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道之機竟然會在區區一個下等宇宙出現,倒是稀奇啊。”另一處星空之中,傳出一道威嚴的聲音,宛如煌煌天威,震蕩寰宇,將星空都震動。


    “文明的薪火,很難燒盡,派人前往吧。”另一道聲音傳出,令星空恢複正常。


    雲蒼天。


    孤辰陷入了沉睡,他整個人被一團黑色霧氣包裹,身前,蘇憶然與古幽紛紛後退,不敢上前。孤辰身上的黑色霧氣,散發出一種毀天滅地的威能,隻是微微走近,都能夠感受到那種致命的危機。


    如果孤辰此時蘇醒,看到自己身上的黑色霧氣,他一定會大為震驚。因為,這不就是小時候自己在黑霧山脈時拚命想要躲開的東西嗎,怎麽又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這團黑色霧氣,邪惡中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而且還在不斷的改變,擁有無窮變化。


    “當年,我們敗了,嗚嗚,敗了,”孤辰的腦海中,這道蒼老的聲音不斷盤旋在孤辰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仿佛沒有盡頭。孤辰想要睜開眼,但是,任憑他怎麽掙紮,也動彈不得,就連最簡單的睜眼都不行。


    “你是誰?誰敗了?”


    黑暗的空間裏,孤辰大吼,他也不知道那個說話的人能否聽到。那道聲音仿佛來自一位老人,也隻有老人才能夠發出那種聲音,孤辰已經隱約判斷出了說話者的特征。但是他還不能夠完全確定,修行者能夠將聲音改變,除非他出現在孤辰的麵前,否則他就隻能夠隱約判斷。


    “宇宙分裂,祖界破碎,我們的道源被搶走了大半,嗚嗚,我們敗了。”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傳進孤辰的耳中。不知怎的,孤辰的心境仿佛與說話者的心境連到了一起,隻感覺到心中悲痛,淚水朦朧了眼眶。


    “我們隻是想要活著,為什麽這麽難?為什麽不能放過我們?”


    “我們的文明,隻不過是被迷霧覆蓋住的孤島,為什麽?要毀掉我們的家園?”


    “有什麽辦法嗎?對,要想出一個辦法,要不然,我們就真的沒有家了,成為跟他們一樣的流民了。不行,一定不能變成他們那樣子,一定要改變。大恐怖,如果真的變成他們那樣子,大恐怖將要降臨,屆時所有的一切都會滅亡,我們,隻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孤辰又聽到了宇宙二字,然而,當他聽到那道充滿滄桑聲音的下一句話時,陷入了思索。先前詢問魂九時,孤辰隱約間已經弄清楚了什麽,如今再聽到這些話,孤辰已經弄明白了什麽。


    果真是這樣嗎?我所生活的宇宙,正在被外來的宇宙不斷攻占。


    “逃走嗎?不可能的,他們的實力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逃走根本不可能。”滄桑的聲音中帶著絕望,孤辰隻覺得心裏一痛,唿吸不過來。


    “獵人,是從來不會放走已經被自己陷阱困住的獵物的,我們,難道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這是宇宙的亡途,誰也改變不了。”


    孤辰聽著這些話,越來越詭異了,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難道,自己生存的宇宙,真的已經到了絕境了嗎?黑暗中,仿佛有一雙大手遮蓋了自己的認知,想要將自己牢牢地攥在手裏,讓孤辰駭然,想做出改變,“不,我們還有辦法,我們不一定會敗。”


    孤辰脫口而出這句話,說完,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


    半晌,黑暗的空間中沒有一點聲音,孤辰的身前,出現了一團被漆黑霧氣包裹住的人影。他佝僂著背,站在孤辰的麵前,“你有什麽辦法?螻蟻一般的實力,也想妄論天地?你還不夠資格。”


    來了,孤辰能夠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的身旁,不過他看不到。他不甘心,心中的那口氣總是吐不出來,讓他感覺到很壓抑,“既然我們的文明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島,任人宰割,那我們便點亮燈火,看看這大海中的迷霧裏,到底有多少野獸。”


    “你怎麽能知道,到來的是野獸,還是荒古巨獸?就不怕所有的野獸都來了,直接把我們的家園毀滅了?”


    “一片天落下,我們會被壓死;兩片天落下,我們同樣會被壓死,但是無數片天同時落下,天,是會有裂縫的,而那密密麻麻的裂縫,都是我們的出路。”孤辰大喊,而老人沒有迴應。


    孤辰不死心,他想要離開這處詭秘的空間,“我從小在比我強了不知多少倍的妖獸夾縫中生存,它們都想要吃了我,我就躲起來。但是躲起來沒有用,照樣會被餓死,逃不掉被吃的命運,所以我就隻能夠做出改變。


    那個辦法,我想到了,就是借勢,借敵人的勢,讓它們自相殘殺。我想辦法把一種妖獸引到另一種妖獸的領地,讓它們相互廝殺,這樣就可以偷偷的拿取它們的屍體血肉為食,苟延殘喘。雖然這樣子太窩囊,但至少我還有生的機會,活著,才有希望。如今,我活了下來。”


    黑暗的空間中,老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引虎戰狼,食之糟粕,強壯己身。但還不夠,你想不到我們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敵人。”


    孤辰知道老人聽進去了,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精光,“那就日積月累下去,直到自己變強之後,找這群兇獸之中最弱的一個,把它殺了。而後占據它的家園,用它的精華徹底將自己堆積起來。”


    “哈哈,不錯,你的膽子倒是挺大的,但是,你是否想到,一念之差,就會萬劫不複?”老人的話再度響起。


    “我從妖獸夾縫中生存的時候,一直都是如履薄冰。但是,我還是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道毀天滅地的攻擊落下來,我恨,所以我隻能夠瘋一把。你怎麽覺得我一定不能成功呢?”


    “孤注一擲嗎?不對,老夫怎麽會在這裏?我不是在戰場上嗎?這裏是……源墟?原來如此,老夫也死了啊,化作了守護它的一部分。”人影身上的黑色霧氣消散,一位麵目慈祥的老者出現在孤辰麵前。


    老者滿頭銀發,一雙眼眸蒼勁有神,無形中透露出一股智慧的光芒。“既然能夠來到這裏,那便送你一道機緣,希望你能夠為了我們的家園,貢獻出一份力量。”


    說罷,老者手指一點孤辰的眉心,孤辰的識海中,出現了一篇晦澀難懂的經文。它仿佛死死的刻在了孤辰的識海裏,隻要孤辰一想起,就會全部浮現出來,極為神異。


    “此為《長生引靈訣》,其中奧秘,需要靠你自己去探尋。”老人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消失在了孤辰的視線中,同時,孤辰身上的束縛消散,終於能夠活動了。


    孤辰迴憶著腦海中的那篇經文,竟然全部都是由源文書寫的。源文是極為古老的一種文字,與現在修士所用的靈文完全不同,前者蘊含著一股特殊的力量,能夠牽引天地靈力,形成諸多變化。


    “還好小時候跟藥婆婆學習識別靈萃的時候學了源文,要不然根本就看不懂。”孤辰僥幸,自從老人離開之後,這篇經文仿佛解開了封印,原本晦澀難懂的東西一下子豁然開朗。隻是,孤辰現在也隻能夠看到其中大概九分之一的內容,剩下的哪怕自己能夠看懂,但是一眨眼之後便會忘了,倒是詭異。


    他剛想要仔細看看長生引靈訣,身體一震,將他驚醒。眼前的世界變了,不再是被黑暗包裹著的,所有的一切都被血紅色的背景籠罩著。


    天空、大山、河海、飛鳥、懸浮島嶼……一切都完全靜止,背景一片血紅,雖然他們本身不是血紅色的,但是用肉眼看到的是血紅色的光芒,充斥天地間。孤辰一步跨出,這時,飛鳥動了,懸浮島嶼上垂掛的瀑布繼續下落,水汽飄到天空之中,而後被風帶走。


    “殺,”一聲怒吼響徹天地,天空上,一隻巨大的手掌落下,單單是這一個手掌都能夠將天空遮蔽。懸空島嶼上,一道劍光衝天而起,將手掌一分為二,下一刻,天裂了。


    如白晝般的光芒將天地斬開,世間萬物都在泣血,天空中的白雲變成血色,大海被鮮血染成紅色。高空中懸浮著無數人族強者的屍體,他們的身上怨氣滔天,雙眼死死的睜開,傲視天空,不屈的信念從未消失。


    畫麵流轉,到了星空之上。孤辰看到有強者被突然射出的一箭釘死在星空中,任由鋒利的虛空風暴吹過他的肉身,但是卻沒有被撕裂。上百萬修士結成的大陣在一瞬間崩潰,一道淡藍色的虛幻影子不斷穿梭其中,隻是片刻,便無一人生還。


    某一處星空,一頭妖獸拚命守護自己的主人,哪怕遍體鱗傷,最後它慢慢走到自己主人的身旁,將頭緩緩趴了下去;還有灑滿紅色花瓣的星空,孤辰看到一位男子身上穿著由鮮血染紅的紅衣,懷中抱著早已死去的佳人,手握佳人的纖夷,共同握劍,斬向來敵……


    一幅幅畫麵不斷流轉,孤辰看著看著已經泣不成聲,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哭出來,但是就感受到自己的內心十分悲痛。原來,他現在還能夠活著,隻不過是前人用屍體堆起來的罷了。


    世間萬般苦,難以抵擋佳人不能長相廝守、妻兒被殘忍殺害……;世間萬般傷,難擋摯友背叛、兄弟反目……


    孤辰看了太多太多,漸漸的,雙目閉上,身上的某處,忽然亮起了青色的光澤。他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極為奇特的狀態,腦海中不斷迴憶起方才看到的種種,慢慢的,那種青色的光芒更加劇烈了。


    孤辰身旁,淡淡的紅色氣流出現,化作紅色的小漩渦飄在孤辰的身旁。“咦?這小娃娃怎麽這麽奇怪?沒有到達聖境就已經點亮了心竅,倒是稀奇。不對,怎麽這麽熟悉?好像,我先前……看過?”血色背景構成的畫麵消失,空間再度恢複成原來的漆黑一片。


    蒼老空洞的聲音再度傳出,“竟然領悟了紅塵大道的雛形,嘖嘖,這小子可真的是個妖孽啊,但是,他的靈脈怎麽會是這樣的?


    哦,原來如此,一身靈脈被廢,淪為凡人,而後借助媒介依靠肉身再度淬養出一副靈脈。整個過程可不簡單啊,這孩子,太苦了。”老人走到孤辰的身旁,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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