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娘子,有一樁事奴婢想要善意提醒您,在宮中行走規矩比宮外多。像今日太後賞您這類禦賜之物,小姐務必收好,萬一被有意之人撿到,恐生事端。”


    顧雲珂謙虛的彎了彎眼眸:“多謝嬤嬤提點,我記著了。”


    晨露大多停留在花苞和葉片上。


    經過淮嬤嬤的耐心指點,顧雲珂拿起玉瓶盞湊近花朵接滿了一瓶晨露。


    另一邊,顧國章、顧葉榮父子,收到太後的旨意,速速趕來了磬竹園。顧雲珂還在禦花園沒來得及過去湊個熱鬧,等她捧著瓷瓶迴去,園子裏隻剩沈北梟一人。


    男人坐在石桌邊,手裏捏著茶盞。


    瞧見她過來,沈北梟轉了身背對著顧雲珂,故意不和她搭話。


    這是受什麽刺激了?


    “他們人呢?”顧雲珂撇了撇嘴,坐在沈北梟身側的石凳,托腮看著他。


    沈北梟喝了口茶水,沉默了片刻,說道:“采個露水,要這麽久?我年紀大了,等不了顧娘子這麽久。”


    她噗嗤笑出聲。


    二十五歲的男人,說自己年紀大?


    要是在她生活的世界,像沈北梟這樣的優質青年才俊,估計還在大學校園裏考研考博。在籃球場簡簡單單打個籃球,都能有一圈小姑娘圍著他轉的那種。


    竟然這麽不自信嗎?


    “嗯,是要很久啊。她挺有耐心的一直教我,還幫我掐著花莖,采露的時候呢,和她的手難免要碰上的。”


    顧雲珂用手心托著下巴,眨了眨眼睛。


    此她非彼他,顧雲珂說的她是淮嬤嬤。


    但在沈北梟聽來,就成了沈璟晏。


    “是嗎?”沈北梟冷哼一聲,把手裏的茶盞往桌上一放,扭頭看了她一眼。


    就一眼。


    隨即傲嬌的背過身,臭著一張人神共憤的俊臉,不願意說話了。


    顧雲珂等了他半天,沒等到下文。


    於是直女思維開始發散。


    “該不會是太後又把我指給沈璟晏了吧?!”顧雲珂心裏真的沒底了,如若不是,沈北梟為何要黑著一張臉,單純吃醋的話應該沒這個必要。


    沈北梟迴頭盯著石桌上的茶盞,沒好氣地說:“什麽叫又?那把你指給沈璟晏,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當然不高興啊。”顧雲珂咂舌。


    “那你想被指給誰?”沈北梟勾起唇角,臨時挖了個陷阱。


    “你呀。”顧雲珂天真無邪的跳了進去。


    話音剛落下,她注意到他唇角的一絲笑意,便知道沈北梟方才的傲嬌是故意裝出來的。


    “四殿下,你倒是迴答我呀。我出去那會兒,我祖父和老祖宗還有聖上,究竟都說了些什麽,他們現在又去哪兒了?”


    祖父顧國章和太後是親姐弟。


    前世,她上趕著嫁給沈璟晏,就是讓祖父去太後跟前討恩賜。


    這一迴她敬而遠之的情況截然不同。


    原先她一個武將嫡女,上趕著嫁王孫,容易讓太後懷疑她別有用心。


    可現在敬而遠之,倒讓太後她老人家急了,試圖從老弟弟那兒撬開一個機會。


    以顧雲珂對祖父的了解,先前她已同家中人說過,對沈璟晏再無感情。她開了口的,祖父疼愛她,斷不會答應她嫁給沈璟晏。


    顧雲珂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袖,神情帶著焦急和好奇,“咱們是盟友誒,有什麽新動向,你得盡快告訴我才是。”


    盟友?


    這麽一段時間的相處,這個沒良心的隻是把他當作盟友?


    沈北梟似是忍了忍,又側目瞧著她,不動聲色的移開眼,“放心,沒把你指給他。你祖父和老祖宗聊完,他們一行人就去了瀾湖觀壽禮。”


    也隻有顧雲珂,能讓他耐下性子說這麽些話。


    顧雲珂鬆了口氣:“那咱倆的事,算成了嗎?”


    沈北梟睨她一眼,憋悶道:“你若是想反悔,應該還來得及。畢竟我們隻是盟友,其餘的,我在你心裏,應該什麽都不算。”


    嗯?那就是成了。


    但這話說的怎麽委屈巴巴的!


    顧·直女·小九默默開始複盤,她剛才有說什麽讓他傷心的話了嗎?


    一堆哄男人的話繞到嘴邊,最後釀成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午宴上吃的東西多嗎?我想喝桃花羹了。”


    沈北梟的表情實在有些精彩,無奈的轉身,掌心撫上她的臉頰,修長的指尖微屈,掐了掐軟乎乎的臉肉,“顧雲珂,我說的那些話,你都當我是隨便說的嗎?”


    那些話?


    比如非她不娶、卿卿吾妻那幾句嗎?


    顧雲珂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任由他輕捏自己的臉蛋兒,無辜地反問:“難道不是嗎?”


    “……”沈北梟被她氣得很想笑。


    剛才不是很會撒嬌很會做戲嘛,現在怎麽傻的那麽讓人可愛?


    算了,就當她年紀小。


    以後再慢慢教吧。


    男女之間的感情,她總能領會到的。


    看著那瓣軟乎乎的唇,沈北梟眼神暗了暗,指腹摩挲過去,偏偏她現在一點也不怕他了,加上婚姻之事快要成鐵板釘釘,她是躲都懶得躲了。


    喉結滾動了一下。


    那晚夜探香閨的曖昧,那個未曾落下的深吻,讓此刻的親密變得更為自然妥協。


    顧雲珂睫羽輕顫,微張著柔軟的唇,隱約能看到露出的小舌尖……


    粉嫩的、軟乎的、誘人的。


    她說:“沈北梟,你是不是想親我?”


    心跳仿佛失了控的野馬,撞上那一棵繁茂的蒼天大樹,抖落下輕盈的葉片。


    春日末尾的陽光,從廊亭外穿透了枝椏縫隙,落在顧雲珂身上桃粉夾青的衣袍上,暈開了嬌俏少女最為靈動的靚影。說完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她笑著站起身,不再讓他碰了,笑聲如好聽的銀鈴。


    曾經,從未在自己夫君跟前撒過嬌的將門嫡女,如今身邊倒是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肆無忌憚的撒撒嬌,說些話惹他醋味讓他心裏七上八下。


    “九兒,你第二次問我這樣的問題了。”


    沈北梟大步上前,從她身後將她軟和的身子牢牢環抱住。


    他依舊隱忍克製,但多了幾分關係確定有的親近,這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沈北梟活了二十五年,頭一迴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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