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後在醒來後得知這一消息,頭疼竟也奇跡般消失了。


    她害怕是假的,不敢一個人待著,由著各宮妹妹們在這裏鬧自己。


    她抬眸看了眼顧聿宸,眼底閃爍著以往從未有過的光芒,一字一句道:“皇上,”


    顧聿宸呆愣愣的,隻覺得腦子有那麽一瞬間都是懵的。


    這一瞬間,他就想到了父皇,雖嫡非長,再加上當時的大皇子很受重視,父皇的太子之位還被廢過一次。


    若非朝中的清流之輩力薦,這個皇位輪不到父皇,更輪不到他!


    想起父皇上位後的殘暴多疑,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和他一樣遭遇,早早立了他為太子,但他又將滿腔父愛都給了楚王,甚至暗中支持他培養勢力來和自己抗衡……


    顧聿宸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暗下決心,皇長子,不僅是要由皇後所生,還要由他親自教養!


    顧聿宸眼尾泛紅,輕輕摩挲著皇後的手背,嘴角上揚,笑容越來越大,卻到底還是克製著自己,隻看著皇後的眼神都放著光,連著說了幾個好字才輕笑出聲。


    “趙喜,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們通通有賞!”顧聿宸壓低了聲音道,“皇後辛苦,但現在,有孕一事暫且不要對外宣揚。”


    宮裏還是有些釘子沒被拔出,皇後還未過前三個月,自然是要瞞著些。


    皇後也深知宮裏的這些醃臢事,轉頭看了眼德妃:“賢妃妹妹,這段時間就要辛苦你了。”


    這就是要將後宮之事交給賢妃,她安心養胎了。


    顧聿宸轉頭看了眼後宮各妃,隨即視線落在良妃身上,狠狠瞪了一眼:“皇後身子乏,你們還在這裏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都給朕迴去閉門思過五日。”


    良妃正要狡辯,就聽顧聿宸道:“尤其是你!你的殿門比其他人多關三日!”


    良妃委委屈屈哼了聲,手不自覺又摸了摸放銀票的地方後,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不少。


    多三日就多三日,有什麽了不起的!


    反正銀票到手了!


    眾位嬪妃喜滋滋出了內殿,再出坤寧宮時,各個臉上盡是肅穆,急匆匆迴了宮,好似皇後是真的生了什麽大病似的。


    沒多久皇後暈倒,各宮娘娘遭受訓斥,被罰閉門思過的事情就在宮裏傳開了,第二日天明就以極快的速度在宮外也傳開了。


    等良妃等人離開後,顧聿宸才從皇後口中得知她們剛才在做什麽。


    他的臉色一瞬間非常精彩。


    作為皇子,自然沒少經曆後宮各宮娘娘之間互相傾軋,甚至毒殺陷害,不說別的,就說楚王府中那些側妃們就爭奪的非常厲害。


    但怎麽到他宮裏,這些妃子們畫風這麽奇怪?


    不過,他倒是很滿意!


    顧聿宸哄著皇後睡下後,才仔細問過錢太醫的醫囑,這才發現事情有多驚險。


    皇後身子一直沒有調養好,這胎也隱隱有了滑落的跡象。


    若不是良妃心血來潮,帶著後宮諸妃前來打擾,隻怕皇後也不會暈倒,更加不會讓錢太醫來把脈。


    隻要再拖幾日,這孩子就會毫無蹤跡的消失……


    顧聿宸轉頭看了眼內殿,仔細叮囑了一番後才離開。


    重迴禦書房,顧聿宸這才發現顧聿知的書信灑落在了地上,他緩緩彎腰將書信撿起,忽然就放聲大笑了起來。


    趙喜驚得眼睛都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了!


    從皇上登基到現在,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皇上笑的這樣開心肆意。


    一想到皇後有孕,趙喜忙跪伏在地上,低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顧聿宸笑了好一陣才又重新看了遍書信,鄭重其事將書信鋪平展。


    直到這時,顧聿宸才發現自己的手微微有些抖,後怕的感覺猛地襲來,讓他一瞬間有些耳鳴,看東西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心跳加快,唿吸急促,好一會兒這種感覺才消散下去。


    “小六的這封家書來得可真是時候!”


    尤其是棉籽!


    要不是蘇侍郎深知這棉籽的重要性,大半夜的敲響了宮門,等到明日,皇後絕對不會因為被吵醒而覺得頭疼暈厥。


    顧聿宸輕輕敲了敲龍案:“趙喜,去傳朕的口諭,讓高盛梁現在就把漠北的鹽引發出去。”


    不過就是個鹽引,他的弟弟,還不能走個後門了?


    排隊排隊,排什麽隊!


    現在就把漠北的鹽引發出去,讓他們早去早迴!


    顧聿凡那邊暫時還不知道小六要劫鹽引一事,要是知道了,再加上之前李記鏢局,李記醫館以及江南百姓遷移的事,隻怕顧聿凡在知道自家徹底失去的鹽引到了小六手中,肯定會對小六進行瘋狂的報複。


    直到這時,顧聿宸才真正後悔當時那麽大張旗鼓將江南災民送往辛涼的舉動。


    他叫住趙喜,又寫了封信給他,叮囑道:“這信你讓齊承朗帶去給齊承鈞,他知道該怎麽做。”


    拿下鹽引,不過是有資格去鹽場買鹽,要想把這些鹽平安從惠州送迴漠北才是重中之重!


    顧聿凡此人睚眥必報,並且行事沒有任何的顧忌,半道劫鹽的事他絕對幹的出來!


    趙喜一聽皇上語氣頓時明白了這事的重要性,接過信往懷裏一揣就出了宮,親自去了高盛梁府中。


    熟睡中被人吵醒,高盛梁滿心怨氣,恨不得提刀砍人,周身怨氣卻在看到趙喜的時候瞬間消散,內心小人拍著胸脯狂喊,到底什麽要緊的事啊,竟讓皇上在這個時辰派趙喜前來,就不能等明日嗎?


    當得知是要提前將漠北的鹽引給出去後,高盛梁的內心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要不是麵前這人是趙喜,他非得給他一刀!


    高盛梁懷揣著滿身怒氣打聽到了漠北商行所住的客棧,大半夜的捧著鹽引上了門,天快亮時才終於迴府。


    而沈鈺安將人送走後,轉身使勁揉了揉眼睛,見匣子裏的鹽引還在,這才咧著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驚喜來的太快,就像漠北的暴風雪!


    他捧著匣子坐在床邊小憩,隻等天亮,城門打開,他們就能快速離開。


    睡夢中的沈鈺安仿佛已經到了惠州,看著滿鹽場白花花的鹽,他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這些可都是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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