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玩大發了?見飛鳥道人忽然有些失控,孤辰目光同樣變得有些凝重。之前他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仰仗著關滄海以及榷野,如若不然,他根本不敢像如今這樣用這種隨意處之的態度麵對飛鳥道人,人家可是一尊實打實的合道境巔峰大能,實力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他兩次三番將飛鳥道人戲耍於股掌之中,但這也並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夠跟飛鳥道人抗衡,飛鳥道人偷遍雲蒼,手裏到底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因而底牌也是一個秘密。


    麵對這種連底牌都沒窮盡的大能強者,孤辰雖有禦天金鍾能加以防護,但他相信飛鳥道人絕對有能力能在關滄海與榷野的雙重壓迫之下扛過禦天金鍾的金鍾守護支撐期。隻要飛鳥道人能抓住一個瞬間,他就能在瞬間滅殺掉自己。


    “嗤。”


    孤辰忽然斜乜著眼看向飛鳥道人,從臉上的神色來看,他一點都沒有擔心或害怕的樣子,反而連連冷笑。又笑了幾聲,孤辰像是有些意興索然,就在某個瞬間,他的目光陡然流露出一抹兇狠光芒,這種目光像冬日好幾天都沒有捕食到獵物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獵物的野狼,想瞬間將眼前的獵物撕成碎片。


    “那你又想怎麽解決這件事?”夜色之下,少年眼中噙著冷笑的光芒,歪頭看著站在巷道另一端的老人,眼神中沒有絲毫懼意。


    飛鳥道人眼睛猛地瞪大,大腦一片空白,心裏也是一陣莫名突突,這小子怎麽敢有底氣這麽跟道爺說話?我明明已經將合道境威壓壓在在他身上了,還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莫非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都這麽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應該啊,我當年像他這般年紀哪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都沒這麽大膽子。


    ……


    ……


    “這混小子膽色著實超乎常人,”關滄海捋須稱讚。


    自從孤辰出現在那條巷道中,他就已經通過施在孤辰身上的某種手段感知到孤辰身旁有股威脅,之後他將視線從鎮妖府移到巷道,便看到了飛鳥道人。可他並沒選擇威脅飛鳥,而是順其自然想借這次機會磨磨孤辰,隻是沒想到孤辰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麵對飛鳥道人的時候心無懼意,表現的這般出色。


    “若日後他可以踏入煉氣,日後必能平山海、鎮天地。”


    執法司中,榷野正在焚炭煮茶,當關滄海說完話後微微點頭,隻是說完這句,他也不免在心中自嘲。讓孤辰踏入煉氣?這可太難了,饒是他修煉到了如今這般境界也還是看不出孤辰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而遲遲不能突破那層壁壘,而且那對於修士而言還是最簡單的一道境界壁壘。


    “說到底還是我們把飛鳥壓迫的太厲害了,一直把他鎖在這座鎮妖關,飛鳥,終歸是要飛的。你說……飛鳥敢抓這混小子用他要挾我們出城嗎?”


    “飛鳥確實需要飛,但除了飛翔,他們也必須承擔應該背負的責任。飛鳥道人的身份很不一般,那日我觀他出手,看到他的出手招數,倒是讓我感覺有點眼熟,仔細想了一想才想起來他的手段頗有點像我一位老友的出手風格。不過我那位老友早已仙逝,當年他門下僅有一位弟子,可是不知什麽原因,那位唯一的弟子後來失蹤了。


    “至於飛鳥道人敢不敢用這小子來威脅我們,說實話我不知道,但我一定知道飛鳥道人有這種實力,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抓住孤辰。”


    “你的意思是……飛鳥道人本應是那個勢力的接班人?”一陣長篇大論聽完,關滄海手腕微微顫抖,連胡須都被掐斷幾根,飄落在空氣中。


    榷野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低頭啜了口茶水,然後才淡淡點頭。


    “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一宗十飛升的勢力吧?”關滄海看著前方空氣,問道。


    “正是那個勢力。”


    “噝,”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而導致的難以置信,關滄海的眉頭已經緊皺到極點,甚至皺成了一個川子,“我滴乖乖,飛鳥這家夥既然有這等背景為什麽還要當賊?而且憑那個勢力的脾氣,掌門人跑了還沒發布通緝令追殺?他們應該知道核心傳承不能外傳。”


    榷野笑著搖頭,“對於前者,我隻能說:人各有誌,不可強求。至於後者,我也不清楚飛鳥與那方勢力之間達成了怎樣的關係。”


    ……


    ……


    飛鳥道人最終還是敗給了孤辰的態度,苦笑著看向孤辰,“你就不能稍稍表現的弱勢點嗎?起碼也要讓我感覺到你有點害怕啊,你這一不害怕二不露怯會讓道爺我很沒麵子的。”


    當孤辰露出兇狠模樣的時候,飛鳥道人的氣場就已先怯了下去,他也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被一個十四歲年紀的少年嚇到。隻能說他遇到的這個少年太不一般,比很多同輩少年甚至比之很多境界比他還要強的人都不同,膽色、氣魄、手段還有眼光,種種都很讓人大吃一驚,誰也不知他的手裏還掌握著什麽底牌。


    “既然敢冒充我爹,就應該做好迎接一切可能的準備,否則隻會讓人貽笑大方。”孤辰盯著飛鳥道人的眼神依然帶著狠厲。


    飛鳥道人目光瞬間瞪得通圓,小小的眼睛裏寫滿困惑與震撼,微微蠕動了一下嘴唇,“就隻是因為我稀裏糊塗之下當了你一段時間便宜老爹,你就讓道爺我過的這麽慘?”


    孤辰眼神中的兇狠此刻變為平靜,他終於笑了,但這抹人畜無害的笑容深處依然能夠讓人感受到一股冰冷,“我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轟!


    就在孤辰說完話的一瞬,一道火光忽然照亮黑夜,衝天火光將孤辰的側臉照亮,原本覆在鎮妖關上空的透明大陣也在這時徹底蘇醒,閃爍各色光華,將整個鎮妖關照亮。


    火光出現之後,孤辰還處在極深的震撼中,呆呆地看著那道衝天火光,某一刻孤辰的心髒忽然猛然一跳,他感受到身旁閃過一道深沉似海般的神念波動,還以為是飛鳥道人趁機出手。然而當孤辰將目光移向原本飛鳥道人所在的時候,他發現飛鳥道人還在原地,而且他也沒發現自己中招的跡象。


    孤辰皺了皺眉頭,這才將目光移向鎮妖關正對獸疆的城門方向,破妄神眸還未消散,因而孤辰一眼便看到那個方向上的生之源質正在劇烈激蕩。


    而且,那個方向的生之源質數量及濃度都遠超平時空氣中的生之源質正常水平,哪怕是書院寶地中的生之源質濃度都比不上那個方向的濃度。那個方向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獸疆又進攻了?


    嗡。


    同樣深沉似海般的神念如潮水般席卷過孤辰身旁,可孤辰身上一直都覆蓋有一層封禁螺旋編織而成的不可見衣衫,所以也就沒讓這道神念從他的身上探查到絲毫秘密。


    這小子絕對不簡單。飛鳥道人緩緩睜開眼,盯著孤辰被火光照亮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將雙手負在身後,歎了一息,“獸疆,又出兵鎮妖關了,這就是我為什麽想逃離此地的原因,因為太過危險。”


    “所有人稍安勿躁,我鎮妖關的執法司內部已做出策略迎擊獸疆。”一道浩浩蕩蕩的天音般的聲音從天穹之上降臨,隨後響徹鎮妖關。


    聽到關滄海的聲音,孤辰跟飛鳥道人同時驚訝,對視一眼之後皆看出對方眼中驚詫,執法司什麽時候有這用處?他們不是負責管鎮妖關律法的嗎,什麽時候主管迎戰了?


    ……


    ……


    鎮妖關外,黑暗天際線盡頭,大地被無數黑色一晃而過的身影覆蓋,這些黑色身影密密麻麻,而且形態不一,有的高如山丘,有的微小如塵埃然數量驚人。借著夜色,妖族大軍已從獸疆邊境一路急行上千裏,馳到此地,然而還是距鎮妖關有段距離。


    妖獸大軍最前方,一排山丘般高大的威猛妖獸頭頂分散了數十位人類模樣修士,他們或神色慵懶斜躺在妖獸寬大的頭顱上方,或是直接擺成大字躺在妖獸頭頂唿唿大睡,有的在仔細打量四方似是想尋找四周哪裏逃命更快點,還有的看著天際盡頭那座雄關眼神激動……


    “刺天,你好歹也是一介妖帝,可為什麽總是給我那種弱小妖獸的感覺?”一位隨意躺在妖獸寬大頭顱上的陽光俊秀青年笑道。


    聞言,唯一一位朝四方打量的老者頓時有些不樂意,“索光你怕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怕丟小命我還怕呢,要是我族有你族那樣三飛升的底蘊,老子會怕嗎?笑話,可惜那麽多年過去我族還是隻有我一位飛升。”


    “既然怕死,為什麽要來?”一位站在妖獸頭頂的中年男子看著天際盡頭那抹被緩緩放大的一點黑色。


    刺天頹然坐下,“如果我不來,不僅我要被發配到那處絕地,我族兒郎也要被插進前鋒大軍,那時我族還能有多少族人存活下來?來了起碼還能給我族爭取一點活命的機會,說實話誰喜歡打仗?統戰將領不惜手底下的死活,我們這些當卒子的還要為了身後一些牽掛活著。”


    “既然活著就必然要承受很多壓力,更要背負很多責任。”眾人沉默了好一陣,忽然有一位壯漢模樣妖帝開口。


    “站在某個位置就必然要承受一份使命,否則隻會讓自己更快邁入死亡。”


    “說起來咱們也算得上是難兄難弟了,上次咱們二十多個一同前往邊境戰場,結果最後落得同樣淒慘的下場,這次也是咱二十多個一同前往鎮妖關,也不知這次還能有多淒慘。”


    “我有預感,我們之間此次肯定會死上一些,我說的死是真的死。”


    這道聲音落下,除了空氣中一刻不停傳來的萬獸奔騰踏地聲以及陣陣妖獸喘息聲之外,便再沒其他聲音,就連這二十多位妖族飛升境大能之間也開始保持沉默。他們自然知曉“真的死”其中蘊含的意思是什麽,神魂在一瞬間被徹底湮滅殆盡,就算有魂錨也沒有用。


    “就算要死,也肯定是我先在你們之前死,到時候我死了,你們記得照顧一下我族下的小輩們,他們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擎天負手仰天歎息。


    “大人怎麽可能會死?”刺天身子忽然一僵,著實被嚇了一跳,若是連擎天這等妖祖器重的妖帝大能都死了,那他這等弱小的飛升還玩什麽?肯定死的連渣都不剩,如果真的那樣那他還不如直接偷摸帶著自己族內兒郎去往禁地。


    “要不我們約定好吧?誰若此次戰死,剩下還活著的隻要能幫就幫忙照顧一下戰死者的後輩,畢竟都已經出生入死那麽多次,哪次不都是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出生入死那麽多次?”


    “加上這次不就隻有三次嗎?”


    “我說的是出生入死加起來的時間懂不懂?沒個數十萬秒怎麽著也有個上萬秒吧?”


    “這麽一說好像也是啊。”


    “哈哈,好,反正我戰狂應下了。”


    “我離戰也應下。”


    “天龜應下。”


    “魁空妄……。”


    “索光……。”


    ……


    最後隻剩一位相貌異常神武的青年還躺在妖獸頭頂唿唿大睡,所有妖帝大能都將目光移向這位青年,他們都知道他能聽到。似是察覺到這麽多道目光,相貌頗為神武的青年揉了揉眼睛,睜眼。這是一雙金黃瞳孔,可青年卻是靜靜看著眾人,最後吐出兩個字,“幼稚。”


    “也不知上次是誰被那位戰殿十一軍的軍長打到那般淒慘?當著那麽多妖族兒郎的麵逃迴獸疆,還說我們幼稚,你弘令恐怕才是最幼稚的人吧?”


    “不知怎麽迴事,我忽然覺得刺天都比你好上一些,人家當初上戰場受到的傷起碼都比你重的多,好像也不是,你是完好無損的迴去的,真是光榮。”


    聽到這句話,弘令金黃瞳孔微微眯起,然而倒沒反駁什麽,他自己也覺得當初那件事有點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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