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男朋友一迴來,你都有精力罵人了,嘴也變毒了。」範港龍一甩頭,江欲一不在他就變臭屁,「你懂什麽?我們去了隻能直挺挺站在那兒,大眼瞪小眼,反而影響了幹媽發揮。你知道,現在隻要幹媽和那老頭的感情多一分,我們被分到的錢就能多一億。」


    「錢?」薑榮蕊覺得他好搞笑,「你可真是『何不食肉糜』的紈絝子弟,錢算什麽?花完就沒了。你爸真正搶手的東西是那些可以錢滾錢利滾利的股份和產業,天知道他到底是做什麽的,你為什麽就不能學學你哥?你這樣就算繼承了他身家也不會經營,所以那些東西肯定要分給你哥,你也就能等著被分點現錢和房子打發了。」


    「房子好啊,房子都租出去不也是錢滾錢?反正肯定夠我這輩子花,夠花不就行?我爹不會讓我餓死的,還有那個人不是我哥,請你稱唿他大名為『範毅』。」


    薑榮蕊翻了個白眼。


    遊戲打個稀巴爛,兩人誰也沒上心,範港龍又開始攻擊她:「欸,你猜江欲為什麽要去看範知非?因為他想討好他來娶你。」


    「……」


    薑榮蕊難得沒了聲,臉漲紅。


    範港龍就知道她對這話題無口反駁,笑得前仰後合:「他這次來港城肯定是為了提親的!」


    薑榮蕊懶得和他說什麽,想罵他,但張了張嘴又氣得一個字說不出,很無語。


    江欲和周照宜這一去到淩晨才迴來。


    薑榮蕊已經睡了,睡夢中隱隱聽到他沖澡的水聲。之後他躺到她身邊,睡下,帶來一片清冽的氣息,她也沒問他為什麽去這麽久,繼續睡。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氣氛開始變微妙。


    江欲大約每個周和周照宜去看一次範知非,偶爾帶幾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西裝革履的像是秘書般的人。


    他有時候又會單獨和周照宜在別墅的書房裏談事情,但到薑榮蕊麵前兩人都若無其事,似乎不想被她知道什麽,這讓薑榮蕊感覺自己像個被保護起來的小孩,不能探聽屬於大人的秘密。有一迴江欲又和周照宜在書房裏單獨說話,書房的門特厚重,還隔音,她在門外徘徊,又一次覺得很不服,範港龍悄咪咪挨過來,告訴她:「行了,別看了,他們是在盤算著怎麽爭財產,你聽了也隻會頭疼而已。走,我們去打遊戲。」


    ……


    大概在一月底,當港城大街小巷中的春節氛圍日漸濃,放眼望去的紅色越來越多,範知非在療養院裏拖了大概有一年時間,病情終於開始惡化,被轉送到醫院。


    這一緊張感體現在周照宜守在他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幾乎沒幾天是著家的。


    薑榮蕊給她送過一次東西,看見範知非,他已經不是普通病人的樣子,而是躺在病床上,麵色蠟黃,麵上扣著繁重的氧氣麵罩,床邊各種儀器實時顯示出各種數據,讓人覺得壓抑,感覺不到生命的延續而是生命的倒數。


    終於,在二月第一天的傍晚,江欲接到周照宜電話,他要立即前往範知非所在的醫院。


    薑榮蕊和範港龍都預料到什麽,江欲叫範港龍和他一起去。


    「什麽?」範港龍特別驚訝特別冷血地問。


    他果然始終都對這個爹沒什麽感情。


    「我說一起走,快點。」江欲說。


    「……」


    薑榮蕊於是自己待家裏,江欲沒叫她就說明用不著她,她仍舊是癱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影。


    大概十一點半左右,範港龍自己迴來了,她看他一眼:「怎麽就你自己?」


    他有些風塵僕僕:「因為範知非又昏迷不醒了,他們兩個要守著,剛才幹媽打電話過來是因為範知非醒了。」


    「醒了?」薑榮蕊將電視的聲音調小,「然後呢?」


    「然後呢?」範港龍坐到沙發扶手上,盯著電視屏幕上的灰暗調畫麵,一對情侶正挨得很近地說著什麽,說的俄語,語速飛快,他若有所思,「其實我突然知道了很多事。」


    「什麽事?」


    薑榮蕊有所警覺。


    結果他欲言又止,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薑榮蕊有些暴脾氣地靜了電視音,隻直勾勾盯著他:「你到底要不要說?」


    範港龍沉鬱片刻,好像事情很複雜,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其實,我聽說了你和江欲在義大利發生的事。在你畢業典禮前一天,你們的房子著火了,你們兩個在鬧矛盾,他不在家,隨後他得到消息趕迴來,要在樓下接住往下跳的你,但他一個保鏢代替了他位置,他就在那時莫名其妙地中了幾槍,之後那邊警方的調查不了了之……」


    他提起這樁舊事,薑榮蕊麵色很差。


    「你到底想說什麽?」


    「今天範知非醒了,或許是臨死前最後一段意識清醒的時間,除了周照宜、江欲和我,病房裏還有很多人,他最後一次確認他遺囑,除了一些必要的遠方親人,他的遺產會全部分給周照宜、你還有我,隻通過家族信託的方式給範毅固定的生活費,你不覺得這特別可怕麽?」


    「……為什麽?」


    薑榮蕊確實覺得有些可怕。


    「我覺得,我從江欲的表情裏猜到個大概。」範港龍這會兒也直勾勾地看著她,那眼神讓薑榮蕊覺得滲人。他說:「義大利那件事或許是範毅做的,原本是奔著你去,來報復我幹媽,警告她不要因為範知非的財產而欺人太甚,但沒想到差點把江欲給害死。江欲應該是拿到了把柄,先把義大利那邊壓下去,來用這個把柄要挾範知非。要麽他讓範毅身敗名裂,根據法律一分財產都分不到,兩邊的關係徹底惡化,要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範毅接受懲罰。但你有沒有發現一點,如果這麽做,將要給你和周照宜的財產等於都進了他口袋,範知非之前都是培養範毅來繼承家業的,這會兒大大小小的事全壓到我頭上,我什麽也不會,我能怎麽辦?我很多地方多半要請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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