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良等人是在第二日天蒙蒙亮時才醒來,他晃了晃有些發暈的頭,轉頭就看到鏢師們躺了一地,而貨物,早就不見了蹤影。


    他稍稍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身體,將所有鏢師們叫醒:“走,快點迴鏢局,這件事必須要和總鏢頭及掌櫃的說一下,對方很有可能是衝著我們李記來的。”


    鏢師們這會兒腦子一團漿糊,聽袁世良這麽說,也都紛紛附和了起來。


    到鏢局後,不用袁世良開口鏢師們七嘴八舌將事情的經過全都說了一遍,著重在於袁鏢頭都自報家門好幾次,對方還是動了手。


    這不正常,這很不正常!


    丟鏢可不是小事,不僅賠錢,還會影響鏢局的名聲,昌州的隆昌鏢局就是這麽沒的。


    總鏢頭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身上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將袁世良叫了進去,又仔仔細細問了遍情況後,眼神便直勾勾看著他:“袁鏢頭,你來我們李記鏢局也有兩年的時間了,這兩年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但這次……”


    袁世良垂眸陷入沉默,他知道,總鏢頭是想讓他將這件事攬下來。


    他還在不斷想那人做出那個手勢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的,若是故意的,到底是不是元帥的人?


    辛涼鐵礦坍塌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漠北,但不管是在鐵礦服役的,還是鐵礦上的差役,沒一個人活下來。


    從那一刻起,袁世良就明白,曾經叱吒沙場,威名赫赫的霍家軍,隨著鐵礦的坍塌徹底消失了。


    想到這,袁世良覺得之前看到的那道光又消失了,低聲道:“總鏢頭,這次的確是我失誤,您看看差多少,我能補多少就補,剩下的……”


    見袁世良這樣,總鏢頭心裏才好受了些,但他不能和袁世良說這事就是衝著李記鏢局來的,否則袁世良不願意掏錢,掏錢的就是鏢局了。


    袁世良屬於典型的活好話少,總鏢頭也不願意就這樣鬧僵,拍拍他的肩膀道:“剩下的,鏢局承擔。我們也不能讓你把事情全擔了,這樣吧,我讓賬房給你多支一個月月錢,總不能身上一點錢都沒有吧。”


    總鏢頭說完就出去了,將對袁世良的懲罰說了一遍,隨後馬不停蹄去處理丟鏢的事情。


    不僅要安撫好雇主,還要調查清楚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問題,是不是有什麽新的山匪勢力出現,否則在漠北境內,誰有膽子敢劫李記鏢局的鏢?


    等他離開後,隨行的鏢師們都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憤憤不平道:“袁鏢頭,這事怎麽能讓你承擔責任?”


    “就是!總鏢頭這樣處理真是讓人寒心!”


    袁世良怎麽可能不知道總鏢頭的意思,他拍了拍這幾人的肩膀:“行了,我心裏有數,大家這趟都辛苦了,又受了驚嚇,都先迴去休息吧。”


    他走了兩步,隨後停住,轉身低聲道:“兄弟們,對方很明顯是硬茬。這次隻是用了迷煙,沒動手,算我們幸運。若是我們猜的是真的,之後鏢局還會出事,你們這段時間就不要走鏢了。”


    作為一個鏢頭丟了鏢,短時間內是肯定不會再走鏢了,正好等一等,看那個人會不會聯係他。


    袁世良迴了這邊暫租的小院,等了好幾日都沒等到消息,反倒是李記鏢局又丟鏢的消息傳了出來。


    但這一次走鏢的鏢師們運氣不好,對方不但動手了,還將其中一名鏢師重傷,等送到祁州醫館時,人已經咽氣了。


    這事一出,祁州李記鏢局連丟兩鏢的事情徹底瞞不住了。


    而這一次因為鏢師們都受了傷,總鏢頭自然不好再讓他們賠償,隻得自己咬牙照價賠償,轉身就去找了袁世良:“袁鏢頭,咱們還有鏢在路上,你看你要不要去接一下?”


    袁鏢頭算是他們鏢局身手最好的鏢師了,有他出馬不說一定不會出事,起碼能保住鏢師們的安全。


    要是再來一次丟貨,鏢師也死亡的事情,祁州的李記鏢局就徹底到頭了!


    最關鍵的是,他到現在都還沒查出來,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一方勢力,竟然就盯著他們李記鏢局!


    一想到這些,總鏢頭頭都大了,看著袁世良的眼神都帶了些祈求。


    袁世良卻很堅定搖頭:“總鏢頭,很抱歉,不是我不肯去,而是我也受傷了。”


    他將垂著的手舉了起來,就見上麵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紗布上還隱隱透著血絲,他苦笑一聲道:“我現在刀都舉不起來了。”


    總鏢頭滿眼震驚,好一會兒才道:“你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袁世良勾了勾唇角:“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就這樣了,很有可能就是上次劫鏢的人幹的。他們的迷煙很厲害,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讓人根本無法反應。”


    他看著受傷的手,好一會兒才道:“鏢頭,就算你不來,我也是要打算去鏢局找你辭行的。我的手傷到了手筋,就算恢複的好,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了,我沒辦法再走鏢了。”


    總鏢頭一想到袁世良以後都走不了鏢了,轉頭就走,根本看不出這人剛才臉上還帶著熱絡的笑。


    等總鏢頭離開後,袁世良才將紗布取了下來,紗布下的手完好無損。


    在知道鏢師受傷後,他就知道總鏢頭肯定會來請自己出山,所以特意在總鏢頭麵前演這樣一出,好順利從鏢局裏脫身。


    忽然他看向門外,沉聲道:“既然是來找我的,何必鬼鬼祟祟不現身?”


    章原愷嗬嗬笑著走了進來,還很好心將門給反鎖上:“袁副將別來無恙啊。”


    袁副將……


    這兩年多,他還是第一次聽一個外人這樣喊自己。


    袁世良麵不改色:“你認錯人了。”


    “是嗎?”章原愷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徑直坐了下來,“那我倒是想問問袁鏢頭了,和李記鏢局有什麽仇什麽怨,竟會讓人劫鏢,還殺了一個鏢師。”


    李記鏢局再次出事並且死了人後,章原愷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渾水摸魚,帶著人在祁州好一通排查,最後才查出來,劫鏢的,竟是袁世良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今天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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