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泠兒慢慢說,咱不急,不急,”柔姨愣了一下連忙反應過來,幹笑了幾聲。雖然她嘴上說著不急,但早就心急如焚,她看著韓泠臉上散不去的羞澀紅潤,一顆心早已拔涼,難道她真的猜對了?泠兒在書院裏麵遇到了什麽喜歡的人。


    “柔姨,我跟你說,我在書院裏麵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男的女的?”韓泠還未說完柔姨便連忙問道。


    韓泠輕輕晃著柔姨的手臂,覺得有些好奇,“柔姨今天你怎麽了?那個人當然是男的啊。”


    “果然,”此刻,柔姨終於知道好好一顆大白菜被豬拱了的心情是什麽樣,同時她也在心裏暗罵,到底是那個混蛋竟讓泠兒的心飛了。


    ……


    啊切。


    “是不是有人罵我?”孤辰揉了揉鼻子,旋即臉上又多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反正現在他也已經跨入化氣境三層,而且前兩個靈穴蘊藏的靈力也都盡數蛻變成紫金靈力。


    總的來說,器山一行讓他很滿意,但現在要趕緊走了,不能讓自己被什麽人懷疑到。孤辰不停朝外院走去,這次應該不會讓丹山抓到什麽把柄,出於小心,走為上策。


    他一路哼著小調,腳步生風,步子極為輕快,每逢見到路過的內院學生都會點頭微笑表示問候。被孤辰問候的一大堆內院學生見孤辰這般年齡,還穿著外院的學生法袍,腰間懸掛一枚器山弟子令牌,都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什麽時候外院學生這麽光明正大跑到內院來了?不對,他怎麽可能進內院?


    不過他們到底腦子靈光一些,很快便意識到是什麽情況。要麽,孤辰背後有家中長輩在器山當值,否則哪怕是器山弟子都沒辦法讓身邊的人進入內院,要是真那樣做可是犯了大忌。還有一種可能,孤辰本身就是內院七大修煉山的弟子,隻不過喜歡穿外院的學生法袍罷了。


    兩種猜測無論哪一種都令他們心中一凜,不敢對孤辰有任何不敬。若是前者,那也就是說孤辰背後肯定有內院的大靠山,若是後者他們更不敢想象,為什麽孤辰這個年紀便能進入內院七大修煉山之一的器山?


    除非……天賦奇高,而這種學生更是會被器山那堆老頭子當作寶貝疙瘩好好寶貝著。


    沒多久,孤辰來到某地,這裏是童山,也就是童院的所在。童山雖然也在內院,但卻是一半山在內院,另一半在外院,童山位於內外院的交界處。當初孤辰去往童院就是從外院那一半童山進入。


    反正現在也閑著無事,不能接著借靈萃提升境界,倒不如順路去童院看看孫行真。孤辰還是挺喜歡孫行真的,每當他看到孫行真,就像看到了原先的自己,那個未經世事之前的自己,沒經曆黑霧山脈那至暗幾年的自己。


    這次,孤辰從內院中踏上童山,第一步剛踩在童山的石階上,他的腦海中就憑空多出一幅童山的立體畫麵。


    “啥什麽意思?”孤辰瞬間瞪大眼睛。這種妙處他倒還真是從未聽聞,隨著他的視線集中在童山深處——童院秘境。現實中,原地的空氣發生扭曲,宛如平靜湖麵忽然被拋入一顆石子,蕩起一圈漣漪,漣漪中心即為孤辰,他像一陣光影,微微扭動便消失不見。


    畫麵不停飛逝,最後定格,孤辰睜眼,看著四周的風景隻感到一陣熟悉。熟悉的前院,一樣的花壇,碩大的院落,都跟他記憶中的童院相差無幾,隻是少了掃地的老者。


    “我怎麽一下就到童院了?難道……從內院裏走進童山,神念定格在那個立體圖上就能隨意前往童山任意一處地方?我的天,這麽神奇?”孤辰隱隱猜到了什麽。


    順著熟悉的路線,孤辰負手前行,他走過兩邊圍牆擋住的石板道路,一路上,倒塌的圍牆、破碎的地磚都消失不見。


    應該是大能出手恢複成原樣。孤辰猜測。當初他一怒之下殺了孫仲跟錢四,看到榷野當著自己的麵隨手一揮,便讓倒塌的破碎房屋一點點恢複原狀,難道飛升境大能都會這一招?


    我什麽時候也能到達那個層次?孤辰歎息,心裏又閃過一抹酸楚,他怎麽都搞不懂為什麽所有人都能簡單跨出的那一步,偏偏就是他邁不出去?這算詛咒嗎?黑霧的詛咒?或者這是我擁有了不是這個境界能擁有的禁忌力量的代價?


    原本孤辰正慢慢朝前行走,但隨著他不斷思考,開始逐漸低頭,看著地上的石板陷入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孤辰被一道充滿驚喜的驚唿聲驚醒,抬頭,隻見孫行真正朝他快步跑來,臉上是冬陽般的開心。


    “哥哥抱。”孫行真屁顛屁顛停在孤辰身前,伸開雙臂。


    “好,哥哥抱,”孤辰臉上也多出一抹微笑,抬手摸了摸孫行真的小腦袋,一把將他從地上抱到自己懷裏,“行真,最近在童院裏麵沒有再受到欺負吧?”


    “沒有呢,去論道的好先生們都迴來了。”


    “論道的先生?”


    “對啊,就是去鎮獸域跟一眾大家論道的先生。”


    “為什麽你說他們是好先生啊?”


    “因為本來論道是應該所有先生都去的,童院那幾天都會放假,可有很多世家出身的先生不願意去所以就留在童院,我們當時也就隻好也留在童院裏繼續上學。”


    “嗬嗬,以為躲過了初一,怎麽也想不到躲不了十五,”孤辰抱著孫行真轉身往前院走去,“論道這我知道,一堆學界大家在一塊兒分享己見。他們不想去是不想丟臉,因為他們都隻是些徒有其表的權利的蛀蟲。”


    他們以為躲過了論道,卻根本想不到會迎來孤辰這麽個喪門星,將他們這輩子的黴運都集中在一起,徹底將他們拽落神壇。


    “那……現在童院裏還有世家出身的先生嗎?”孤辰又問。


    “沒了哎,”孫行真撓了撓頭發,“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以前總是在童院裏誇耀自己什麽什麽出身的先生們都突然消失了,隻剩那些出遊論道迴來的先生繼續教我們。”


    噢,世家的動作還挺快啊,應該是被施壓了。孤辰恍然。


    “對了對了,孤辰哥哥,”孫行真突然想到什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動一抹光亮,“你還記得陳彬河嗎?就是上次被你掰斷手腕的那個人。”


    “記得,”孤辰頓時目光不善,“他又欺負你了?”


    “不是不是,他現在是我的朋友了,”孫行真握緊拳頭,朝空氣中揮了揮拳,“而且,他還邀請我到他家做客呢,還說以後要聽我的。”


    孫行真興奮的說著,而孤辰的眸子越來越黯淡,腳步也隨之一頓。感受到孤辰停住,孫行真扭頭一望,發現孤辰眼中沒有絲毫溫度,心裏不免一緊,“孤辰哥哥,怎麽了?”


    “你知道世界上有種東西,是人與人之間最難跨越的嗎?”孤辰將孫行真放到地上,隨後蹲下身子將手放在他的小腦袋上柔聲道。


    “什麽啊?”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孫行真捏緊手指問道。


    “世界上最難以跨越的,是階級。


    “人與人之間的階級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跨越的,出身不同,代表的階級便不同,同時心裏是怎麽想的也不同。越容易跨越的階級越容易傷到自己,因為你的想法跟他們相比還顯得太過單純幼稚。”


    孤辰看著孫行真的眼睛沉聲道。因為已有的過往,讓他了解到這個世界到底有多殘酷,所以他不想讓孫行真也體會到。


    “可是,可是我能感覺得到陳彬河是真想跟我當朋友啊,”孫行真眼睛有些紅,“從小到大我都沒多少朋友,都是一個人玩自己的,過年也是自己一個人放炮,都沒其他人跟我玩兒。”


    孤辰心裏突然一揪。那一刻,聽著幼童的話,他又記起了那段在黑霧山脈生存的至暗時刻。名為孤獨的記憶宛如洪水猛獸,瞬間又將他淹沒。


    彼時他不知孤獨為何物,腦海中的記憶裏,那個少年永遠都在聽風,看著竹葉簌簌掉落然後將他一點點鋪滿,為他披上一件生命翠綠般的嫩衣,這便已讓他感到十分自由。他將孤獨經營成一座自由堡壘,與孤獨為伴,與自己為友。


    “行真。”孤辰搖了搖頭,“人要變得成熟,必然要經曆孤獨。人這一生遲早都會擁有自己最真心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交的能是那種一輩子的朋友,那種可以在困難痛苦的時候給你溫暖關心、在你墮落的時候拉你一把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在精不在多,人生還有那麽長,慢慢走、慢慢看。


    “千萬不要以為那些貴族是真心希望跟你做朋友,那不過是因為你擁有一些他們未曾擁有的東西,或是你身上有些能讓他們產生好奇的東西罷了。可一旦他們擁有了那種東西,或者他們對你的好奇心冷淡,他們還是會迴歸自己的生活,根本不會低頭看你一眼。”


    孫行真剛想說什麽,孤辰沉聲接著道:“在自己沒真本事之前不要想著跟權貴做朋友,就算能成為朋友大多也隻會是你一時的朋友,甚至可以為了利益出賣你在背後放暗箭。”


    “哥哥,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人生是本漫長的書,要靠你不斷探索來繪出插畫繼續譜寫。最珍貴的經驗都是在你受傷之後才能領悟到的,所有的見識與閱曆也會隨著你的不斷成長而提升。在沒有將自己變得強大之前,不要看重權利,不要攀附權貴,隻有努力提升自己才能讓自己更有話語權。”


    天地寂靜,孤辰靜靜看著孫行真,孫行真皺緊眉頭不停思索,許久,孫行真重重點頭,“嗯,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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