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燁來了,但很快又走了,留在擂台上的時間加起來一共還不到兩息。他沒對孤辰說任何話,也沒對孤辰做什麽,就是簡單的看了看,然後便走了。這般應對方式著實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坐在觀戰台上的許多修士都不知花家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麽,也不知道這兩個字背後蘊含了何等威勢。可是,那些身在鎮妖關、目光投向此處的諸多大能卻深知花家有著多麽強大的底蘊。


    花家之所以讓世間諸多修行大派心生忌憚,不隻依仗魂疆那位的垂憐,更關鍵的一點,還在於花家自身。這是一個不僅實力強橫,而且極為霸道護短的家族。


    可現在花燁就這麽走了,這如何不讓那些大能感到困惑。花燁誰人不知?他可是來自花家本族的飛升強者,這般身份,怎麽著也能給孤辰施加些許壓力,可是花燁卻沒那麽做。哪怕花家的顏麵再次被孤辰按在地上摩擦,又一次成為雲蒼天的笑柄,他都沒對孤辰做什麽。


    花家沒落了嗎?自是不可能沒落,這可是一個傳承上千年之久的頂級大族,代代積累,怎麽可能看出來沒落?


    至少現在,花家不可能看出來沒落。若是單靠這兩次花家在孤辰手中吃癟就粗略對花家的整體狀況下定論,那麽最後的結局必然會讓那些持有這般想法的人大為吃驚。


    擂台上。


    關滄海看著孤辰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隨後,一陣清風將孤辰的發梢吹起,而關滄海已經離去。他就像一尊守護神,一直都默默的守護在孤辰身旁。當危險來臨,他會出現,當危險消失,他會悄無聲息的隱去。


    離去前,關滄海不知道在心裏把孤辰罵了多少次,如果眼神能殺人,孤辰已經死了上萬次。混賬小子,老夫也不知道你這般喜歡作死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唉,唉,頭疼,怎麽看他比看孫子都麻煩?好像也不對,我還沒孫子……


    在花燁和花及第兩人消失的下一刻,孤辰微微勾起嘴角,原本麵對花燁以及花月夜時眼神中攜帶的孤傲與淡漠漸漸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不剩任何痕跡。


    事實上孤辰是有能力看到關滄海的,無論關滄海是不是飛升強者或者施展了什麽秘術,可他還是沒看到。要看到關滄海,就必須借助視線,因為破妄神眸隻有通過視線才能看穿萬物,可方才孤辰的視線都在前方兩位花家族人身上。


    “少爺我贏了。”孤辰笑著朝坐在觀戰台上的古幽三人揮手。


    噗嗤。


    看到孤辰傻子一樣朝自己打招唿,古幽忽然被他的這副模樣逗樂,一張傾城容顏在此刻格外動人,宛如一朵剛剛綻放的絢爛之花。


    離鸞也微微勾起嘴角,笑的十分矜持,但笑容裏充滿柔和。原本離鸞的性格就很冷淡,所以她自然不可能如古幽一樣笑的那般放肆,可是能讓她笑成這樣已經著實不錯。


    雷吉看著孤辰撓了撓腦袋,同樣露出傻笑,二人彼此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的心思。


    慢慢的,古幽和離鸞鼻尖同時一酸,她們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想哭。


    咦?


    一股溫熱忽然從孤辰的腰間襲來,愣了瞬息,孤辰低頭尋覓溫熱的來源,右手往腰間的衣服裏掏了掏,最後從衣服裏掏出三塊兒令牌。其中兩塊兒令牌都是玉質,剩下的一塊兒令牌是由不知何種金屬煉製成的,方才那股溫熱便是從那塊兒玉質的書院令牌中傳出的。


    “兩百點,這應該就是戰點吧?”


    孤辰將神念湧入令牌,感受到令牌中記載的信息,眼前一亮。是了,我記得之前查看如何獲取戰點的時候,好像就看到其中一條規定了可以通過擂台決鬥獲取,隻要在擂台上挑戰成功,就能獲取部分戰敗者一方令牌中的戰點。


    眼珠子轉了幾圈,孤辰忽然把嘴角咧的更開。還去什麽戰塔啊,這不就有現成的戰點白送給我嗎?擂台就是最好的地方。嗯,剛好也能通過這個地方鍛煉鍛煉他們,就當作離開之前的禮物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這短短的幾個唿吸內,孤辰身上到底發生著何等變化,他們以為孤辰是不是忽然傻了,怎麽突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眾人困惑到頂點的時候,孤辰動了,他緩緩抬頭,環視四周,然後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天空無比清澈,蔚藍色之下飄動流雲,空氣中充滿涼爽的氣息,這種氣息仿佛充滿自由的味道。睜開眼後,孤辰認真的看了一遍這些景色。這是他第一次很認真的觀察這裏,仿佛真的就是最後一眼。


    “剛好就用最後一戰來結束這裏的篇章,然後開始下一站。”孤辰走向擂台中央,然後頓住,環顧坐在四方觀戰台上的眾人,字正腔圓問道:“還虛境下,書院還有沒有強者?一個花及第還不夠打。”


    此言出,全場無聲,沒有孤辰想象中的會引起全場嘩然,這種境況難免讓孤辰感到些許尷尬,他隻能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展接下來的計劃。


    隨著時間流逝,空氣中一直沒傳來迴音,孤辰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於是,他欲哭無淚的看著觀戰台,同時在心裏默默歎了一息,你們能給點反應嗎?這會讓我很尷尬的。


    孤辰不知道的是,眾人心裏早已翻江倒海。還沒打夠?他莫不是在開玩笑吧,幾下把人家撂倒這還不算打爽?


    ……


    ……


    花家。


    經過飛升大能親自出手幫助恢複傷勢,花及第身上的傷勢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之後他還吞服了各種在外界難得一見的珍貴療傷丹藥,身體更是比先前強了一大截,甚至讓花及第多了一股突破的悸動。


    可是花及第並沒有因此感到慶幸或者興奮,此時,在他身前,一塊兒傳影玉石漂浮在半空不斷散發光芒,投射出一幅不斷閃動的畫麵,畫麵中,便是書院擂台上的場景。


    “噗。”


    當花及第聽到孤辰說的這番話,頓時怒火攻心,然後喉嚨一甜,視線一黑便徹底栽了下去。這該死的小子果真是欺人太甚。


    唉。


    花燁搖了搖頭,隨手彈出一道靈力托住花及第,然後將他送迴房間。議事堂中,花燁和花天道的臉色同樣陰沉,孤辰這番說話,根本就是不想給花家留任何顏麵。


    ……


    ……


    “哈哈哈,花家這次不得給氣瘋了?這小家夥很對老夫的胃口嘛,不愧是榷大人的接班人。”


    “欸,你們說這小子是真沒打夠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


    “出風頭可不是榷大人的作風,他更不會允許自己的接班人如此行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句話榷大人必然知道。”


    一道道聲音在特殊空間中進行交流。


    執法司,榷野負手站在小院裏,眉頭微微蹙起,他其實也有些沒弄明白孤辰想幹什麽。


    舉世皆濁而我獨清,世人皆醉而我獨醒。這句話用在蕭公身上十分貼切,因為他已經大致猜到孤辰的真實意圖。這小子,怕不是打算通過這裏當跳板來給自己積攢戰點一舉進入內院吧?


    “蕭公?”孤辰忽然偏過頭看向蕭公。


    “何事?”蕭公平淡迴道。修道上千年,蕭公的心思早已機智如妖,所以他自然不會向孤辰表現出任何疑惑之類的神色。


    “我記得書院有規定,想登上擂台的人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把擂台打出來,而不能借助外人的力量登上擂台,對吧?”


    “不錯。”


    “嘿嘿,我記得書院好像沒規定過已經登上擂台的人不能接引擂台之外的人上來吧?”


    “確實……沒這個規定。”隨著孤辰不斷詢問,蕭公對自己心裏的猜測也更加堅定了那麽幾分。


    他不會真打算要接引自己的隊員上去吧?一些早已知曉孤辰想組隊進內院的人在心裏默默計較著。


    “見鬼,他挑選隊友的規則那麽嚴苛,怎麽可能找齊?”


    “這麽短時間,他絕對不可能找齊隊員。”


    “哼哼,看吧,本少爺就賭他虛張聲勢,這家夥絕對還沒找齊隊員,他製定的隊員規定誰能達到?專門挑寒門出身的學生,莫不是腦子抽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就是他的隊員。”將天臉龐紅撲撲的,看著身旁說話的人解釋道。


    孤辰在擂台上搞出來的事將書院鬧得雞犬不寧,甚至就連將天這位常呆在深山老林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而後忙從山裏跑了過來。還好,將天終於在孤辰開戰前趕到觀戰台,並且運氣很好的搶到一個位置。


    “嗬嗬,就你?你能成為那個狠人的隊友?”方才蔑視孤辰的少年見將天身上一副窮酸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嗤笑著搖頭,瞬間打消心裏的那個念頭。


    嘩。


    少年剛說完,就聽到全場嘩然,於是他忙將視線移向擂台,隻見擂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穿著黑色衣服的少年。這位黑衣少年很難讓人印象不深刻,因為他的嘴角總是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自信笑容,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信任。


    孤辰眼神平淡的看著秦煉,當他的視線移到對方嘴角間的笑容上,臉色忽然一黑,問道:“你為什麽總是笑的那麽欠揍?”


    “嗬嗬,我再怎麽欠揍也沒你欠揍啊,你都惹出那麽多事了。”秦煉擺了擺手,不甘示弱的懟迴去。


    “那家夥果然挑了上樓的人,我呸!”一位塵樓學生忽然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指著孤辰大喝。


    “就是,還騙我們專門收寒門子弟,狗屎的寒門子弟,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家夥是秦王府的少主。”又有學生從觀戰台上起身,說話間麵紅耳赤。


    “說白了就是瞧不起我們塵樓出身的,呸,滾出塵樓。”


    ……


    在一片喧鬧聲中,秦煉稍稍把身子朝孤辰身上湊了湊,用肩膀頂了頂孤辰,認真的問道:“誒,你是怎麽想到第一個把我牽引上來的?”


    “你以為我想?誰讓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那副欠揍的表情。”孤辰略帶嫌棄的瞥了一眼秦煉。


    秦煉偏過頭,環抱雙臂看向正在嗬斥孤辰的眾人,不相信的笑了笑,“拉倒吧,我這模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誰見了都喜歡,怎麽在你眼裏就成欠揍的了?說真的,為什麽第一個把我拎上來?”


    孤辰作出欣賞的姿態,觀察那些不斷嗬斥自己的人,輕飄飄迴道:“我說的就是真的,你這副欠揍樣很難讓人不注意到,本少爺真的就一眼看到了,你沒發現當時我看到你的時候,我的整張臉都黑了嗎?”


    “肅靜!”


    這時,蕭公忽然開口。教習的身份加上隱秘強者的威懾力,蕭公簡單一句話就讓觀戰台恢複平靜。


    “小子,你是不是拿我當鎮場子的?”蕭公冷冷的盯著孤辰。任何一位飛升境大能都是身份極尊貴的存在,他們自然有尊嚴需要扞衛。


    麵對這般境界的強者,孤辰自是不敢有絲毫怠慢,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他的老師。於是,孤辰忙對著蕭公躬身行了一禮,恭聲道:


    “小子當然不敢,隻是他們的聲音太多太大,僅憑學生一人之口,還是有些難以敵得過紛紛議論。”


    “別賣關子了,要打就打,老夫還等著看戲呢。”


    蕭公臉上的鄭重頃刻間消失,打趣的看著露出恭敬模樣的孤辰。看不出來啊,這小子還有這一麵,原本還真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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