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般苦,唯情字最傷人,也唯情字最苦、最甜。”龍域某處,長滿火紅楓樹的巨山深入雲巔,巨山深處的半山腰上,一個小亭坐落在懸崖邊,亭中,隻有一位一襲白衣男子與一個尚在地上學著如何攀爬的女嬰。


    小女孩兒坐在地上,把手指塞進嘴裏,眼巴巴的望著白衣男子,嘴裏的牙齒都還未長齊,含糊不清的說道:“啥莫……係……情啊?”


    男子起身,麵向亭外的懸崖,看著懸崖中翻騰上湧的白色雲霧,眼裏流露出一抹悵然,“情,是好東西啊,最讓人醉。”


    ……


    孤辰與猥瑣道士麵對麵坐在房間中,氣氛稍稍有些凝固。猥瑣道士低頭抬眼悄悄打量著孤辰,兩人這樣子坐著坐了好久,愣是連個屁都沒放出來。他忍住心裏的不安,起身給孤辰倒了一杯水,“兒啊,這靈舟不是有上千個房間嗎?怎麽跟為父呆在一個房間裏?”


    說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剛想喝口,杯子都到了嘴邊,孤辰這時忽然開口,“你不是我爹吧?”


    噗。猥瑣道士直接一口水噴出來,孤辰抬手,身前出現一道靈力屏障,擋住了噴向他的水霧。


    果然,怎麽又提這茬?猥瑣道士怒目瞪向孤辰,“我就是你爹,莫不是太久沒見到不認得?你小子是不是皮癢了?”現在他隻能硬挺,實在挺不住隻有暴露身份威脅,但這是下下策。最憋屈的是,他不能出手,一出手,蕭無策就能夠發現自己,到時候又把自己抓到鎮國府當打手,那日子可太不自由了,相當於要了他的命。


    孤辰看到猥瑣道人整張臉被氣的通紅,起身,為猥瑣道士續了一杯水,淡然笑道:“老爹,我就是開個玩笑你著啥急?方才還以為你是那個少年假扮的呢。”


    唿,原來他以為崔無鋒是那個少年扮的啊,那就沒事了。先前孤辰當著眾人的麵說自己不是崔無鋒,差點都以為自己真的暴露了。不過話說迴來,這家夥為什麽會認為崔無鋒是那少年假扮的?


    “老爹,你想不想知道那個少年的行蹤?”孤辰起身,湊到猥瑣道士身旁悄咪咪說道:“我跟你說,那個少年放出黑霧的時候,我看到他了,然後就一直偷偷跟著他,偶然間聽到他說要易容成某個人,然後借機去什麽關來著?”


    “鎮妖關?”


    孤辰聽後立馬點頭,“對,就是鎮妖關。”


    這一刻,猥瑣道士終於知道為什麽眼前崔明接二連三試探自己是不是真的崔無鋒,原來是擔心崔無鋒是那個少年假扮的。突然,猥瑣道士心動了,如果那個少年真的要去鎮妖關,那自己可就要好好謀劃一番,那少年身上的好東西可真的不少。


    “不對啊,如果那小子要去鎮妖關,現在就應該也在這艘靈舟上,怎麽蕭無策沒有發現?”猥瑣道士喃喃自語,眼睛眯成一條縫。隨手布置了一道隔音陣法,防止旁人偷聽他們父子二人的密謀。


    “那少年手段非凡,肯定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手段。”聽完孤辰的話,猥瑣道士就盯著眼前杯裏的水,發現他說的倒還真有些道理。那小子都能一刀把飛升屠了,還有其他什麽底牌都不稀奇。


    “怎麽樣?去嗎?”孤辰試探性的問道。


    “去,”果真是兒子啊,雖說是假兒子,但是卻能跟自己想到一塊兒,猥瑣道士心情大好。


    一時間他覺得眼前的青年越看越順眼,如果真的能夠找到那個小子,那些靈果給你也無妨。區區靈果跟那小子手裏的東西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想想看,他手裏可是收了三具飛升境妖帝的屍體,還有上百顆煉虛、合道的妖獸內丹,這些東西隨便一個拿到外界都能夠攪動風雲。


    現在全天下都已經瘋了,若論整個雲蒼天誰最富有,莫說一族一朝,單單是個人,絕對是孤辰。雲蒼此刻已經暗潮洶湧了,不知有多少人出動,想在半路截殺孤辰,搶走他手裏的東西。一旁,孤辰眼巴巴的看著猥瑣道士,試探性的問道:“那咱們……就在鎮妖關下?”


    “下,咱們在暗他在明,還有我這位合道後期,就不信不能暗地裏趁機敲暈他,”猥瑣道士將一杯水喝進肚裏,言語中透露出一股子的豪氣,說幹就幹。


    “咱們這叫替天行道。”


    “對對對,哈哈,咱們是替天行道。”


    孤辰心裏樂開花,這老東西果真上當,隻是三言兩語便能讓你暈的迷迷糊糊。到時候隨便給你下點藥讓你睡過去,我再重新換副麵孔,找個偏僻的地方破境。之後的事情可以再慢慢籌謀,現在最關鍵的事情隻有兩個,一是甩掉這些人,二是趕緊破境。


    鎮妖關是雲蒼兩大關之一,位於雲蒼帝朝統治下四大陸之一的瀾滄大陸,在瀾滄大陸的最邊緣。鎮妖關之後,便是橫踞大地之上的萬裏長城,萬裏長城之內,才是真正的魂疆。


    瀾滄大陸是最靠近獸疆的人族四大陸之一,第二就是天星大陸,而後便是雲蒼帝朝所在的萬影大陸,再後麵是抵擋死域的雲化大陸。四個大陸相當於是四個依次接替的不規則板塊兒,一個後麵跟著一個,完美的將雲蒼帝朝保護在中間。


    戰船的速度很快,從妖海密林到離魂疆最近的鎮妖關,足足上千裏的距離,卻隻花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這一刻,孤辰才算是知道什麽叫真正見過世麵,看著前方盤踞在大地上的黑色巨型怪獸,腦子被震驚的發懵。


    鎮妖關十分宏大,城牆足足有上千米高,城牆的寬度都有幾百米,活活的像是一個獨立的戰爭堡壘,根本就不隻是一道城牆。


    而且,鎮妖關的城牆表麵刻畫了各種各樣的符文,孤辰借著皎潔的月光仔細看去,也隻能看懂最淺顯的幾種器紋,除了器紋,還有陣紋、符文,可謂是集雲蒼修真界精華於一體。他還想繼續觀摩,就被猥瑣道人拎著衣服拉到房門外,直接越過欄杆跳到最底層的甲板上。


    “蕭無策,就算你是鎮國大將軍,也不能壞規矩把你的戰船開進我鎮妖關,”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城牆之後響起,聲音宛如轟鳴大鍾,迴蕩在天地之間,如雷貫耳。頓時,頗具歲月感的斑駁城牆亮起各種符文陣法光輝,一座閃耀著絢爛光華的大陣瞬間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那道光芒鋪天蓋地,直接照亮了夜空,宛如白晝。


    無形中,一股肅殺之氣湧進戰船,所有人都在心中驚歎,不愧是屹立了萬古的遠古城牆,歲月依然掩蓋不住它的光芒。那股肅殺之意,是經曆了無數戰爭之後不斷堆積起來的。


    “關前輩,晚輩無意冒犯鎮妖關,隻是從此處路過,停一刻鍾,好讓船上想要進入鎮妖關的人下去。”一道紫色的流光從靈舟最高層衝出,站在巨大的帆船上空,朝著這座雄關拱手。


    “允,”那道蒼老的聲音剛落下便再度響起,“但你就不要下來了,我們這裏招待不起您這位大佛。”


    靈舟最下方的甲板上,孤辰看著這座雄關,心中的震撼完全止不住,他看向猥瑣道士,“方才說話的那位老頭是誰啊?”


    “噓,禮貌些,小孩子家也不懂些禮節。方才說話的那位可是鎮妖關的關主,姓關名滄海,關滄海,世間極少數的飛升境後期大能之一,”猥瑣道士連忙扯了扯孤辰的袖子,這小子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叫那位為老頭,額頭上都起了一層細汗。


    原來如此,孤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要再說些什麽,就直接被猥瑣道士拽著化為一道流光衝出戰船,落到鎮妖關城牆之外,轟的一聲砸到地麵,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戰船上,蘇憶然看到孤辰跟著崔無鋒下去,心裏有點悵然若失,臉上卻依然保持著與世無爭的笑容,她的對麵,坐著一位老者。這是方才家族派來保護自己的飛升境大能,她不敢有任何失態,否則,迎接孤辰的可能是比此次獸疆魂疆精英層麵決戰還要更驚險的狂風暴雨。


    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吧?你可別忘了還要跟我再比一次劍。


    孤辰跟著猥瑣道士十分順利就進入了鎮妖關,守城的將領見到是崔無鋒這個合道境後期強者,恭敬放行,沒有擔心會不會是獸疆派來的暗子,蕭無策帶迴來的,身份上肯定能夠說得過去。


    兩人剛進入鎮妖關,猥瑣道士抓著孤辰的肩膀縮地成寸,越過這些人堆。走在大街上,身上的氣息都收斂起來,不想引人注目。孤辰一邊走著,一邊打量著街道上的景象。這種等級這種規模的大城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跟他想象的稍稍有些不同。


    在他的想象中,這等雄城怎麽也要商業極為繁榮,隨便走幾步路便能看到站著窈窕女子的紅塵青樓,街道上時不時走過幾隊由修士組成的巡邏衛兵,沒有那種叫花子,沒有隨處可見的攤販,都是正規大氣的店鋪。


    可是,事實總與想象相違。這裏的確有青樓,有極為繁華的商業街道,人來人往。但是,也有小偷扒手,隱蔽的拐角處同樣坐著幾個拿著破碗的叫花子。街道上,小城中的小攤販更是隨處可見,三五成群的吆喝著。


    “怎麽樣?見世麵了吧?”猥瑣道士看到孤辰眼中的驚詫,微微一笑。


    孤辰點頭,身子突然被過路的行人撞了一下,眉頭微蹙,他一手抓住撞到他那人的手,直接掰開此人掌心,拿迴自己的玉佩。這枚玉佩,是蘇憶然交給自己的,自從來到這座雄關之後便掛在腰間,顯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公子哥。


    “扒手遍地走,但是竟然敢偷到我頭上了,當年我可也不是一般的扒手,”孤辰手鬆開,此人身子一個踉蹌便衝進人群消失不見。


    孤辰重新將玉佩掛在自己腰間,跟著猥瑣道士繼續往前走,隨意問道:“這座鎮妖關都沒有什麽巡邏隊嗎?也不管管這些個扒手?”


    “扒手倒還好,鎮妖關裏不需要巡邏隊,因為,有這個,”猥瑣道士停下,抬起右手指向天空,“那位的神念早就覆蓋了整個鎮妖關,誰幹了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而且,還有常年蟄伏的執法隊,已經夠了上百年了,就沒有人敢在鎮妖關大鬧,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聽到這裏,孤辰汗毛直立,也就是說,自己幹的事都逃不過那位的眼睛嗎?那樣子就有點難下手了。孤辰偷偷打量了猥瑣道士一眼,一時間覺得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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