認了擂台投影在鎮妖關和書院本院上空,導致了孤辰身份提前暴露。雖說他也知道孤辰的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但是孤辰才來鎮妖關多長時間?


    還不到倆月就這麽快暴露了,對此關滄海也頗為汗顏。所以為了不看到孤辰幽怨的目光,關滄海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草草退下。


    惹不起,難道我還躲不起嗎?


    對於既是當事人又是受害人的孤辰,其實他對關滄海並沒任何怨念,自從麥客的聲音如天外來音般飄來,他便知曉了所有事情的原委,原來,這些好事都是自己師傅幹的。


    想到這裏,孤辰又在心裏默默歎了一息,然後甩了甩手,像是開始戰鬥前的準備活動。


    八方觀戰者能夠明顯觀察到這一刻的孤辰變了,當然,人沒變,而是那股散發出來的氣質改變了。他們能感受出正有一股熊熊戰意從孤辰身上散發出來,而且,少年那雙眼眸仿佛在吟誦火焰之歌,一對眼珠明亮如炬。


    “都想抓我,那我今天就給你們機會,我就站在這兒,你們一起上。”孤辰挺胸傲然的看著眾人,緩緩勾起手指。


    眾人看著這個站在擂台上承受整個世間注視的少年,他站的很筆直,直到這時很多人才忽然發現,好像在他們的印象裏,孤辰從來就沒有彎下來過背,他的身影一直都是那樣挺拔,從來不為誰折腰。


    狂傲、張揚、不羈……,一些人看著身影站的筆直的孤辰,腦海中忽然出現這些詞語。


    “太狂了,這家夥還沒看清自己現在的處境嗎?”某個看不慣孤辰的人忽然說道。憑什麽?憑什麽這家夥一出場就能受到萬眾矚目,憑什麽他有底氣跟整個雲蒼天抗衡,老天爺憑什麽讓他擁有那樣強悍的實力?這一點都不公平。


    “說的好聽點,是讓我們一起上去,但是誰人不知他的實力有多強悍?上去就是個送。”


    “他隻是一個人,應該不用那麽擔心吧?”


    “哼哼,你們是不是又搞忘了,他就是當初出現在妖海密林的那個少年,你不會不知道他當初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吧?靠著一柄刀就連屠三尊飛升妖帝,萬一他待會兒又拿出那柄刀,還不分分鍾把我們剁了?”


    “這場決鬥不公平,他手裏有那麽多外物,這還讓我們怎麽打?”空氣中忽然傳出一道質疑聲。


    “我身上有什麽外物?”孤辰當即瞪眼看向說話者。那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胖子,渾身珠光寶氣差點被把孤辰的眼睛晃瞎。不是吧哥們兒,你都這麽富了還怕我身上有好東西?我看你身上的東西都不比我少吧?


    “你有那柄能輕易屠殺飛升妖帝的長刀,如果等一下的決鬥中你用了怎麽辦?連飛升境大能都擋不住,我們又怎麽可能擋下來?”這位大胖子一語中的,剛好將所有人的心聲說了出來。


    “嗬,就算我想用也不行,那柄刀早沒了。”孤辰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沒了?”


    聽到孤辰的迴答,所有人瞠目結舌。


    “莫非小友把那柄刀交予關主大人了?”過了很久,萬裏層雲中才有飛升境強者開口問道。


    那可是曾經協助過化氣境修士輕易屠殺妖帝大能的刀,誰人看了不眼紅?單單憑此就能大致估計到那柄刀的威力有多強橫。事實上,在場眾多強者裏,絕大多數都是為了這柄刀而來,誰知如今孤辰竟然說刀沒了?


    不信,打死都不信。很多人都對孤辰的迴答麵露鄙夷之色。


    “確實沒了,當然也沒給關主,”孤辰聳肩,然而接下來,他的一句話更是差點驚掉眾人下巴,“我把它煉成渣了。”


    “煉成渣了?”


    “怎麽可能?”


    “他是怎麽做到的?”


    說的好簡單隨意啊,要不是看他這麽正經我都差點信了,眾人心頭同時閃過無數在草原上肆意奔騰的馬。


    剛迴到鎮妖府小院的關滄海聽到孤辰的話,一個轉身就撕裂空間,落腳便衝迴到擂台邊上,眼睛瞪的宛若銅鈴望向孤辰,哪裏還有昔日的絲毫暮氣?


    努力平複下來心中的震撼,關滄海咽了口唾沫,不甘心的看著孤辰問道:“你真把那柄刀給煉成渣了?”


    “唉,”孤辰歎息說道:“我真不想騙你,我確實是把它煉成渣了。”


    他也不知道關滄海為什麽這麽驚訝,很簡單啊,也就是過程有些危險罷了。


    “真的?”關滄海還不死心,又仔細問了一遍,他巴不得孤辰否認。


    “真的。”孤辰看著關滄海的眼睛,認真點頭。


    轟隆。


    話音剛落,數道雷霆陡然從九天之上劈落,無數雷霆枝杈迅速蔓延,一瞬間照亮被黑暗籠罩的半邊天空,透過這些光亮,所有人都能看到連空間都被撕裂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能從關滄海身上感受到後者的滿腔怒火,這下,眾人才終於相信孤辰方才說的話。連關滄海這位大人都這般憤怒,那孤辰說的應該就是真的了,關主還不至當別人的托。


    咕嘟。孤辰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副模樣的關滄海,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往前湊了一點,小心翼翼的問道:“咋了?”


    咋了?


    “哼哼,”關滄海忽然給孤辰整氣笑了。


    他是一位站在整個雲蒼天最高層次的煉器師,一路走來不知煉製過多少靈器、又從多少無主靈器中獲取珍貴的煉器經驗,所以對於各種神奇靈器,他有著一種近乎癡狂的貪戀。


    本來他就想找個天時地利人和都占據的時間,好從孤辰手裏把那柄神秘長刀弄過來,讓他好好研究研究,可誰曾想,如今孤辰竟說荒刀被他給煉沒了。


    孤辰能明顯察覺到身旁空氣中的溫度降低很多,他尷尬的笑了笑,一時間看著關滄海有些不知所措,心裏不斷嘀咕著,您老也沒說自己想要那柄刀啊,早說我不就給你了嗎?


    “哼。”見孤辰還在舔著臉笑,關滄海唰的一下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旋即他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孤辰一眼,撕裂空間直接離去。


    若是方才,關滄海可能還對孤辰有些愧疚,可是現在嘛,關滄海看孤辰的眼神中都充斥著怨念,要是孤辰是他親孫子,他絕對能大義滅親。


    “咳咳,就算沒了那柄刀,你也絕對還有其他外物,當初你奪走的好東西可是有很多的。”場麵安靜了許久,忽然有人開口。


    “那,你的意思呢?”孤辰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提這件事,擺明了是盯上他帶在身上的東西。


    “意思很簡單,你先把你手裏的儲物戒摘下來,然後再和我們對決,否則這場戰鬥對我們根本不公平。”方才說話的那人義正言辭說道。


    “沒錯,本來你搶到的東西就是我們的,現在用我們的東西反過來打我們,這算什麽事?”


    “交出儲物戒,這小子身上肯定還有很多東西。”


    “那是必然的,當初他在妖海密林和兩疆邊境搞得烏煙瘴氣,還不知道從多少人手裏搶了什麽好東西呢。”


    “他手上還有三位飛升境強者的儲物戒。”


    這句話出來的瞬間,場麵安靜了。


    嘩。


    下一瞬,鎮妖關被喧嘩聲徹底占據。


    “決不能讓他動用儲物戒裏的東西,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作弊。”


    “沒錯,請飛升境前輩褪下此子手中的儲物戒。”


    “晚輩請求飛升境長者封禁此子手上的儲物戒。”


    “晚輩附議。”


    一道道聲音不斷響起,可是,少有人注意到此刻孤辰的眼中已經不剩一絲溫度,他把目光移向鎮妖關外的萬裏層雲,方才說話最多的人就在那裏。


    “肅靜。”蕭公輕輕咳嗽一聲,也不知他的聲音中夾雜了何種術法,聲音落下那刹,空氣中再也沒散發出一點聲音。


    ……


    ……


    “這位小友可否讓讓?容我跟這位朋友說個話?”觀戰台某處,一位手持折扇的儒生忽然站在一位修士身前,剛好擋住了後者看向擂台的目光。


    “你誰啊你,哪兒來哪兒去,別擋……我讓,讓讓讓,前輩您請坐。”被擋住觀看擂台的小修士本來還是一臉氣憤,可是待他徹底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又連忙改口,戰戰兢兢的起身讓座。


    儒生微笑著朝小修士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然而,卻有一顆白色光點忽然間從儒生的指尖飄出,光點劃過夜色,飛一般的衝進後者體內。


    嘩噠。儒生手腕一震便將合上的折扇打開,笑著對小修士說道:“相遇便是緣,如今贈你一份機緣,日後望你多行善事,為這世間造福。”


    “多謝聖儒前輩,多謝聖儒前輩。”小修士高興的合不攏嘴,緊接著便化作流光衝到觀戰台一邊。這一幕,令坐在一旁的修士分外眼紅,可是他們誰也不敢妄動,除了聖儒,這裏,還有一個絕頂強者。


    “你覺得他會交出去嗎?”待儒生坐下,華君摩挲著下巴,忽然問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這誰又能說的準呢?”默麟搖著折扇,目光放在擂台上。


    “隨意點,都嚇到這些小家夥了,”華君看了一眼坐在身旁一臉嚴肅的小修士,繼續道:“我認為那家夥不會,按他的脾氣,他是不會輕易交出來的。”


    “除非交出去所得的益處要遠超不交得到的結果,另外,也要看交給誰。”


    孤辰站在擂台上仰頭望著萬裏層雲,忽然哂然一笑,“喂,我說你們這群人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還是說你們本身就是白癡?狗都知道吃到嘴巴裏的東西不可能輕易吐出來,莫非你們連狗都不如?再強調一遍,隻要是在我身上的東西,那就是屬於我的,誰都搶不走,就算搶走了我也遲早有一天會奪迴來。”


    “你不怕和整個雲蒼天為敵嗎?”一位青年眯眼看著孤辰。


    “你代表得了整個雲蒼天?”孤辰慢慢鬆開早已握緊的兩個鐵拳,目光一掃,便輕而易舉找到了說話者,那是一個躲在層雲之下畏畏縮縮的青年。孤辰嗤笑的看向此人,頓時讓後者啞口無言。


    他如何能代表整個雲蒼天?


    孤辰冷笑道:“怎麽,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我現在就在和整個雲蒼天為敵,反而某些人還厚顏無恥的說的那般冠冕堂皇。我知道你們都想抓我,都想得到我身上的東西,那就靠實力來說話。跟我先前說過的一樣,隻要打敗我,我的人,和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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