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抱著爆米花時不時往嘴裏塞一顆,飲料藍羽隻給他買了杯純牛奶。


    接電話的時候還順手拿著牛奶忘記給他,現在他有點渴。


    站起身往門口看藍羽過來沒有的時候,燈一下子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了,他隻能又坐了迴去。


    電影開頭沒有字幕沒有旁白沒有片名,就是配了曲《我心永恆》的鋼琴曲。


    一位男人矯健碩長的身姿,踏千山涉萬水,披星辰追烈陽,最後在雪山之巔一塊寫著天之涯的巨石上拿下一個黑色方盒,打開盒子,裏邊是兩枚簡潔的男式戒子。


    全程隻有背影和手腳的特寫,沒有露臉,短短十幾分鍾的影像,卻相當有大片的質感,逼格很高,最後巨幕黑下來的時候隻寫了一行字:


    【此生,為愛你而來】


    接著影廳陷入一片黑暗。


    雲輕內心莫名緊張,隱隱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雙手抱住爆米花心裏暗自緊張,連唿吸都壓得很低。


    “叭噠”幾聲,影廳燈光相繼打開,一會整個影廳燈火通明,巨幕前方降下了湖藍色絨麵舞台帷幕,廳裏依然隻有雲輕一個人。


    “小羽。”雲輕朝著前方帷幕方向小心翼翼喊了一聲,“別嚇我,是你嗎?”


    話音剛落,舞台帷幕朝左右兩個方向拉開。


    看見舞台上的情景時,雲輕露出震驚的表情,接著掩麵喜極而泣。


    舞台不再是單調的巨布和原木色背影牆,而是裝扮成了花的海洋,花團錦簇的正中央是他的愛人——藍羽。


    花海後麵傳來悠揚浪漫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藍羽西裝筆挺,身高腿長站在那裏,雙手捧著的正是剛才巨幕裏的黑色方盒子。


    “嘿!寶貝,你願意跟我一塊成為兩名討人喜歡的糟老頭子嗎?”他麵帶淺淺笑意。


    像第一次向愛人表白的十八歲青澀男孩,麵色透著靦腆緊張,滿眼期待看著雲輕。


    雲輕抿緊唇,懷裏抱著爆米花,低著頭眼淚掉了好幾滴混進爆米花裏邊,他還沒吃幾顆呢。


    “小輕,快答應啊!”耳邊突然傳來藍天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雲輕抬起頭,連藍天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都沒發覺。


    “走,我們去哥哥那裏。”藍天邊說邊拉他起身。


    雲輕呆呆愣愣的抱著一筒爆米花任由藍天把他牽到藍羽跟前。


    藍羽身材修長一身矜貴隆重,雲輕一身便裝懷裏抱筒爆米花。


    “嘖!這個給我。”藍天也發現兩人現在極不協調,把雲輕的爆米花抱進自己懷裏,退到一旁,拿起筒裏的爆米花往自己嘴裏塞。


    “這個......”雲輕指著爆米花,想告訴她裏邊有自己的眼淚。


    “別說話!”藍天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接著又捏起一顆放進嘴裏嚼。


    “寶貝,你願意成為我今生唯一的伴侶嗎?”藍羽打開黑色方盒。


    裏邊一雙極簡約大氣的男士對戒鑲在黑色絲絨裏邊。


    時尚精致的幾何切割麵在屋頂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繽紛耀眼的光芒。


    “嗯。”雲輕點點頭,剛才忍住的淚水又滑落出來。“我願意。”


    藍羽聽見雲輕點頭答應,眼眶一下子濕潤了。


    手微微顫抖拿出其中一枚纖細一點的戒指。


    “哥哥,別緊張,你是有媳婦的人了。”藍天跑過來替藍羽接過手中的黑色方盒。


    雲輕伸出右手放在藍羽左手掌心上,藍羽左手托住雲輕有些纖細的手指,右手將戒指套進他無名指,推至指根處。


    藍天笑著把方盒舉在雲輕身前。


    雲輕從方盒內取出另一枚戒指,抬起藍羽的左手,將戒指戴在他無名指上。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玫瑰金指環的映襯下,美得勝似精工雕琢的藝術珍品。


    “藍老頭子。”雲輕眼裏含著兩汪淚水,哽咽著喊了藍羽一聲。


    “雲老頭子。”藍羽伸出指腹為他擦拭淚水,把他擁進懷裏,“寶,以後除了喜極而泣,我不會讓你再因為其他傷心事流眼淚了。”


    雲輕悶在他胸前點頭,“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我本來想包個小島的,又擔心你累著,可我又太想為你戴上這枚戒指了,是藍天替我出的方案。”藍羽下巴蹭在雲輕頸項,氣息若有似無的掃在耳邊,挑起一陣陣癢意。“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雲輕說。


    兩側傳來熱鬧的掌聲。


    雲輕一下子從藍羽懷裏掙脫出來,吸了吸鼻子。


    啊,原來藍羽的親朋好友都來了,還有前不久剛迴去的白楊。


    剛才美妙的鋼琴聲應該就是出自白大師之手。


    賀之卿和溫無寒,席風和母親,藍家所有人加爺爺,令他意外的是,舅舅林空和段老師的女兒段一林也來了。


    林空還是一如往昔溫潤儒雅,淺笑盈盈,“小輕,我替爸爸媽媽祝福你。”


    提到爸爸媽媽,雲輕當場淚奔。


    “謝謝舅舅,他們會不會生氣我喜歡一個男人?”雲輕哽咽著問。


    “爸爸媽媽怎麽會生氣?我們小輕多棒的孩子。”林空朝藍羽點點頭,“小輕你要知道,感情無關性別,藍先生年輕有為,心地善良,他們會為你們高興的。”


    “真的嗎?”雲輕含著淚問。


    “真的,你看。”藍羽說完,舞台上的燈光全部暗了下來。


    他們前方舞台正中央至上而下亮起一束藍色的光圈,像一隻巨大的發光圓柱體立在舞台中央。


    雲輕震驚的看著那束光,捂嘴痛哭:“爸爸媽媽!”


    那束光裏站著雲輕的爸爸媽媽,言笑宴宴看著他。


    媽媽一頭長發紮成兩束麻花瓣,伸出手朝他笑:“小輕,好孩子。你終於大長成人,爸爸媽媽為你和爺爺高興,也為你驕傲。”


    媽媽看了眼爸爸,爸爸往前走了兩步,露出他標誌致燦爛的笑臉。


    爸爸果然很高,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站得筆直:“我的孩子小輕,爸爸媽媽在天國為你和小羽祝福,希望你們同結一心,相伴一生。”


    雲輕顫抖著伸出雙手,左手虛虛放在媽媽泛著藍光的右手手心,右手放在爸爸左手手心,媽媽左手握住爸爸右手,一家人圍成一個圈:“爸爸媽媽!”


    “哎!”媽媽溫柔答應。


    “哎!”爸爸爽朗答應。


    “謝謝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啊!!”雲輕哭得不能自己。


    “爸爸媽媽一直在你和爺爺身邊,你像男子漢一樣勇敢走到今天,我和媽媽一直看著呢,兒子,你是我們的驕傲。”爸爸笑著說。


    雲輕淚水糊住眼睛,藍羽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


    雲輕搖頭,他舍不得放開手。


    藍羽想替他擦幹淚水,但沒用,雲輕此刻的眼睛就像兩口泉水,淚水綿延不絕往下滑,這些水跡仿佛全流進了藍羽的心裏,心裏的疼惜差點把他溺斃。


    趙剛扶著爺爺走進光裏,爸爸朝爺爺笑著展開雙手,爺爺嘴角顫抖,抬起手跟爸爸虛虛的擁抱在一起,“爸爸,謝謝您把小輕養大,還教育得這麽優秀。”


    爺爺依依不舍的在他臉上撫了撫:“我的小影啊,”


    然後又看看站在爸爸邊上的雲輕媽媽,哽咽道:“妞娃,來我家苦了你了呀。”


    雲輕媽媽過來抱了抱他,笑容跟以前一樣溫婉柔和:“爸爸,我不苦,我願意成為您的媳婦,雲影的妻子,小輕的媽媽。”


    一家四口在現代科技的幫助下,十八年來第一次團聚。


    在場的人感同身受的濕了眼眶。


    爸爸走到藍羽身邊,看著他:“小羽,謝謝你跨越千裏遇到小輕,往後就托你照顧祖孫倆了。”


    藍羽點頭:“爸爸,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雲輕媽媽看了周圍一圈,微微傾身對著大家開口:“作為小輕的爸爸媽媽,我們很感激大家能來參加小輕和小羽的訂婚儀式,我相信藍爸爸和藍媽媽一定會把小輕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他今後能跟你們在一塊,我跟小輕爸爸很放心。”


    雲輕媽媽滿眼慈愛看向雲輕,“小輕,藍爸爸藍媽媽會代替爸爸媽媽繼續愛你,他們就是你在這個世上的爸爸媽媽,和我們一樣疼惜你,愛護你,你也要像待我們一樣敬重他們,知道嗎?”


    雲輕點頭:“我知道,媽媽,我會的。”


    爸爸牽起媽媽的手朝大家鞠了一躬:“謝謝大家。”接著轉身看向雲輕,“小輕,爸爸媽媽很愛你,我們在天國過得很幸福,我們的愛會追隨你一輩子,希望我們的孩子往後餘生安寧、幸福,還有,勇敢做自己。”


    倆人牽著手微笑著朝大家揮手,“再見。”


    接著那束光漸漸消失在眾人麵前,雲輕追了兩步,望向光消失的地方喊了聲:“爸爸媽媽。”


    舞台燈光亮起,雲輕低聲抽泣。


    藍羽走過去,把他擁在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肩背,“寶貝,爸爸媽媽祝福我們了,你開心嗎?”


    “謝謝你,小羽。”雲輕雙手緊緊攥住藍羽腰間兩側的西服下擺,以釋放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


    說出的話被嗚咽聲斷成碎片,“我剛才......我剛才喊爸爸媽媽,他們應我了,應我了,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寶貝,我聽見了。”藍羽稍稍用力抱緊他,“爸爸媽媽過得很好,你放心,他會一直陪在我們身邊的。”


    “嗯。小羽,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們一家人再次相聚,謝謝你讓爸爸媽媽看見長大的我。”雲輕情緒激動,語速越說越快,“謝謝你,謝謝你,小羽,謝謝你讓爸爸媽媽看見幸福的我。小羽,謝謝你!謝謝......謝謝......”


    千言萬語匯成低低喃喃的兩個字,哽咽低泣重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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