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涵正要說話,就聽齊承朗虛虛捂著臉大聲嚷嚷著:“不要不要!我不要祛疤!我一個大老爺們有疤就有疤!”


    “再說了,等鏢局恢複過來,跑鏢遇到劫道的,我都不用動手,光是臉上的疤就能嚇跑一大群人了!”


    他說著還哈哈笑了起來,結果牽扯到傷口,趕緊虛虛捂著臉齜牙咧嘴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


    謝長史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猛地敲了下齊承朗的頭:“說的什麽胡話!”


    雖然他還沒去調查到底是誰在小殿下麵前說些有的沒的,但在來的路上他卻想明白了。


    齊承朗已經到了束發之年,要不是被皇上派到漠北來,齊國公肯定是要給他張羅著相看姑娘的。


    到漠北來的,除去徐嬤嬤三人,其他都是大老粗,誰都沒想起來這個事。


    謝長隻琢磨了下,不僅僅是齊承朗,侍衛裏還有不少年歲到了的。


    其他人都好說,家裏沒權沒勢的,以後定是跟在小殿下身邊在辛涼紮根的,齊侍衛這就難辦了……


    就算是昌州,也沒有哪位姑娘家的身份能夠夠得上齊承朗這個齊國公二少爺身份的。


    謝長史不知不覺就操起了老父親的心,再看齊承朗那張臉,頓時就糟心的不行!


    這要是不弄好,等下次齊承朗去京城傳遞消息,讓齊國公知道了,非得找上他們家門去不可!


    一想到這,謝長史的語氣就更差了:“你少給我說這些,你臉上這個疤必須要去掉!”


    他說完不等齊承朗再反對,轉頭看向秦院判,不由吸了口氣道:“秦院判,我瞧著齊侍衛的傷都見了骨頭,這疤能不能徹底去掉?”


    之前他沒仔細看,這會兒瞧著才知道齊承朗臉上的傷有多嚴重,語氣都變了。


    顧聿知也仰著小臉看著秦院判,食指揣在前麵繞著圈圈,忐忑的不行。


    舒小涵這會兒也顧不上剛才的靈光一閃了,視線也巴巴落在齊承朗的臉上,手指捏了捏下巴,又嘖嘖兩聲:“別說,齊侍衛這張臉,就算是有疤也是帥氣的。”


    不過,這隻是她的個人看法!


    和古代的重文輕武不同,舒小涵對著軍人那可是有著天然的好感,因此齊承朗臉上有疤她也不覺得害怕,反而更加欣賞。


    不過這個時代的小姑娘們可能就不會這麽想了。


    舒小涵剛感歎完,就見藥童拎了藥粉過來,秦院判仔仔細細用藥水將齊承朗臉上的藥膏洗掉,這才發現有些地方竟然有些發膿了。


    他臉色頓時一變:“你這傷口碰水了?”


    齊承朗撓撓頭:“沒有吧?”


    大夫說他的傷口不能碰水,他現在洗臉都是用布子一點一點的擦拭,可不像以前那樣洗臉的時候大咧咧把臉埋進水裏,再胡亂用布子擦拭一下。


    他想了想:“可能是出汗吧。”


    一路都是騎馬來的,藥也沒換,還是今日到了地方,洗了澡之後才換的藥。


    他剛才看銅鏡怎麽沒發現發膿了?


    齊承朗下意識就想摸一摸傷口,卻不想剛剛要挨到傷口,就被秦院判狠狠打了一下。


    齊承朗一臉不可置信!


    什麽情況?


    他好歹也是立了功的侍衛長,怎麽謝長史和秦院判排著隊來打自己!


    齊承朗怒了,他正要義正嚴詞的警告謝長史和秦院判,就聽顧聿知聲音小小的道:“齊侍衛,你要聽話哦,不能用手碰傷口,會感染的。”


    舒老師說手上有特別多的細菌……


    顧聿知沒聽過這個細菌是什麽,但舒老師說是不好的東西,是引起傷口感染的罪魁禍首。


    齊侍衛臉上的傷發膿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不小心沾了水,他又不注意時不時用手碰引起的。


    齊承朗暴起的怒氣瞬間就癟了下來,不情不願的哦了聲:“秦院判,那發膿的話嚴不嚴重啊?”


    雖說他是不太在意自己臉上的疤,但也知道發膿的話很有可能會一直好不了。


    再說了,他臉上頂著疤就算了,老是頂著藥膏算怎麽迴事?


    秦院判沒好氣道:“連小殿下都知道不能用手觸碰傷口,否則很容易感染,你這麽大個人了還不知道……”


    顧聿知頓時挺直了腰板,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不停瞅著齊承朗,眼神裏帶著點小得意,意思很明顯,聽見了吧,我比你聰明呢。


    齊承朗被罵了也不敢還嘴,格外憋屈可憐的連連點頭:“是是是,那秦院判,我臉上這個膿……”


    秦院判怒目而視:“別不把我說的話當迴事。你這傷口沒有膿就算了,有膿的話就需要把這膿擠掉,還要把周圍的腐肉都挖了……”


    顧聿知一聽這話,得意的神色頓時僵在臉上,好一會兒才抿著唇道:“秦院判,齊侍衛的臉上也有腐肉嗎?”


    要把肉挖掉,那該多疼呀!


    顧聿知臉頓時皺成了包子,竟然感覺肩膀上那處早就好了傷口又開始疼了,忙鄭重其事道:“齊侍衛,你以後一定一定不能再摸傷口了。”


    齊承朗見顧聿知小臉都板起來了,頓時挺直了脊背:“殿下放心,臣知道了。”


    他又看向秦院判,閉著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秦院判,你挖吧,我保證今日過後,一定好好保護我的傷口。”


    齊承朗說完就偷偷把眼睛張開了一條縫,使勁瞅了眼謝長史,總覺得謝長史有點怪怪的,非讓自己把疤去掉。


    秦院判用高度白酒將刀子浸泡了一會兒,這才小心謹慎的挖齊承朗臉上的腐肉。


    饒是齊承朗這樣的硬漢,在此刻也疼的冷汗直流,抓著桌角的手下意識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沒一會兒就將桌角給掰了下來。


    顧聿知雙手捂著臉不敢去看,沒一會兒就察覺到有人將他轉過了身去,環著他輕輕拍著背。


    黑暗中他一下就好像是迴到了失明的時候,明明看不到這個人,卻能從他的唿吸判斷出來,這是謝長史。


    他下意識伸手揪著謝長史的衣角,小臉都白了幾分,直到聽謝長史說已經上藥了,他這才敢睜眼睛。


    顧聿知扭頭看去,就見齊侍衛眼眶都紅了,頓時扳著小臉教訓他:“齊侍衛,很疼吧,知道疼下次就不能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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