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好處,老鴇頓時眉開眼笑,側臉塗抹的胭脂像是兩顆喜慶的紅雞蛋。笑起來的時候,兩顆蘋果肌極為惹人注意,包括眼尾數不清的褶子,格外喜人!


    “好說好說,亥時整,您下樓出示乾坤幣,入場子玩上一玩便是。”


    原來那個赤金幣,就叫乾坤幣。


    顧雲珂微微點頭,指尖摸索著乾坤幣的紋路,若有所思。


    老鴇安排了二樓靠近河畔,能夠賞燈火的雅間,招唿來了兩個男小倌,一改剛才的和藹客氣,狹長的小眼睛瞪著兩個少年倌兒:“這位是沈郎,你們兩個先帶沈郎君上樓去,好酒好曲伺候舒服。”


    沈北梟一聽女妓換成了男倌兒,皺眉盯著輕搖折扇的顧雲珂,此時還不明白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低聲問道:“九兒你做甚?不找女妓,招了些男的上去?”


    顧雲珂一身風騷粉衣,手裏打著美人扇,儼然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模樣,抬頭瞧著他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你就當我翅膀硬了,花你的銀子,點一屋子男模。長這麽大,我第一次點男人,讓我稍微玩一下,你辦你的,我給你拖延時間。”


    沈北梟臉都黑成鍋底了,眼睜睜看著倆男倌兒一左一右挽著他家顧小九,親熱的一口一個“沈郎”,喚的他渾身汗毛直立,起了陣陣寒意。


    樓內的男倌兒皆是麵容姣好的,有幾個甚至比女人還要貌美。眼前這兩個,長相還算俊朗清秀,身材挺拔勻稱,穿著鏤空的紗衫,腹肌還挺明顯。


    當著未來夫君的麵,顧雲珂自是不敢伸手去摸,清了清嗓子:“你們倆,叫什麽名,先前來都沒見過,倒是新鮮的麵孔。”


    “奴名雁燼。”


    “奴名雁遠。”


    唔,一個近一個遠的,名字倒還挺文雅。


    顧雲珂揚起笑臉,用胳膊碰了碰身邊黑臉的大木頭樁子:“誒,你有沒有覺得他倆的名字怪好聽的?剛剛那個鶯鶯姑娘也不錯,現在青樓取名字的水平,還挺好哈。”


    沈北梟瞥她一眼,薄唇微抿著動了動,忍住了脫口而出的話,目視前方一言不發了。


    果然,當著未來老公的麵,點一屋子男模,是要冒風險的……


    穿過門口長長的廊道,裏頭便是乾坤樓的大堂。裏頭寬敞亮堂,花燈和燭火掛嵌在二樓的木圍欄邊上,恰好從上方落下亮堂的光暈,這種設計方式,是普通酒樓不曾有的。


    這讓顧雲珂想到現代的別墅裝修,燈飾豪華且亮堂。


    可惜古代隻有明火,能把青樓大堂設計成這般,她都忍不住懷疑,乾坤樓的幕後老板,總不能也是現代穿越過來的吧……


    “沈郎,小心腳下台階。”


    雁燼停下腳步,轉身彎下腰柔聲說道。


    沈北梟皺眉,瞪著那兩個小男倌,眼睜睜看著兩人勾引他的九兒,為了大計偏又隻能忍著。再瞧一眼雙眼發光的顧雲珂,沈北梟暗暗在心冷笑一下,等今夜迴去,她若不好好解釋,就等著被他丟上軍榻,用軍棍打上她幾下,才會長記性。


    乾坤樓的樓梯亦是特殊的旋轉類型,顧雲珂眼睛都不夠用,抬頭看向二層的連廊。


    打頭的一間雅室,傳出奇怪的聲音。


    鶯聲啼啼,花天酒地。


    夾雜著姑娘家故意壓低的曖昧動靜,喉嚨裏頭唿之欲出的聲音,被男人的嬉笑聲壓了下去。


    “公子……不要!”


    不用猜,就能知道裏頭在辦什麽事。


    至於可憐的女妓,此番推辭,不過是欲拒還迎罷了,她們身如浮萍,無力反抗。


    顧雲珂愣了一下,隨即被一雙手捂住了耳朵,鼻尖是熟悉的龍涎香,肩膀貼到男人的胸膛,隨著他低沉聲音的緩出,肩膀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酥麻震顫。


    “別聽,不是什麽好事。”


    耳朵被捂住,隻能隱約聽到沈北梟的聲音。


    在青樓酒館裏,這些事就成了常態。


    雁遠和雁燼看了眼那邊,咬了咬牙終究壓下眼底的淒苦恨意。下一個估計就是他們倆了,這些姑娘們的下場,樓中來往之人每日都能見到。


    今晚這位郎君召他們過夜,怕是躲不開一場惡戰。


    越是長得好看的郎君,玩的越是花。


    房中鬧得動靜越來越大,大部分人駐足抬頭望向那間房。


    房門被一個人影撞了一下,是個姑娘。


    她從身後被人禁錮住,傳出求助的哭喊:“不行,公子!你個老混球,我隻是上來唱曲的,不……不陪你做此等醃躦之事的!”


    是個烈性的姑娘,竟敢當著客人的麵,罵人家老混球。


    “你個臭婆娘,敢這麽和老子說話?知不知道老子花了錢的,叫你上來唱曲,真以為亮一亮歌喉就能撫平了?你的小賤人,給老子跪下去!”


    其他人圍攏過來,雁燼雁遠上前想勸一勸,趁他們離開範圍,顧雲珂用折扇抵著臉,湊近低聲道:“顧梟兄弟,你說這事兒我們要不要出手幫忙一下?”


    同為女子,她很心疼裏頭的姑娘。


    可是她有自己的計劃,盲目救人,萬一救了一個白眼狼,到時候非但他們自己的計劃失敗,難保還暴露了身份,地下賭坊的秘密也無法揭開。


    “沈珂郎君心善,不妨再看看。”


    沈北梟嗓音淡淡,不用摘下狐狸麵具,也能猜到他比炭還黑的臭表情。


    咳咳,看來迴了大營,得好好哄人了。


    管事的老鴇被樓上的動靜驚動,快步跑上樓:“是哪個小賤人又整事了?惹惱了客人,老娘非把她亂棍打死不可!”


    顧雲珂張了張嘴。


    犯了事的姑娘就要被亂棍打死?這還是人做的事嗎?


    老鴇話音剛落,剛好那房門被撞開,一位姑娘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衝跑出來,臉上的胭脂水粉也被淚花弄亂了、哭濕了,往顧雲珂這邊衝過來。


    堪堪要撞到顧雲珂之前,沈北梟猛地上前將女妓攔下,結實挺拔的身板,像是浩瀚安穩的牆,替她擋下所有的危險。


    梨花帶雨的姑娘,被撞倒在地,還未緩過勁兒,被兩個乾坤樓的打手鉗製住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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